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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哄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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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已然暴露,迟离现了形拔出染了血的叶子,他走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云涵冷不丁打断:“跟着我做什么?”
前前后后经过的小鬼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看着,此地是鬼场外,正是招摇处,有小鬼认出迟离,若不是云涵手疾眼快扯坏随风飘入眼帘的布塞进小鬼嘴里,那小鬼张着的嘴差点叫出声来。
这一操作看的迟离眨了眨眼,他望着自己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被撕扯了大半,而云涵将那只说不了话的鬼一掌打晕,可周围的鬼更加怀疑上他们。
虽是在鬼界,法力多多少少被压制,但想解决这些叫不上名号的小鬼对迟离来说轻而易举,只是若要闹大怕这整个鬼场都得被拆,本就紧张的两界关系就更难以相交。
他本不在意这些,可多年前的教训让他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眼见这些小鬼越聚越拢,僵持不下时,倏然,漫天降下不少金箔,小鬼的注意便被这场金箔雨吸引了过去。
不管为人还是为鬼,爱财这点亘古不变。迟离还沉浸在这突入起来的金箔雨时,后背就被一道力往前推搡,随后整条手臂被拉住,待他反应过来后已经被云涵带着跑远了。
喘息过程中,迟离卸下那另一半的外袍在手中打量着,他垂眼低声道:“我的衣服坏了。”
云涵松开手退开两步,不悦看他:“赔你就是。”
在风声鹤唳中,迟离悄然听见了云涵嘀咕的那句“小气鬼”,他不禁失笑道:“我又没要你赔,干嘛要骂人。”
明明那三个字他说的那样小声,却还是被听到,有种在背后说坏话被逮到的窘迫,能感受到自己耳朵发烫的整个过程,云涵别开脸说的毫无信服力:“没骂你。”
迟离憋笑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事。
原来不知人情世故,如白纸般的云涵会暗戳戳跟着心意骂人。
被这小闹后,云涵满脸写着忧郁,他整个过程皱着眉与迟离商议道:“你的衣裳布料一看就价值不菲,方才一时情急,等我去人间多些时日就能赚得钱财赔你。”
迟离逗趣道:“可方才你随手一撒就是令人鬼眼红的金箔,怎么会没钱呢。”
云涵知道他是故意的,堂堂天庭神官不可能看不出障眼法,那些金箔全是假的,不过是弹手法力变的。
“真不要……”话说一半,想到什么的迟离转了话锋,“你说的不错,我这衣裳布料有钱也买不了,三界上下只此一件,你想赔也赔不了。”
迟离观他神色,在云涵没耐心时又道:“归星官为天庭神官,如今神陨他的法器自当也要回归神州,不如你就随我一起去找这星盘轨残缺一角,就当作是赔我的衣裳外袍了。”
云涵拒绝的干脆:“不去。”
他就算要去找星盘轨也绝不是和眼前这貌似诡计多端的男人同路。
迟离收起这件破损的外袍,引诱道:“你想知道邪灵更多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云涵不说话,迟离靠近他,只隔半步距离,他勾起笑道:“你该不会信了祁天的话?以为找到星盘轨修复就能见归星官神魂一面?那是他骗你的,神仙一旦神陨是留不下魂魄,哪怕是过往的本命法宝也犹如废铁,没有任何作用。”
“我不信他,”云涵漠然推开他,道:“可我也不信你。”
云涵要走,迟离自然也不会伸手拦住他,只抱胸背靠唯一可栖身的树桩上,神色如常道:“你不信我那你想信谁?祁天吗?一问三不知那种。还是想信木擎?上次在茶楼上,你也看见了,他对你知道邪灵的事反应那么大,怎么可能会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不出所料,权衡利弊下云涵回眸看他,戒备道:“你真的只要我与你一起去找此法宝?”
迟离摊手道:“当然,我从不骗人,找到东西后我就告诉你所有关于邪灵的事。”
见人犹豫不决,迟离正了正身,手放置腰间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云涵警惕正欲要召出唯一用得上手的剑。
迟离摸到了东西抬眼,刚走两步才发现云涵看向他的眸子满是警惕。
迟离抬手摇了摇手上的鳞片吊坠,他嗤笑道:“做什么啊?以为我要掏刀害你啊。”
被戳穿心思,云涵耳根子红透,若不是此处黑灯瞎火,定是能看见他无声的窘相。
迟离靠近他,过程中云涵没反应过来也就没躲避,待到回神才发现腰间多了什么,他低头看,那明晃晃的鳞片吊坠稳稳当当挂在了他腰带上。
“这是……”迟离说到一半故意顿住,他观云涵别扭的神色,换了种说法:“诚心,神官转交信物,若是我毁誓,鳞片裂永坠万劫不复。”
不知是不是这话的作用,一路上云涵都没再刻意甩开他,打探消息花费了不少时日,也好在问到了那残缺一角星盘轨的下落在北屿,虽不知真假,但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去这一趟。
去到北屿小镇上,雪垫了一掌厚,镇上客栈只有一家,偏巧遇上大雪只剩一间房,迟离一拍案定下了,他没当一回事朝云涵道:“你睡床,我睡地。”
奔波劳碌了几日,迟离将唯一可睡的床让给了云涵,他则是卧地铺了被子。
入夜十分,哪怕窗户死死关着也不免会有凉气卷入,迟离望着榻上的人,熄了灯只能靠着外头洒落进屋里的月色朦胧照亮。
侧身而睡的云涵伸手到枕边从自己衣带上取下鳞片,看了半天又拿出另外两片一模一样的鳞片,总的有三片。
第一片是自他破壳而出那日随身携带的,他也不知道从何地方来的。
第二片是迟离给他的风车上挂着的,被他取了下来。
第三片也是迟离给的。
他开始有所怀疑,在这寂静的夜晚,云涵打破沉默道:“迟离?”
背后的迟离愕然睁大了眼:“嗯?”
随后没了声,迟离问道:“怎么了?”
隔了好久,久到迟离以为那只是云涵睡着的呓语。
云涵垂下眼,望着手里的三片鳞,轻声询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迟离怔住,他听榻上的人继续道:“你自飞升后拔了几片龙鳞起誓?”
迟离眨着眼,想随口糊弄过去:“神仙不能随便起誓的。”
云涵将三片鳞握紧不动声色收回,原本侧着的身子转了身,他垂眸望着堂堂天庭神官睡在冷硬的地上,竟没有半分抱怨。
迟离撑着头也静静抬眼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云涵道:“这一路我想了很久,你身为神官为何需要我这样的妖兽同你来北屿?”
他想问的是,那片多出来的鳞片是不是迟离给的,可话到嘴边又因不完全信任而及时变了。
迟离道:“你可不是寻常妖兽。”
云涵收回手,欲言又止几次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你……家中可有妻儿?”
迟离愣住,没回答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云涵道:“上次你做的风车就算用法力变的,但也足矣看出来定是经常接触这些,才会变得如此幼态。”
“以前应该算是有的。”迟离轻声说:“但没能护得住他。”
对于别人的伤心事,云涵也只能说句“抱歉”,迟离将手放在脑勺后平躺着,平静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云涵不再说话,等了良久他竟是慢慢睡了过去,迟离想着他所说的话一夜无眠。
第二日迟离早早就去备好了吃食,回到屋里时不见云涵,他放下食盒的手有些颤抖,环视周遭没有打斗的样子,才推门准备出去找人。
怎料门打开后,云涵正在门外,看样子才外出回来,走的急回来的也急,他厚实绒白的大氅已经微微湿润,想来也是外头雪大,他整个人浑身寒气不减。
进屋后云涵发现桌上的食盒,他诧异望向迟离,虽有不解还是没问出口。
迟离与他视线碰上,拉开一边杌凳打开食盒,道:“方才点多了,要一起吃吗?”
“不用了。”云涵将桌子留给他,自己拿着在外边揭下来的泛黄纸张去到窗边细细端详。后感受到迟离的目光,他侧过脸说:“你自己吃就好。”
迟离将所有的食盘摆放桌上,虽已经说的很明白,他还是不放弃道:“我吃不了这么多,若是倒了会很可惜。”
没谁理他。
窗边的风有些大,吹的云涵指尖有些发红,他认真看着纸张上的东西,看到一半想到了什么,突然偏过头与一直看着他的迟离视线撞了个正着。
云涵:“你看着我做什么?”
迟离:“怎么了?”
俩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迟离轻咳一声,他咬着筷子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道:“那有些冷,你坐回来把窗子关上吧。”
云涵奇道:“你是神会怕冷吗?”
迟离顺着他的话道:“当然怕了。”
本就是随意的玩笑话,哪知云涵真起身将窗户关的严实,迟离愣然望着他走回桌边,再将手上一直拽着的东西铺平转了个方向问道:“亚岁是什么意思?”
迟离看他懵懂模样一时说不出话,像是看到了云涵从未在外表现出的那一面。
等了良久没等到迟离开口说话,云涵以为他是在看自己弄不懂区区一个“亚岁”的意思,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他将纸张小幅度往回抽了抽,试图解释并非是自己蠢,而是木擎给他看的众多书里没有关于这“亚岁”的解读,而在人间那些时日也从未接触这些,这是第一次看到这词,不免有些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