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临川也

24、同桌

　　临城一中的批卷效率十分高，考完第二天晚上学习委员就从李舒禾手上拿到了全科成绩单。

　　学委往教室后墙贴成绩单的功夫，他身边就已经围了一圈着急看成绩的人。

　　俞姚从人堆里艰难挤出，回到座位时还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次居然前进了两个名次……”

　　“成绩出来了？”宋念声刚从厕所回来，“我去看看。”

　　俞姚拦住他，“我看了，念念你年级第二。”

　　即使心里早就有准备，在听到名次的时候宋念声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第一名从小学开始就没变过了，一直是班长，你这次跟他差得不多，说不定下次你就是第一了呢。”俞姚隐约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安慰道。

　　宋念声摇摇头：“我不是在意这个……”

　　宋念声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自己以前能年年拿第一，不代表到了新学校也能拿第一。

　　只是在以前的学校，只有年级第一才有奖学金。

　　他刚想跟俞姚解释，徐砀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起，刚好是隔壁班的男生在问他奖学金的事情：“奖学金？噢，学校排奖学金名额的时候会自动排除纪哥的。”

　　“那对纪闻来说不是不公平么？”男生有些不解。

　　谁承想周围一班的学生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徐砀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忍俊不禁道：“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我们学校最大的校董是谁吗？”
　　“不知道。”

　　“你不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吧。”
　　男生点点头。

　　旁边的人挎着他的肩膀，“嗐”了一声：“那你不知道这个很正常，我们学校的校董姓纪，哥们我就说到这里了。”

　　徐砀接嘴：“所以学校给他发奖学金这件事吧，就像是从海面蒸发出去的雨水又落到了海里，简称——循环。”

　　他说完过了几秒都不见有人搭腔，正觉得奇怪呢，肩膀突然被人搭住，对方的声音在周围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凉薄：“这么有文化，怎么没见你这次考试考第一名？”

　　刚才还聚在教室后排的人一窝蜂作鸟兽散，只剩下被纪闻死死按在原地的徐砀。

　　“纪少您来了怎么不吱个声啊，哈哈……”徐砀慌忙赔笑。

　　“我要是出声了还怎么听得到你编排我呢。”纪闻皮笑肉不笑，“还纪少，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他们这边正闹着，李舒禾从教室正门走进来。

　　刚好上课铃也在这个时候响了，纪闻松手，徐砀如蒙大赦，连忙往自己座位上跑。

　　见他匆匆忙忙的样子，李舒禾有些奇怪，问了句怎么了。

　　徐砀惯喜欢逗她，拿着课代表刚发下来的作业本扇风，笑嘻嘻回道：“太想看到老师了，跑回来的。”

　　“这么喜欢我的话，要不这次把你调到第一排来？”

　　徐砀瞬间老实：“不了不了，我怕老师太喜欢我了都无心上课。”

　　这话一出，教室里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

　　李舒禾闻言失笑，不再跟他贫嘴。

　　她敲了敲讲桌，让纪闻上去：“好了，安静一下。班长过来拿座位表，今天晚自习大家把座位换了。”

　　纪闻从她手里接过座位表回到座位，李舒禾没立刻离开，而是接着宣布了一件事情：“月底学校要举办校运动会了，每个项目分成团体和个人两项，前三都有奖金。具体的比赛项目明天体育老师会告诉体育委员，大家想参与的话可以去郭焱那里报名。”

　　有同学举手：“老师，奖金是怎么分配的呢？”

　　“个人项目的奖金由得奖的同学全权分配，团体项目的话……参赛的同学内部讨论一下怎么分配吧，我不会过问。”

　　“不如攒起来当班费吧，运动会结束之后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吃饭？”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李舒禾听到之后却摇了摇头，“奖金的分配方式就不改了，还是团体内部自己商量。不过，如果这次运动会我们班总名次拿了前三就一起去聚餐，我请客，怎么样？”

　　“好啊！那我可要加把劲多拿几个第一回来。”
　　“你就吹吧，我们班哪次运动会不是体委、砀哥和班长贡献最大，就凭你还拿第一？”
　　“嘿——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就让你高攀不起！”

　　相比起男生那边闹哄哄的样子，女生就冷静了许多，纪律委员为难道：“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啊？”

　　她的话一出，其它还在兴头上的同学也都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舒禾。

　　“没事，这次期中考试大家的成绩不错，全校前十咱们班占了五个，全市前十有三个。所以……”李舒禾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学校有奖金，大家不用担心我的钱包，运动会上好好发挥。”

　　“芜湖！学霸万岁！”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好不容易才压下来。

　　李舒禾：“好了好了，感谢的话留到下课再说，班长和纪律委员你们两个管一下纪律，把座位搬好之后大家就自己自习，。”

　　说完她便离开了教室。

　　纪闻走到讲台，从第一组开始念新座位表的名字。

　　他们班的座位是两组两组拼在一起的，而一班现在的人数又刚好是双数，也就是说，这次排位置之后，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同桌。

　　俞姚因为个子的原因被调到了前面几排，他和宋念声被迫分开，搬课桌的时候他拉着宋念声的手，眼泪汪汪：“念念，就算是有了新同桌也不能忘了我。”

　　直到宋念声答应他会经常往前排走动，俞姚才依依不舍地放手，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这是生离死别呢。

　　宋念声的位置在教室中段，正面就是讲台，那个位置上的同学已经搬走了，他不用等人收拾，把桌椅搬过去就能直接坐下。

　　过了不久，在他旁边收拾东西的男生也搬着桌椅走了，另一张课桌搭过来靠在他旁边，是他现在的同桌——

　　纪闻倚在课桌旁，悠悠开口：“我直接靠着你的桌子没什么关系吧？”

　　“没事，你靠吧。”宋念声摇头。

　　心里有些犯嘀咕，刚才他念座位表的时候，第四组第五个不是另外一个男生吗？

　　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的纪闻却像是能听到他心里的念叨一般，解释道：“林航凯想跟学委坐在一起，学委也同意了，我就跟他换了位置。”

　　林航凯就是原本应该跟宋念声做同桌的那个男生，也是李舒禾口中全校前十里的其中一个。

　　学委是另外一个，同时她这次期中考试的排名是全市第七，一中唯三的市前十之一。

　　林航凯喜欢学委这件事全班都知道，奈何学委为人刚直不阿，眼里除了学习只有学习，根本没察觉到这位林兄的心思，还以为人家老往自己跟前凑是跟她一样热爱学习，每次都抓着林航凯探讨各类习题

　　宋念声也知道，是俞姚跟他讲的，所以听到纪闻的解释他了然点头，“噢。”

　　不再纠结这个，考试的试卷科任老师还没发下来，他从桌肚里拿出英语试题，打算先做一下题目。

　　换好座位之后教室里半天没能安静下来，徐砀的声音穿过几个人传到他们这里：“纪少，老班已经走了，待会去上网吗？”

　　他和邵景明还是同桌，只不过是往前调了一点，现在跟纪闻他们坐在同一排。

　　徐砀一连喊了几声，纪闻都不为所动，单手给摊在桌面上的练习题翻页。

　　连宋念声都被他这毅力打动了，抬头越过纪闻往旁边看了一眼。

　　“学霸，你去吗？”见他看过来，徐砀向他发出邀请，“我们五排，很刺.激的。”

　　宋念声对游戏不感兴趣，也没玩过他口中的那个游戏，闻言刚想拒绝，他的同桌就身体前倾替他挡住了那边还在招手的徐砀：“他不去，我也不去。”

　　“不是纪少，你同桌都没说话，你就替他拒绝我了。”徐砀见喊不动纪闻，故意嘴欠，“说不定人家想跟我去呢？”

　　纪闻停下翻页的动作，笑了一声，转过头来问宋念声：“你想去吗？”

　　男生看向他，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说话的时候喉结顺着喉咙滚动着，利落的肩颈线条藏进宽松的白色校服里，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漫不经心。

　　宋念声抿唇沉默片刻，还是诚实摇头：“不是很想。”

　　“听到没。”得到他的回应，纪闻满意回头，“要去快去，别影响别人学习，我看纪律委员盯着你很久了。”

　　徐砀：“……”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愉悦，旁边看戏的邵景明听完猛打一个寒噤搓了搓手臂，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闷骚。

　　几个重点关注对象逃课了，剩下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宋念声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做题。

　　碰巧这次他写的例题难度还挺大的，有几题他不确定，想翻到后面看答案，结果标准答案上面的那个“略”字让他有些傻眼。

　　宋念声捏着笔杆，手指下意识地夹着纸张摩挲了几下，然后就听到他的新同桌轻缓开口：“这道题考的是被动语态，be expected to do表示有望做什么，多用在一般现在时。”

　　宋念声抬眸，恰好纪闻也正看着他。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纪闻半撑着身子侧对着他这边，乌黑的眸子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深沉。

　　他说完安静了一会，没得到宋念声的回应，以为是他不愿意，“如果你不……”

　　“好。”

　　纪闻停下来。

　　宋念声的声音清浅，听着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以后可能要经常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