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临川也

23、期中考试

　　俞姚生日过后，宋念声起码有一个礼拜没跟纪闻说上一句话。

　　倒不全是因为尴尬，更多的还是因为期中考试要来了。

　　临城一中高一没有月考，但期中和期末这种大型考试还是有的。

　　而且这两次考试的成绩会通知给父母，因此即使班上大部分都是“混子”，在临近考试的这几天里不少同学连教室都不出去了，开始临时抱佛脚。

　　在这样的氛围下，宋念声居然也有点紧张起来。

　　俞姚起初还会关心一下同桌的心理健康，在得知他紧张的点在于不知道能否顺利拿到奖学金之后，俞姚彻底黑化，决定用认真学习一整天来报复这个可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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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他还没过一节课就卸了劲趴在桌上，面露苦涩：“如果我有罪，老天会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分析一块按在墙上的黑板擦究竟受了哪几个力。”

　　“哪道题不会，我看看。”宋念声听着俞姚的哀嚎，接过他手里的书看了眼。

　　最后，俞姚怒学一天之后的成果就是——他终于搞懂了受力分析的过程，当然，他也终于学会了什么叫放弃。

　　他们班的教室要布置成考场，晚自习的时候李舒禾过来通知他们搬座位。

　　“第一组的同学今晚等其他同学搬好位置之后自己找地方坐，明天记得把桌椅搬到教室外面，剩下的同学把桌面和桌肚里的书都放到后面。”李舒禾在黑板上画了个简易的示意图，让他们把桌椅排出来，“值日的同学搞好卫生，班长和……宋念声，你们两个来我这拿打印好的考号和胶水。”

　　俞姚恰好就在第一组，那些个要把课桌搬到教室外面的倒霉蛋其中之一。

　　宋念声刚想开口说帮他搬，桌面就被人敲了两下，他转过头，发现是纪闻。

　　“走了。”

　　“好。”他起身，想了想还是跟俞姚说：“你等我回来帮你搬吧。”

　　俞姚挥手示意不用，“我喊徐砀帮我搬就行，你快去，老班等着你呢。”

　　宋念声这才跟在纪闻的后面出了教室。

　　每层楼的老师办公室都在教学楼的中间，跟一班隔了两个教室一个楼梯口，这个时候其他班也在搬座位，走廊上上来来去去的，热闹得很。

　　在宋念声被搬座位的同学撞到两三次之后，纪闻回过头，让他往前走到自己身边，自己则往教室门的那一侧靠近了点。

　　到了办公室门口，纪闻进去找李舒禾拿考号，宋念声就站在门口的走廊上等他。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宋念声走靠外面那侧，纪闻走靠里面那侧。

　　教室里的位置已经搬好了，除了扫地的值日生，其他人都坐在位置上。

　　纪闻把手里的两张考号表放在讲台，找了把尺子将连在一起的考号表裁成两摞，把其中一摞推到宋念声面前：“你从前往后贴，我从后往前。”

　　宋念声点点头，接过那摞裁好的考号单子，走到靠门的第一个座位，开始贴考号。

　　考号是按顺序放的，不用他一个个去找，很快宋念声就贴好了自己手上的那部分，坐回位置上。

　　纪闻手里的考号比宋念声多几个，等他贴好回到座位上时已经快下晚自习了。

　　因为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还没有全校排名，每个班的学生都是在自己班上考。

　　所以……宋念声坐在自己位置上考试的概率其实也挺大的。

　　纪闻看着自己桌面左上角贴着的考生信息，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和宋念声的课桌应该是其他同学帮忙搬的，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

　　纪闻抬头想要看一眼男生，结果只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

　　上完早自习，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就正式来临。

　　第一堂考试考历史，或许是氛围实在是有些紧迫，连徐砀都在扒着书狂背知识点。

　　代表开考铃的广播响起，不管有没有准备好，众人都只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监考老师来到考场。

　　历史对宋念声来说并不难，写完试卷他甚至还有时间能复习下一门考试的考点。

　　他其实更担心下午的英语。

　　即使这段时间他都有在做题，但他的基础比起一中的学生来说还是太差了。尤其是听力部分。

　　相较他的紧张，俞姚就显得轻松许多，中午还吆喝了一批人去校门口买奶茶，“你真不喝吗？”

　　“我真不喝。”宋念声无奈应声，拒绝了同桌过于泛滥的爱心，“你去吧，不用给我带了。”

　　他不是很饿，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趁着吃饭的时间又做了一套试卷，听力就只能偷偷用耳机。

　　邵景明和纪闻的座位在同一排，他打完一局游戏准备趴下睡觉时，瞟到纪闻撑着下巴正往前面看。

　　中午大多数人都午休了，前排几个还坐着的人里，邵景明一眼就看出来他在看谁。

　　“啧。”旁边的人都戴着耳机，他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

　　怎么觉得你对学霸有点过分关注了呢？

　　旁边那人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玩手机。

　　邵景明想说的话被他这冷淡的一眼堵在嗓子里，老实咽了下去。

　　他彻底没了睡意，埋头在桌肚里给纪闻发消息：

　　【邵：？？？啥情况】

　　【JW：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邵：？？？】

　　【邵：我靠，真喜欢？】

　　这回纪闻没立刻回复，邵景明趁机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大哥的变化，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水云涧里纪闻替宋念声拦酒那件事所有人都没搞明白是为什么，偏偏正主自己什么也不解释，任由他们胡乱去猜。

　　还有上次俞姚生日，放着好好的车不坐，非得撺掇着徐砀去找人家，然后四个人挤一辆车里。

　　邵景明越想这件事越觉得有可信度，没等他找人求证，纪闻那边回了消息。

　　【JW：……】

　　【JW：我不知道】

　　随意打发了邵景明，纪闻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有些出神。

　　他确实没说谎。

　　到目前为止，他对宋念声多出来的这点耐心和好奇到底是出于喜欢还是同情心过剩，就连纪闻自己也不知道。

　　纪闻转着手里的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眼底浮现出一丝自嘲，觉得自己现在是在犯傻。

　　他这是在干什么，就因为邵景明的几句话，差点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把笔丢回桌面，纪闻起身，穿过趴着的一众同学出了教室。

　　-

　　代表午休结束的舒缓音乐在广播里响起，陆陆续续有同学醒来。

　　文科考试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宋念声拿了支笔就往考试的座位上走。

　　纪闻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徐砀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在双手接触到纪闻之前被他拦开。

　　他伸直了手，试图抓住纪闻的校服袖子，“纪哥，给我吸一口学霸的气息！”

　　纪闻：“什么脏东西过来了？”

　　徐砀：“让我吸一口，我就吸一口——”

　　纪闻一个不备，最终还是让徐砀得逞，狠狠吸了一口来自英语听力音频提供者周边的学霸之气。

　　活像个变.态。

　　宋念声在旁边看着，表情从无所谓变成难以言喻，只花了几秒的时间。

　　好不容易打发走徐砀，纪闻把午休拿出来的纸笔放到身后摞在地上的书堆上，起身让出位置，轻声道：“考试加油。”

　　宋念声坐下来，两人对视一眼。

　　宋念声：“你也是。”

　　开考铃很快就响了，其他同学都坐回了考试的位置，监考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乱哄哄的。

　　“是兄弟等会就给我看一下——”

　　“大哥，不要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

　　“砀哥砀哥，到时候帮忙传一下纸条——”

　　徐砀不耐：“怎么还有我的事？你旁边不就是纪哥吗？！”

　　那人跟徐砀也比较熟络，经常在球场上和他们一起打篮球，闻言嘿嘿笑了两声：“谁敢抄纪哥的啊，我们教室唯二的两位超级大学霸，平时抄抄作业还好……”

　　“真要抄了他俩的，老班就该纳闷我们班啥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位冉冉升起的文曲星了。”他旁边的男生接了句嘴。

　　被取笑的男生恼羞成怒，啐了旁边一口，教室里笑作一团，监考老师进门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行了，安静点，别影响其他同学考试。”来监考的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平时跟那群男生关系挺好，听见教室吵吵嚷嚷的也没发脾气，就提醒了一句。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和，他站在讲台撕开档案袋的密封条，把试卷分了下去：“试卷拿到手写上自己的姓名班级还有学号和考号，不然没有成绩到时候可别哭啊。”

　　宋念声坐在最后一个，拿到试卷刚写上名字和考号学号就听见教室右上角的广播中控被打开，喇叭里炸出一阵电流声。

　　知道要听听力了，耳边全是哗啦啦的翻页声，宋念声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在广播的动静上。

　　“临城一中高一英语考试A卷听力部分。”几秒之后，熟悉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这是宋念声第一次听到纪闻用如此毫无情绪的语调说话，冷淡、还带着一点无机质感。

　　很符合他初见纪闻时对男生的第一印象。

　　但是不得不承认，因为广播里的声音好听，他破天荒认真听完了前面那一大段冗长的做题要求。

　　直到听力播放结束，宋念声才松了口气。

　　纪闻的口音很标准，咬字比起从前他听过的那些音频要清楚得多，也没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他定了定神，开始写后面的阅读理解。

　　一中晚餐时间是不让出校门的，只从旁边开一个侧门，走读生进出都要给保安出示走读证，所以每次人多了就得排队。

　　宋念声在家做完饭回学校的时候，前面只排了两个人，他站到他们身后，从校服口袋里把走读证拿出来握在手里。

　　即使其他人早已习惯了听纪闻录制的英语听力音频，每次考试之后也不免会有人感叹。

　　保安对过他的走读证后放他进校门，宋念声走在那两个人后面，恰好就听到他们正在讨论下午的听力。

　　“话说今天下午的英语听力，居然不是用的教育局统一给的音频，一中真牛啊。”

　　旁边的人推了推他的肩膀，“那可不，知道录听力的是谁吗？”

　　那人摇摇头。

　　“纪闻！”他旁边的男生重重念出这个名字，拍了拍胸脯，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全市第一名给我们录听力，牌面。”

　　“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纪闻？！”

　　“对啊，从小学开始，每年他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临市各大学校的老师口中，我们学校的荣誉墙换了那么多批学生，第一名的照片从来没换过。这都不是学霸了，妥妥的是学神。”

　　“不过我听说他们班好像来了个转学生，听他们班的人说也很牛的样子诶，不知道这次考试谁会是第一。”

　　那人明显是纪闻的迷弟，听到这话立马捂着耳朵狂摇头：“我不管我不听，纪哥就是最牛的，这次第一名绝对还是纪哥……”

　　宋念声慢吞吞地跟在他们背后，丝毫没有自己就是他们口中那位“转学牛人”的意识，听到两人的争论，只在心里默默给迷弟的发言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