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36、恶者为胜（一）

　　秦艽捧着脸，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脸颊，像开花一样，“就班上有一个人呀，老是影响我学习，手断了还要欺负我，我就把笔挂卖给了夫子，然后把夫子的钱袋子塞进了他的书里了。”

　　水零明白了，那个手断了还要欺负她的，是古武。

　　秦艽有禁制，老夫子很快就会忘了自己买了笔挂，只会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恰好又在古武的书里搜到自己的钱包，自然会以为是古武偷的。

　　读书之人行盗窃之事是谓耻，偷的还是老夫子的物件，亦不懂尊师重道，证据确凿却又不知悔改更无可教也。

　　水零敲了敲秦艽的头,“你就不怕夫子信了他而后彻查吗？查到你怎么办？”

　　“会变笨的！”秦艽揉了揉被水零敲打的地方，虽然不痛，但抗议必须有，她再道：“他若平时是一个好人，夫子自然信他，可他不是，他平时就喜欢欺负人，你没看到全班人指责他的画面，好家伙，那叫一个激烈，墙倒众人推啊！”

　　玉红雅捂嘴惊呼：“不过是欺负过你一次，就让他学都没得上，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秦艽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囫囵道：“他的记忆里是只欺负了我一次，可我的经历又不是，只要他还喜欢欺负新来的，只要我出现，他就会欺负我。人好才会忍受了这股气，可若他欺负到一个恶人，自然该他倒霉啊。而且他还欺负我同桌，我现在还能替苏瑶扛伤害，我若不在了，被欺负的又会变成是她，她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

　　玉红雅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艽，“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爱笑、没心没肺的人。”

　　秦艽撇了撇嘴，道：“我活泼又爱笑，纯粹是因为这样活着最舒服！你想啊，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和一个活泼开朗的老太太，你更羡慕哪一个呢？当然是活泼开朗的老太太啊，可纵观人世间，有几个人是一生愁眉苦脸，到老了才突然开朗的呢？当然要一生少忧，再不济也要越活越少忧，才能活得潇洒嘛，这样的成长才是正向的，我现在的状态，只是在为秦老太太的笑容打底而已，我想活成这样，不代表我只能这样，更不代表我的内心也无知又单纯哦。”

　　水零陷入沉思。

　　还可以这么活吗？不是都说要越活越成熟才是吗？

　　水零倒不介意秦艽反击，被欺负了自然要打回去，秦艽不打回去，水零也会帮她打回去，她问：“你怎么肯定夫子会买你的笔挂呢？”

　　秦艽傲娇地扬了扬头，“我有认真听课呀，昨日夫子讲到一篇好友千里送书的故事，他就有所感触，我问了同桌的女弟子，说今天还有一篇类似的文章，我晚上才特意雕刻了高山流水的笔挂，今天在夫子讲完那篇文章之后把笔挂拿出来，凭我的技术，当然一下就把夫子的目光吸引住了，然后我又和他讲了一下伯牙子琪的故事。夫子是个感性之人，直接当场泪目，死活让我把笔挂转售给他。嗯，必须再吐槽一次，夫子真的太会砍价了！”

　　说到砍价的时候，秦艽咬牙切齿，一副十分揪心的模样。

　　水零失神片刻。

　　也就是说，从昨天听课开始，秦艽就在算计这个法子了，若是昨天古武因为手断了没有来上课，是不是就不用被退学了？

　　水零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有些恍惚，“如果他今天没有欺负你，那你今天怎么解释夫子荷包的事情？”

　　秦艽眉眼一弯，笑道：“可是，我早就分辨得出，哪些人会一直欺负我了。”

　　她说：“他今天不来，那笔挂就不会出现在夫子的眼前，它只是我的筹码，不一定会用，但一定有用。”

　　水零心疼地摸了摸秦艽的头。

　　看来这二十一年，她为了活得好一点，学了不少东西。

　　旁人看不上，她却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

　　不一定会用，但一定有用。水零这八百年来不停地修炼，强迫自己变得更强，抱的也是这样的心思。

　　她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于她而言，强大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说什么以德报怨都是空话，说这话的人，都是没有被欺负过的人，被欺负的人不反击，大多的下场不是被欺负死了，就是被欺负废了。

　　只会让她们以德报怨的人，何尝又不是另一层面的霸凌者。

　　“此举甚好。”

　　这话不是水零说的，而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南之南说的。

　　水零看了一眼南之南，淡淡说道：“像你们玉剑山出来的正派人士，不是最不齿我们这种报复心强的人了吗？”

　　南之南不认同：“可在我眼中，不只有善恶，还有因果。”

　　水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虽只有一瞬，可还是被秦艽捕捉到了。

　　秦艽为南之南鼓掌，说得好，以后在水零面前就要这么说话。

　　玉红雅还是犹豫道：“可……他受到的惩罚也太大了，这不公平。”

　　没有人回答玉红雅，良久，水零叹了一口气，拿着糖葫芦起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水零不悦，南之南担心地站起身来，临走还是留下一句：“你和水零相处得最久，你应该知道，就连神界，也从来都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然后，南之南走进了水零的房间。

　　秦艽看着南之南的背影，啧啧两声。

　　小伙子，挺会嘛！

　　秦艽没有走，她转头无奈地看着玉红雅，“我一直以为，是水零的性格让你们变成这样，可原来，结一直都在你这里。”

　　玉红雅不解：“你什么意思？”

　　秦艽道：“我一直在想，水零性格比较冷淡，我让你看到水零柔和的一面，看到水零也会为你付出的一面，你就不会把她当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山主，就不用那么恭敬和卑微了，可现在我才发现，你被人间的道德教育影响太深刻了，你很听她的话，但其实，心底从来都不认同她的观点吧。”

　　玉红雅被戳中了心思，不语。

　　秦艽挪了一个位置挨着玉红雅坐，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水零过去经历了什么，可就像南之南说的，神也做不到公平，爱就是应该偏心的。可你却一直在寻求符合每个人的公平，所以才导致你既爱着水零又不得不恨着她，你既想创造人妖和谐的镇子，又不敢让妖真的下山，狐妖案两年了，你一个修炼千年的妖，怎么也比凶手厉害吧，可你却因为爱镇子里人又舍不得怀疑他们。你太纠结了，既想活得清醒，却又做着糊涂事，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和水零千年都和解不了，狐狸恐惧千年都还存在，狐妖案连死十一个人还没结束。”

　　玉红雅甩开秦艽的手，瞪着秦艽，“你的意思是，错都怪我喽？”

　　很好，情绪开始变化了。

　　“其实这里面最想有所改变的人是你，这很好，你想让一切都往好的一面发展。可你想想，你所做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在改变外界，当你越清醒的时候，就会有更清醒的人，用更精明的法子来骗你，所以外界的变化总不如你所愿，然后你就会陷入自我纠结，不停地陷入循环去改变外界，从而忽视掉已经改变了的东西。其实要一切变好，不用那么复杂，你试着换一下自己的心态，糊涂一点活着，模糊一点看世界，你会发现，反而会看到更多，你过去没有看到的东西。”

　　糊涂一点活着，模糊一点看世界。玉红雅心中念叨着这句话，犹豫片刻，自言自语道：“改变自己的心态？”

　　哎呀，总算松口了！

　　秦艽轻声引诱玉红雅：“对，就是这样，很好的开头，当你愿意尝试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在悄悄地变化。”

　　玉红雅又陷入了纠结，“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要怎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秦艽嘿嘿一笑：“那就需要我们深入交流了，把你的心结说出来，我教你怎么做，当然要私下说，毕竟你也知道现在某个房间里，有两个人……在，偷，听！”

　　房间里，两个竖着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人立马站直了身子。

　　南之南压着嗓子轻声道：“巧言辩驳，计于行，攻于心，不容小觑。”

　　水零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十分认真道：“那挺好，和我很配，我刚好嘴笨不会说话。”

　　南之南失笑。

　　看来开朗的人不一定单纯，聪明的人不一定心狠。

　　水零给房间施了个法术，然后放心地往屋子里走去，“走吧，你来教我泡茶。”

　　她不在乎秦艽单不单纯，能自保就行，会撒娇更好，只对着她一个人的时候撒娇最好，正如秦艽所言，爱嘛，就是要偏心的。

　　被偏爱的那个是她，她有何不乐意？

　　南之南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水零的房间，低声道：“荣幸之至。”

　　感受到水零房间的法力，玉红雅道：“现在他们两个听不到了。”

　　秦艽捂着心口，由衷道：“我都开始有点羡慕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人了。”

　　玉红雅深深地看着秦艽，“你也不差，我愿意去尝试，是因为你这几天明明不在我们身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可好像每一点戳在了我的心里，秦艽，你才应该去学魅惑术。”

　　秦艽耸耸肩，无辜道：“我说中什么了？哪一点了？嘻嘻，我只是见了太多而已啦。”

　　玉红雅开始和秦艽说那些和水零过去的经历，风卷着她的声音，在院子里轻轻传播，却传不进最中央的那个房间，房间里人，一人玉指兰花，拿着茶壶倾倒，茶水入杯，碧波荡漾，那个立在一旁指导的人，亦看得心神荡漾。

　　玉红雅细语轻言，秦艽撑着头听得入迷，院子外，一只老鼠立在青石上，沐着橘红的夕阳，亦听得泪眼婆娑。

　　不知过了多久，秦艽对玉红雅说了什么，让她对着水零的房间频频注目，似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皱着眉头问：“秦艽，你确定这样可以帮我们和解吗？”

　　秦艽笑着答：“当然。”

　　她也需要向水零证明，她不是无用之人，她说了要做水零的铠甲，自然要护着水零想护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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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我要在这里留下一个痕迹，10万字了改文，真的好痛苦，感觉比我写的时候还痛苦，再也不想改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