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12、十二年，南之南（四）

　　面对秦艽，水零总是要柔和一些的，她问道：“我听起来难道不是很生气吗？”

　　没办法，像，南之南实在是太像了那个人了，眼神像，多管闲事和不自量力的性格也是像极了那个人！

　　等了一年，等来的南之南竟是这样的，水零也分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开心。

　　秦艽摇摇头，“你是很生气，但是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水零思索片刻，发觉自己确实有些这类愤恨不平的情绪在，“那也确实是他太天真了。”

　　听到水零的话后，秦艽同情地看了一眼南之南，心想这个道士应该是想走英雄救美的浪漫桥段的，奈何水零这边的规则是……动物世界。

　　水零看着南之南手足无措的模样，一个不太善良的想法在她的脑中缓缓产生……

　　她盯着南之南，叹了一口气，缓和道：“算了，我也知道你想保护我，你从前便说过这样的话了。”

　　“我以前说过？”南之南一脸茫然，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曾几何时对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水零点点头，上前拉住南之南的手，“对，很久之前啊，小哥哥。”

　　在水零的手附上来的那一刻，南之南瞬间红透了脸，什么儒雅，什么心性一概想不起来，只感觉水零的手滚烫，又发觉自己被水零握住的手，比水零的手更烫。

　　南之南怔了一会，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吓结巴了：“姑娘唤……唤我什么？可…… 可千万不要胡乱……如此称呼在下。”

　　水零只觉得南之南终究还是年轻修士，定力太差，未想过南之南是因为面对她，才如此溃不成军，她继续向前逼近：“为什么呀，小哥哥？”

　　南之南被逼向后退了两步，红着脸嗔怒：“虽你是妖，可初次见面，你便这般唤我，还拉……也……太轻浮了些！”

　　分明十分生气，却因红着脸颊，说出的话一丝威慑力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不是初次见面。”被骂了的水零也没恼，也没有再向前逼近的意思，“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是你让我这般叫你的，小哥哥。”

　　水零想了想，又说道：“我长大了，也长高了，所以你才认不出来我了吗？那时我才这么高的。”

　　水零用手大约比了个高度，只到她的腰间，南之南回忆了片刻，印象中确实没有对任何这般高小女孩说过这样的话，“姑娘定是认错人了，南之南自婴孩时期便住在玉剑山，二十多年来从未出过城，玉剑山中更不可能会有妖闯入，在下并不会是姑娘口中的……小哥哥。”

　　闻言，水零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她在这场整人游戏中，体验到了超乎预想的乐趣。

　　难怪玉红雅会对她说，但厌名于碌，不厌少年郎。

　　她继续向南之南逼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不是狐妖呢？小哥哥？”

　　南之南被水零逼得连连后退：“我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狐妖，也是因为……因为……”

　　见南之南依旧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水零逼迫的步伐更加紧急，笑问道：“说呀，因为什么呀，小哥哥？”

　　南之南两眼一闭，一个被曳离认定呆板无趣，若谪仙一般的人，愣是被水零逼到破声：“因为我知道你是水零，是四大恶妖之首！”

　　听到南之南说出了实话，水零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逼迫南之南。

　　一瞬间，整个祠堂里，没有了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南之南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水零，就连站在一旁看戏的秦艽，也放下了啃到一半的果子僵住，等待着水零的下一个反应。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水零只是揶揄地看着南之南，仿佛是意料之内的失望，她转身向秦艽走去，“我就说吧，你就是个仗着学了点本事就不自量力，但其实没有什么用的小修士。机会都给你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抓住各个机会留着我身边，而不是暴露自己的意图。”

　　南之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终究还是信了那些传闻。

　　传闻中的水零，虽然强大、恨戾，但是凡事都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用实力碾压对手，极少见她用计谋，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法力高深，但大脑简单的妖怪，不足为惧，但如今看了，他不仅高估了自己的脸皮，更是低估了水零的智慧，他的计谋不仅被水零一眼看穿，还被她耍了一道。

　　到底是巧合，还是水零故意隐藏？若是故意隐藏，八百年来，不时便有各界高手前来挑战她，探查她的虚实，她尚能演八百年之久不被发现，可见其心思何其缜密，忍耐力何其强大，她已强大到少有对手的地步，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南之南后背发凉，水零躲在古梯山几百年未有异动，都说她是为了躲避三界的责罚，所以藏在古梯山顶上那个远古上神的结界中勤苦修炼，方有越发强悍的法力，可若是她躲在结界中不只是修炼，还有其他的谋划，那又是怎样的惊天大案？

　　巧合，错觉，若她当真辛苦谋划了几百年之久，又怎会轻易暴露在他这个初次见面的修士面前。

　　水零回头，刚好看见南之南自欺欺人的模样，心情大好，捉弄人的感觉真不错，尤其是用在像南之南这样乖巧天真的小修士。

　　看南之南模样，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他猜到一些也无碍，反正有些事情他终究还是要知道的。

　　此刻秦艽递过来一个果子，水零刚想说不用，可转头却看见秦艽眉眼弯弯，她拒绝的手迟疑了一会，翻转过来接过秦艽递来的果子。

　　秦艽知道水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但她没什么好怕的，无论如何，至少她挡在水零面前的行为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在乎水零的心也是真心的，“我以为你是孤傲的性子，没想到你也会玩这么不成熟的恶作剧。”

　　水零把玩着手中的果子，问道：“不好吗？”

　　秦艽伸了伸懒腰，倚在桌台上，“不，这样很有意思，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挺好。”

　　水零摩挲着手中的果子，试探秦艽：“你应该听到了吧，他说我是恶妖。”

　　秦艽耸了耸肩，无所谓，“恶妖？可惜我只认识你一只妖，没见过好妖，不知道怎样算好，怎样算坏。你做过什么坏事吗？”

　　“挺多的，我想想啊……”水零思索片刻，咬了口果子，问道：“每二十年害一个小修士，算吗？”

　　秦艽点了点头：“是挺可怕的。不过，我更好奇一个八百年不曾下山的妖怪，是怎么二十年就害一个小修士的？”

　　水零吃着果子没有说话，倒是埋着头的南之南开口了：“是因为玉剑山的仙剑大会，每二十年一轮，获得第一名的修士可以下山历练，往往第一名的获胜者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年轻气盛，下山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来挑战四大恶妖之首——水零。”

　　“呵。”秦艽冷笑一声，“然后呢？他们的结局是？”

　　“大概，死的死，残的残吧。”水零语气平淡，仿若打伤玉剑山弟子，于她而言，不过是水煮萝卜一般平常的事情。

　　南之南有些羞愧，“说到底其实还是玉剑山的前辈们主动挑衅，打扰了前辈的清静，近三百年来，玉剑山已经明令禁止下山历练的弟子来挑战你了，但是不知为何，他们最后仍旧会做这个决定，而有幸……有幸从山主的手下逃走的前辈们回到山上也都废了，什么都问不出。所以我本次下山的目的，除了历练，也是想借机待在你身边，暗查到底是什么左右了前辈们的意志，所以才……使了点心机想要接近你。”

　　分明被杀的是玉剑山的前辈，南之南却没有任何不忿，反而自水零的角度，去分析玉剑山和水零这些年的恩怨，倒是让水零对南之南有点感兴趣了。

　　玉剑山居然也能教出如此有觉悟的弟子，真是稀奇。

　　秦艽看向水零的眼神中带着点幸灾乐祸：“接连被算计，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水零没有恼怒，而是觉得好笑，“我知道啊，第三个二十年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在利用我借刀杀人了。”

　　南之南有些恍惚，“既然你知道，那……为何？”

　　水零见秦艽那倚着的模样十分舒适，也学着秦艽慵懒的模样，也倚在桌台上，“因为我还不够强，我需要装傻，需要被算计，我越是凶狠，在他们的眼中，我就越是无可奈何。我才会有时间去变强，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南之南面上镇定，心中甚悔！

　　完了完了，果然传闻有假，古梯镇平平无奇是假，水零强悍无脑也是假，出门的时候就不该听那个损友曳离的话，用什么英雄救美的奸计，失了先机了，水零肯定不会再信任他了，现在她说这么多，应该只是为了让他死得明白，是没打算放过他了。

　　好不容易得到点线索，那便让他死个明白吧！也不枉他这十多年的努力，南之南咬了咬牙，追问：“你可查出利用玉剑山伤你的人是谁了吗？”

　　水零问道：“你关心这些干什么？”

　　问完，水零便觉得自己多问了，他一个玉剑山弟子，问玉剑山的事情有何不妥。

　　南之南面色凝重，“怕执念太深，变成鬼。”

　　竟不是为玉剑山？水零看南之南的眼神，分外嫌弃：“执念？”

　　可南之南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认定了水零是非杀他不可了，从身后掏出一本书递到水零手中，“刚开始还只有十几页，越改越厚，如今都有两百多页了。”

　　水零伸手接过书，两指节厚的书，没有书名，书页泛黄微卷，但是装订线却偏新，看得出它的主人应该经常翻阅它，但又将它维护得极好。

　　水零掂量着有半斤重的书册，微微抿了抿唇。

　　她早知道南之南这小子将她的事迹都整理成了册，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书册有这么厚，让她自己写都写不了这么多，南之南都写了些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