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怎么丢不掉？》行云落水

19、第十九章

　　一切果真如林寂所料，自打青阳门带着他们的秘籍回去后，便陆续有人上问仙宗找她求本门失传或失踪的秘籍，扰得林寂烦不胜烦，索性把从前誊抄的书册副本全扔给了宋泽锋。

　　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就该他来负责！

　　距离仙门大比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月时，林寂收拾好一切，动身前往问仙宗后山山谷，那里放着问仙宗的镇宗之宝——问仙石。

　　这已经不是林寂第一次见到问仙石了，但每回见到她依旧不敢相信，这种在河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竟然能沟通天道。

　　没工夫再瞎想，林寂走到问仙石前坐定，长吐一口浊气，郑重将手覆在了上面。

　　顷刻间，浑厚庄严的声音在小小的山谷内回荡：“问仙宗摇光峰，林寂。”

　　“正是。”

　　声音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的弧光，随后光幕在林寂眼前缓缓展开，百道考题列于其中，她必须要在半个时辰内将其完成，且正确度达到九成才算破镜成功。

　　这种场面林寂早就经历过不知多少回，她驾轻就熟地掏出纸笔，一目十行，随后气定神闲地在空白位置写上答案。

　　**

　　魔界

　　黑雾围绕着朝禹疯狂涌动，似乎在挑哪一处最值得下嘴。

　　朝禹早就被吓得站不起来，只能不要命地朝上位的大祭司磕头：“求大祭司饶属下一命，属下今后一定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你没机会了。”

　　大祭司操控者黑雾，眼中是看待死人的漠然。

　　“陈疾陈疾下落不明，司方也落到了问仙宗那帮老道手里。而你，居然敢私自派出魔兵潜入问仙宗救人，人没救出来不说，还引起了那帮人的警惕！”

　　“数罪并罚，让你死于我‘爱宠’口里，已经是本祭司网开一面。”

　　“不，不要。求求您不要杀我，属下已经知道错了，属下保证，类似的错误今后绝不再……”

　　黑雾一拥而上，连人带声音彻底吞噬入腹，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夕夜不禁吓了个冷颤。

　　“怕了？”

　　大祭司的眼神落了过来，夕夜佯装镇定匆忙跪下：“属下不敢。”

　　大祭司冷哼一声没再追究，提起了另一件事：“道门的仙门大会，准备得如何了？”

　　“回禀大祭司，已基本部署完成。”

　　“好，到时候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那内个司方……”

　　夕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大祭司的脸色，试探着开口。

　　“等仙门大会一乱，还怕救不出人吗？”

　　**

　　光幕收起，林寂脸上没了先前的闲适，甚至可以说是痛苦。

　　她承认，这段时日她在书上花的心思的确不比从前，却也没料到这么多题都不会。以她现在的这种水平，别说破镜，能少挨几道天雷都算作幸事。

　　刚想完，光幕重新在林寂眼前浮现，展示着她的破镜结果。

　　二十！

　　林寂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二十道天雷！

　　自打结丹后，她已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错处了。盘算着气海中的灵力，林寂决定用灵力凝成屏障，以挡天雷。至于能拦下多少，就看她的命吧！

　　然而这边她还没准备好，那边的第一道劫雷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身体瞬间陷入麻木，强烈的痛感火速席卷全身，让林寂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还只是第一道，越往后，劫雷的威力就会越强大，死在其中都不是没可能。

　　最顶峰的痛感逐渐褪去，林寂咬着牙凝出一层屏障，第二道天雷紧随而至。屏障瞬间碎裂，直接将林寂劈得站不起身。

　　似乎是对她这段时间不用心的惩罚，这一次雷劫的威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凶悍，完全不给林寂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后山之外，宗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后山上空的劫云，艳羡有之，关心亦有之。

　　道门修士，唯有结丹后破镜才需要渡雷劫，这样的场景对那些入门没多久的弟子来说都是第一次见，而况修士渡劫，对围观者其实也有好处。

　　传闻很久以前，曾有修士围观前辈渡劫，结果当场顿悟，境界大升。是以今晨天一亮，宗门弟子就开始注意天上的劫云，陷入瓶颈期的弟子更是当场打坐入定。

　　相比这些不知内情的外人，林寂的师兄师姐对她更多是关心，再掺杂三分忧虑，尤其是宋泽锋。那天卫呈祈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若天道真的出了问题，作为唯一例外的林寂，只怕有朝一日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问仙宗该如何保住她？

　　宋泽锋怎么想都没有头绪，眼下师父还未出关，他无法去请教，只能去天枢峰找大师兄商议。

　　天璇峰上，经宁望着一道接一道落下的劫雷，心中忍不住震颤。

　　林寂渡劫时会遇到的情况她也算知道几分，如此霸道的劫雷竟要生生硬挨着，什么法宝都用不了，这叫她如何能不心疼？

　　念及此处，她当即召出本命剑飞往摇光峰。

　　问仙石前，林寂瘫在血水中望着天空，体内的灵力早就干涸，意识也逐渐模糊，可她还是强撑着死盯着上空的雷云，眼见它越聚越多，越积越厚。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挨过几道劫雷了，不过看那劫云架势，想来这应该是最后一道天雷，也是威力最强的一道，它凝聚了前面所有劫雷的能量，只为展现出最强力的一击。

　　终于，在林寂彻底失去意识时，天雷不留情面地劈了下来。

　　**

　　经宁没想到能在摇光峰看到九方缺，这孩子她只见过几次，不过印象却十分深刻。

　　“二师伯？”

　　经宁的出现也让九方缺略感意外，恍惚间他差点以为是林寂回来了。为了能在第一时间送上祝贺，九方缺在劫云还未形成时，就先赶到了摇光峰。

　　“你也是来等你小师叔回来？”经宁柔声问道。

　　注意到她的用词，九方缺反问：“二师伯也是？”

　　经宁没有否认：“劫雷看着太过骇人，我有些不放心，偏偏后山又去不了，便想着来这儿等等，好能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瞧瞧她的情况。”

　　后山问仙石是禁地，整个宗门除了七人的师父和林寂，谁都不知道其具体位置。

　　“二师伯，很关心小师叔。”

　　九方缺心不在焉地附和道，随后陷入沉默。他们平日接触得本就不多，更何况眼下心中在乎的人还在历劫，纵使有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天上的劫云开始散去，澄澈的蓝天重新显于人前，经宁缓缓松了口气，余晖中注意到九方缺的神色，忍不住劝慰道：“不用太担心，小七她破镜和一般修士不一样，劫雷一过，就不会有事。”

　　九方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经宁口中的小七指是林寂，他心中泛出一点小小的雀跃，脸上却不显：“多谢二师伯，弟子知道了。”

　　话到此处，两人之间的交谈本该再次陷入无言，可经宁却像来了兴致，又一次主动道：“若我没有记错，你初入宗门时，师父还是小七，对吧？”

　　“……二师伯好记性。”

　　即便已经过了七年，每当回忆起林寂将他拒之门外的场景，九方缺都会觉得痛苦万分。好在他如今学会了伪装，就算听到旁人提及，也能做到七情不显，起码此时经宁就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不瞒你说，当初小七收你为徒时，我们都不同意。她声名在外，这又是第一次收徒，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你。”

　　“弟子明白，是弟子高攀了。”

　　“可她偏偏执意要选你。”

　　想到林寂那时沉默地反抗，经宁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几个人轮番劝说，都未能扭转她的坚持，最后只能遂了她的心意，叫你成为小七的徒弟。”

　　九方缺闻言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心中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何……”

　　为何狠心地将他送去开阳峰？

　　经宁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而说起了他的修行：“这些年你在掌门身边修行，觉得如何？”

　　九方缺不明她的用意，诚实道：“师父待弟子如亲子，养育教导之恩，弟子永世不敢忘。”

　　经宁又道：“问仙七峰，三峰修剑。大师兄的剑道成就在掌门师弟之上，可当初小七却非要将你送去了开阳峰，你可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九方缺再次陷入沉默，经宁也不逼他，只道：“世人行事皆有万般苦衷，小七她被虽被奉为仙尊但依旧是人，我只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说罢，她不再开口。

　　而九方缺，整个人的心神都乱了。经宁今天同他说的这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见他如此，经宁顺势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小七今天许是不回来了。”

　　林寂破镜后，偶尔也会在后山住几天才会回摇光峰，故而经宁才有此一说。

　　“多谢二师伯，弟子明日再来。”

　　回到开阳峰，九方缺的心依旧在狂跳，他的心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翻腾过，酸甜交织，五味杂陈。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是她坚定的选择。

　　无上的喜悦涌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现在急需寻个方式发泄出来，否则下一秒他就要炸开。

　　随意收拾了几件东西，九方缺一路飞奔回后山的小屋。这里是他为了铸造本命剑特意僻的一处地方，最近几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此处。

　　然而就在距离抵达小屋只有几步远时，九方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女子被清辉笼在怀中，静静的躺在小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