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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晚予开门坐进后座,严濯坐在另一侧没回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的平板上,放着工作资料的小桌板隔开了他们。

      等晚予坐好后,他从屏幕里抬头,食指推了下戴着的细边眼镜,车内灯光打在他英挺五官上,眼底的不悦情绪有些明显。

      晚予盯他两眼,想了想,以为他是在为工作烦恼,打了声招呼就撇头看手机不去招惹他。

      严濯目光落在她不以为意的脸上,沉默一阵后才让司机开车。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晚予仍未有主动示好的行为。

      她并不是粘人的恋人,但往常看到他时,会像只小猫一样靠近,拉拉他的手臂或者孩子气般勾勾他的手指。

      原本严濯还在为她没接电话的事介怀,此时却没来由地烦躁不安。

      他取下眼镜,指腹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先开了口。

      “怎么不接电话?”

      话里带着几分质问和怅然,但他依旧伸手向晚予,示意她牵手靠近自己。

      晚予应声抬头,看了眼他宽阔的手掌,抬眸凝视着他的眉眼,笑着乖乖递了手过去。

      严濯将她柔软的手握住,指腹轻轻揉搓着指尖旁边旧茧的纹理。

      晚予倚靠在舒适座位上,避重就轻地回答:“刚刚在排练,手机静音了。”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概是刚才在路口的时候,严濯看到她没有立即接电话,所以现在有些不高兴了。

      她应该解释,不过她没有。

      严濯挑眸观察她脸上神情,说出的话语气难测:“我觉得你花在乐队的时间太多了。”

      他更希望晚予在绘画上用心,玩乐队可以是她的消遣,但这样不入流的东西不应该当做事业,更不想看到她成日和傅然厮混。

      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严濯暗自为晚予规划了事业方向。

      等明年春天贺曲霖的美术馆落成,他会为晚予开画展,运作一番,就可以让她一跃跻身业内新星,社会地位实现一小步跨越。

      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规划?
      他是不可能把晚予带回家的,但他下意识里刻意饶过了这个问题。

      晚予手肘撑在桌板上,身子微微倾斜地坐着,佯装没听懂他话里意思,不以为意地反问:“你会觉得自己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吗?”

      “你的乐队和我的工作,不一样。”严濯眉目释笑,淡淡挑了个笑意。

      他语气玩笑,算不上是嘲讽,是以他自己视角的陈述。

      晚予明白,对严濯来说,玩乐队并不能称之为事业,甚至作为兴趣爱好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如果是在他们交往的第一年,晚予绝对会为了这个问题和他理论。
      但现在,她只是挂着浅显笑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意思显而易见。

      严濯定定看了她两眼,他动动空了手,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

      他没有要哄晚予的意思,收回视线敛起神色,重新戴上眼镜继续忙工作。

      晚予塞上耳机听着今晚的练习录音刷手机,两人各坐一边一路无话。

      严濯和她相识于三年前的慈善晚会。

      贺曲霖和爱人以夫妻名义捐赠了一副画作,晚予作为助理陪同前去,两人在晚宴上打了个照面。

      再见面,是在大街上。

      乐队救场表演她偏偏打不到车,严濯叫住狂奔的她,送了她一程。大概是互相有意为之,双方加了联系方式。

      第三次是在一周后,严濯主动约她。

      他并不是会在感情上花时间的人,直截了当地向晚予表达了自己的好感。

      晚予只说了句“只接受一对一恋爱,不接受其他共享方式”,严濯听后只是笑了一下,当晚两人确定关系开始交往。

      晚予猜想,严濯看中的,应该是自己的皮囊和不找事的识趣,她心里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接受一段草率的恋情。

      当严濯双眸望着她时,总会让她恍惚,好像是纪泽行站在她面前。

      严格说来并不是十分相似,甚至性格爱好大相庭径。
      严濯为人表面严谨沉稳,骨子里孤傲冷酷,就连最像的眉眼也没有纪泽行的柔和,可是感官传递的感觉是奇妙的,当他温柔细语时,能令她找到熟悉感为之失神。

      把严濯当做替身这件事,起初她是有负罪感的,后来逐渐从中感觉出两人的不同。

      纪泽行是纪泽行,世界上相似的偶然有很多,可他只有一个,而这个唯一已经死了。

      晚予不是冷血动物,即便两人在生活工作上有很多分歧,但严濯在某一些时刻给予了她需要的陪伴。

      人的情感多面,她和严濯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浅淡的,相互给对方生活上增添一些情绪价值,却从不在彼此的未来之中。

      她不止一次地想,指不定下次吵个架就分道扬镳了。

      -

      车子行驶了大半个小时。

      严濯常居的公寓在中心城区,距离商业枢纽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两人交往一年时他曾提出让晚予搬过去。

      晚予没同意,他也没再说过。

      她自认自己交往目的不纯,并不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交流,到了公寓后,晚予换了鞋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找水喝。

      她站在岛台前,一只手臂撑着抬面喝水,下半身袒露的小腿粉白修长。

      严濯解着袖口,目光凝视几眼后走向她,回想一番,距离上次见面似乎是半个多月前了。
      他撑手将人环在胸前,收敛了在外气息,难得示弱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

      晚予觉得有些痒,淡笑着躲开,严濯怀抱却越收越紧,她不敢再动了。

      两人亲密紧贴着抱了一会儿,气息环绕交融,严濯感到自己的压力与疲惫都淡去了大半。

      半晌后,他低声开口叫她:“姜晚予。”

      “嗯?”

      “你们乐队什么时候赚钱?”

      晚予皱眉回头看他,不知道他又想说些什么颐指气使的话。

      “什么意思?”

      “赚了钱给排练室装个空调吧,”他捻起她柔软的发尾,揶揄道,“都臭了。”

      “……胡说!”

      晚予挣开他,打了下他的胳膊,抬头斜眼睨去:“明明是你身上资本家的铜臭味。”

      严濯任由她打,垂眼含着愉悦笑意,截住她的手腕附身在她唇上轻啄一吻。

      温声说:“最近海外有个业务比较棘手,我还得去忙,你洗完等我?”

      话里意思明显,晚予百毒不侵脸都不带红的,只是眼神有几分怨气地瞪了他一眼。
      严濯不以为意,揉了揉她的手,端着一杯水进书房了。

      等他走后,晚予抓起一缕头发仔细闻了闻,明明只有洗发水的寡淡清香,她整理好头发冲着书房方向撇了撇嘴。

      严濯工作很忙,虽说谈了三年但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一两周或是一两个月的见面频率,见面后大多时候是第二天各忙各的,如此倒是让双方之间的种种矛盾不太显眼。

      晚予洗完后严濯的工作还没结束,她习以为常先上床刷手机,玩着玩着就犯困,屏幕自动息屏时她也睡了过去。

      书房里,门紧闭,底下投映的灯还亮着。

      严濯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手机放在一旁开着扩音,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嗯,那边事务所的事你一起处理。”

      “行。”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应了声,严濯正准备结束通话时,他又说:“公事聊完来聊聊私事,看看我的消息网有没有出错。”

      “说说看。”

      “我可听说你要和李家那个拉小提琴的结婚了。”

      严濯皱了眉,下意识扫了眼关着的门,拿起了手机切换成听筒对话。

      “只是见几次面而已,结婚还早。”

      “你都同意去见了,那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需要我在京北找联姻,李家确实很合适。”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恶趣味地调侃他:“我怎么记得,你还和那个搞乐队的妞儿玩着呢?”

      “小心玩大了她的野心甩不掉,到时候被李家人知道就麻烦了。”

      严濯沉默一阵,说话声音冷了一些:“再看,等确定了再找个时间分。”

      墙上书架摆着一个亚克力材质的定制摆件,上面是晚予夸张大笑的表情。
      这是他们乐队之前做的周边,没送完,晚予给了他一个,他嫌丑勉强摆了个不显眼的位置。

      此时他目光自然而然地瞥向摆件,心思复杂地说了句:“如果她肯,一切照旧倒也未尝不可。”

      “不过,她应该不会愿意……无所谓了。”
      很快他又不以为意地补了句,不等对面的人再打趣,草草结束了通话。

      严濯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卧室。房间里灯开着,晚予却早已沉沉睡去。

      洗漱好后,他放轻脚步坐在床的一侧,皱眉定定凝视着背对他的人。
      他伸出手,指间挑起她的长发无意识地在手里揉了揉,眼中情绪明灭不定。

      许久之后,他关了灯,搂着晚予睡去。

      -

      晚予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昏昏沉沉地反复做了好几个短暂的梦。

      梦里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纪泽行伏在书桌前对着旧款电脑写他的小说,窗外绿荫随风响动,疏疏密密的叶子阴影落在他白净的皮肤上。

      她喊了一声“行哥”,没有人回头。
      晚予向他走去,却像是永远不能到达的终点,不论她怎么走距离依旧遥远。

      外头传来纪泽舟唤她名字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梦里的她停止追逐也一遍一遍地回应他。
      纪泽舟好像听不到,一直在院子里叫个不停,晚予被叫烦了出去找他,却不知道人在哪里。

      声音环绕在院里,四季轮转天旋地转,感觉很近可就是找不到人。

      一转眼,变为前日纪泽舟在云山凝视她的一道视线。

      顿时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身体轻飘飘心下空落落,惶恐的她惊醒睁开眼。

      醒来后,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不适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晚予呆坐了半晌,黑夜里的空寂感连同房间冷气将她紧紧裹挟,等到情绪稳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晚上是在严濯的公寓,此刻正睡在他的身旁。

      她看了严濯两眼,稍稍得到了一丝安慰,重新躺了回去。

      床上的两人浅眠睡去,各怀心事,同床异梦。

  • 作者有话要说:  纪泽舟:她梦到我了,一定是想我了!快放我出去!
    喜嘻嘻:冷静一点,下一章才到你,而且……她想的好像不是你哈?
    纪泽舟:………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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