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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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机械臂落地的声响几乎可以说是震天撼地，但也只是让苏且行意识到这玩意不是轻质复合材料做成的外骨骼，而是料子实打实的金属。
他在那儿勾着脖子一副痴呆样儿，只是因为听见了故人，满眼却只有陌生。
陆炙麾……小鹿？
不，不对啊，我记得她不是这个样子。
胳膊是怎么了……而且以她的体型，到底是怎么用半边肩头连着这么重的金属手臂正常行动的？
陆炙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机械假肢卸下来，可不是为了刺激苏且行的记忆。就算她一直在努力接受自己已经是个残疾人了的事实，但又有哪个人愿意把痛处撕开袒露出来？更别说她对苏且行是否真的“失忆”这件事还保留了意见。
她听了，但没有完全相信。
她啊……
只是想现在，立刻，马上——揍苏且行一顿。
机械臂被分离后，肩侧的肩甲一阵扭转变形，变成了另一条纤细的机械胳膊代替了方才卸下的机械臂，而且大小比例也更适合她的身体，看着违和感少了很多。
而卸下来的那条粗大夸张的机械臂手部四根手指撑地站直哒哒哒哒哒迅速往前爬，大臂分裂开来另成两条机械臂，冲过去对着苏且行已经鼻青脸肿的面容又是邦邦两拳。
苏且行嚎都来不及就伤上加伤昏了过去。
方才是研究员们把苏且行绑到了陆炙麾的办公室，闹剧结束后苏且行晕的像条死狗，陆炙麾也并没有鞭尸的癖好，就让那机械臂变成的机器人把苏且行又运回了他的实验室。
陆炙麾招呼了其他研究员去看看医疗部还有没有靠谱的医师，自己则留在了苏且行的实验室，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用那个巨大的机械手臂摆弄着那个被镶了激光枪炮里的“洗脑装置”——说来也怪，机械臂传来的数值显示，到现在这个故障机的余温也还没降下去。
洗脑本身就很危险，稍有不慎人就没了，所以苏且行最初改进时为了防止外来因素干扰，给洗脑仪器加了信号屏蔽，也因此洗脑用的装置，从二代开始就无法用第三方机械探测是否运行，或者用远程入侵修改参数了。
可是这个余温太奇怪了。
陆炙麾思考着。
……也可能，不是余温？是还在运作？故障还在运行？
可是毕竟她在洗脑领域并没有什么建树，就算怀疑也只能在确定了苏且行情况后入找专业的来测试。
苏且行还被绑在原来的椅子上，时不时咬牙蹙眉难受的挣扎一会儿，之前交涉中陆炙摩就注意到他可能有头痛症状，所以也不奇怪，但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面具就提示起了异常。
……太规律了。
陆炙麾自然是没注意苏且行，但她脸上的面具型便携探测仪实时的信息收集检测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苏且行每次抽搐及面部狰狞的时长在一分钟到三分钟之间不等，而缓和的间隔模糊掉身体反射机制的误差，都是五分钟。
像是固定好了给他一定的喘息机会。
陆炙麾放开了那些自己摸不准的设备，想先检查一下苏且行的头，虽然被他已经不知道几个月没洗的头发恶心的只想打退堂鼓，但又不能真的放着他死去。
可刚靠近，苏且行就醒了。
和方才的状态不同，苏且行颤抖着，动作活像个受惊的兽，狠狠的蜷起腰杆躲开了陆炙麾的手，之前气的乱蹬的两腿蜷起踩在坐垫上，整个人除了被固定在椅侧扶手上的胳膊以外直接窝成了一个蛋。
苏且行的长裤不是什么好料子，粗糙的质地就这么一缩狠狠的擦到了苏且行肩颈胸口的烫伤，疼的整个“蛋”颤了颤，但哼也没哼一声，也不愿意放下腿。
“你的脑袋估计被你自己洗出故障了，我只是想检查一下。”
陆炙麾满目无语，放下了那只看起来能直接把苏且行脑袋捏爆的机械手，另一只手叉着腰。
“刚才嗓门那么大，现在怎么又这副样子。”
苏且行不说话。
“你觉得你这个子做这种动作不违和吗。”
苏且行还是不说话，但被长发遮掩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好像是在尽可能的观察自己，然后又呆在了原地。
这是哪儿。
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这里也不像牢城。
这个女人……不，不是小鹿。
……
陆炙麾思索着，监控，手术结果，以及实验室——一些记忆链接起来显得愈发违和，让她想到了一种抽象的可能。
她那只巨大的机械手连带苏且行和椅背一起抓住，一根粗大的金属手指扼住苏且行的脖子，冷声逼问道。
“张嘴，说话。”
“你，多大岁数了。”
苏且行被那节金属挤压着脖子。呼吸有些困难，但又不到说不出话的程度，他艰难的仰着头，窒息和恐惧终于逼的他出声。
弱弱的，还有嗓子被挤压出的别扭沙哑，和之前天差地别。
“嗬……二十，五……”
陆炙麾和苏且行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但苏且行的记忆断层导致他忘了她十几年下来的变化。
苏且行今年足足四十有三。
而二十五岁，是在科教院刚出头的苏且行拒绝交出专利而被发配到牢城分院的第一年。
陆炙麾记得挺清楚的。
那年他去了牢城，怎么都通不了信，但听说他过去没几天就牛逼哄哄的升了官。
陆炙麾当然想过求证，她想确定苏且行的情况，毕竟他名义上是被「发配」过去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升官？可牢城那座孤岛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信息不通，交通也被卡，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一直被搁置到苏且行被曾院长请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的苏且行的确嚣张至极，挺像个没人管得了的大官。
陆炙麾多年未见总觉得有点陌生，当时再次见了面也说不上什么话，说了几句也只能确定当时的他疯的不轻。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不是装的？自己给自己洗脑这种鬼事儿又是什么缘由？
陆炙麾咬了咬牙。
“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