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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 ...

  •   安宁拐了个弯,让陈林退下,皱了皱眉到了无人处方才开口。
      “出来吧,躲猫猫好玩么?那日在长乐巷也是,你怎么老喜欢跟在我后头。”
      一抹蓝白色身影在满园碧绿中渐现,白云飞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周遭如乌云压顶般低气压环绕,虽然他不开心时是这样,开心时顶多笑容多了些,但安宁就是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了呢?
      那日园内初见,他们一个少年温朗意气风发,一个二八年华娇纵肆意。明明风光无限,明媚耀眼。
      如今一个暗自神伤,另一个跌落神坛。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
      无双抱着剑默默就溜了下去,安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装没看到他眼里的心虚和紧张。
      “方才我们之间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安宁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半分恼怒。
      “是。”白云飞回答。
      是你个大头棒棒锤,你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理直气壮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一一你再看着我手里的鞭子不对今天没带下次补上再说一次!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他们并肩走在御花园有些偏僻的石子路上,安宁又怕和他挨得太近,自己忍不住又想揍他,所以她特意走在了外圈。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白云飞,他说:“先前…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安宁闻言,呼吸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提。她摆了摆手,告诉他不必介怀,大有前尘往事随风之意。
      “这又关你什么错……这些都是我自己觉得值得所以去做的,你又不知道,不知情算什么错。”
      “你当时爱我,也是这么累的吗?”白云飞疑惑地蹩了蹩眉,似有不解,语气坦荡问得就如同今日的天气好不好一样。
      安宁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人温和的面容,还是笑了。
      “无所谓什么累不累,就跟先前你追在司徒静后面跑是一样的道理,偶尔会有点小欢喜,但更多的时候是不快乐……那会你一直在否定我让我有的时候也在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如同你说的那样不够好。”
      “不过如今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安宁吸了口气,将那口卡在喉间许久的浊气随着字字落地一并吐出。
      伤心过,难过过,也学会了如何去谅解,她是真的长大了吧?
      白云飞静静地看着她,他们之间隔着大段的距离,他将袖子下的手攥得生紧,相顾无言。
      他忽然开口:“方才在园中时,江淮说爱你豪气万丈拔刀相助,那你呢,你爱我什么?”
      “喜欢一个人要什么原因?”安宁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爱你容貌绝然,爱你用情至深,爱你不爱江山爱美人……你为什么喜欢司徒静不喜欢我?我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不上我?”
      安宁笑了笑,声音轻得就跟羽毛一样没什么重量,却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有你喜欢了她,她才成了理由。理由只有不喜欢一个人时才需要,因为不需要,所以风流倜傥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泛泛之辈。”
      安宁突然就想起了无数个点着蜡烛独自伤神的黑夜。
      曾经她刁蛮任性为他,提袖怒走为他。那生拗到背不下的律诗,提笔落满宣纸上的姓名还是为他。
      她那样决裂得和过去那个霸道跋扈的自己分别,最后成为了他嘴里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她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自己长大了,不可以再任性了。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你要学会去体谅别人的难处。
      如今都不过是尘埃落定,已经有了属于它们的去处。
      眼角忽得多了些湿润,鼻子微酸,泪花从眼眶处渐起。
      她喜欢发脾气,喜欢捉弄人,唯独不喜欢哭。哭有什么不好的呢,爱哭的孩子总有糖吃,可是倔强爱面子如她,从来就不爱哭。
      江淮说公主你这点不好,要改。可是她哭了,谁给她糖吃呢?
      随后她被人拥入怀,落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里。白云飞轻轻揽住她,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小孩一样耐心地任她揪得他的衣角生紧止不住抽噎。
      白云飞狠狠地抽了几口气,用力地汲取着空气中那稀薄的空气,胸膛大幅度地起伏。
      “现在我也尝到了苦头……你曾经说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够长,所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我才那么抗拒你。”
      白云飞继续说:“以前我说光有喜欢远远不够,后来又证实的确不够,如果…如果我,问心有愧呢?”
      那白云飞沉了下去,讶异地抬头,看见白云飞低头看着她,她这才看清他的眼神。向来温润如玉灿若星辰的双眸里压抑着重重阴翳,沉重的,痛苦的悸动。
      很久之前,这样的眼神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属于她。后来成了可念不可及,现在却又成了真。
      她的手还死死地抓着他衣服的一角,起了皱他也不在乎。
      他声音沙哑,替她揩去撒金豆豆一样的眼泪,逗她说:“把你背的那些诗再背一遍给我听吧,不是为我背的吗?”
      安宁破涕为笑,“刚才不是背了吗,你不也听到了?”
      他反手将她搂得更紧,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不肯将就。
      “那又不是背给我听的,是你背给别人听的。”
      安宁发现他从头到尾都一字不提江淮的名字,潦草地用别人这两个字来代替。
      谁说他稳重来着……要她看,其实他和那些耍小脾气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安宁了然地低下了头,不用靠揣测,不用再诚惶诚恐地患得患失,她好像更了解他多一点了。
      柳絮纷飞,像下了一场偌大的雪。
      那日一起晚行长乐巷,我们走在金陵三月天,漫天柳絮如纷纷大雪,我从未看雪,你从未看我,你赏天地绝景,我窥人间绝色,不曾羡慕雪,只是意难平。
      两处相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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