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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权势欺人,深情难赋 ...

  •   到了昔日的房前,连木雕的门都被熏得黑了。轻轻的一推,门框上落下些黑木渣子来,房墙上也灰黑斑驳。
      锦之踏进去,将床边的雕木箱子打开。还好这边未被火势吞去箱子里的公文书册还完好。
      文书不多,并不沉,但是锦之身体还未恢复,才拿起一小摞,便觉得吃力。
      “我拿着吧。”
      烈焱伸手将锦之的书文拿了过来,锦之也不矫情,松了手。
      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屋子,好似没有什么重要的物件了,抬头一见那副叫锦之颇为喜爱的字也被烧去了一半,焦黄的印记。
      锦之遗憾,“可惜了这么好的字。”笔墨挥洒,狂放不羁。
      “喜欢这幅字?”
      “嗯。”陵国人多爱专营权势,即便是护卫一方大将,也难有这般敞阔的手笔。
      “这是擒龙将军的手笔,那时助我冀北统一,军中举酒庆功时的醉酒之作。”
      锦之伸手去轻轻的描摹还残留字迹。他的字迹清瘦规整,跟豪迈的气势毫无关联。都说字如其人,这辈子怕是学不来了。
      “毁了大半,不过,剩下的字也仍然是珍贵的。”
      锦之伸手想去将剩下的半幅字取下来,却被烈焱拦住了。
      “不必,这副字并未是凌将军的真迹。”
      如愿的见到锦之惊讶的眼,烈焱淡笑,“我年幼时也颇为崇敬凌将军的笔风,因此向父王讨要了来,临摹了几幅,他的真迹,现下还在我宫中。”
      “真的?”锦之欣喜,眼睛里不觉的流露着笑意。
      “我何曾骗过你?”
      锦之瞥眼,“烈焱是没有,但惊鸿却是有的。”
      烈焱大笑道:“改日我将真品拿来,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
      那眼神诚挚宠溺,锦之脑中却有些杂乱难捋。
      仔细想想,好像自他们相识以来,但凡他想要的,烈焱都默默满足。这一觉察,心口又开始胡乱颤动,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去触碰烈焱的眼神。
      “拿了东西便早些出去罢,这房中味道重,对身子不好。”
      才要踏出房门,锦之心下一转,急忙的回转去自己的床边。掀开软枕,那张布卷还在。
      听见身后走来的脚步声,锦之匆忙将它揣进怀里。
      “怎么了?”
      “没事……”对上烈焱的脸,有点心虚。
      “先出去吧,这里的味道不大好闻。”说着锦之不回头地朝外走,却没看见身后的烈焱,脸上浮现的笑意。

      将近午时,院中才打扫干净。
      锦之喝了药却没去休息,看着下人将抢救下来的东西搬去东院,东院原是跟随着一道来七品博士住着。
      锦之先前与他有过些交谈,看起来温和识礼,不擅言辞。二十来岁年纪,却像是四五十的顽固老学究,非常无趣。
      “西院复建要费些时日,不如我去向父王请示,接你去王城外的枫林馆住。”
      烈焱瞧着这东院,虽与西院差异不大,但冀北冬日严寒,现已深秋,东院的地龙并不如西院的缓和。
      “不用了,这东院也空下许多房间,搬去城外,到时还得挪回来,太折腾。”
      “二哥。”
      烈风麟进了院子,拉过锦之的衣袖一脸关心,“苏大人,你还好吧?”
      锦之朝他淡淡一笑,“锦之无碍,幸而发现得早,馆中也无人伤亡。多谢三殿下关心。”
      这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风麟松开了手也放了心,这才朝二哥装模作样地行了礼,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二哥,方才我从父王那过来,大哥也在那里。”
      “是吗。”
      烈焱神情冷肃起来。
      父王战后身体愈见衰弱,他手下有不少人事调动。这次行馆的事,想必他也脱不了干系。
      “锦之,今日的事我会调查清楚,我先去见父王,改日再来看你。”
      锦之有疑问,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时机,“好。”
      “风麟,你若想留在这就别添乱。我会去你母妃那儿帮你告假一天。”
      二哥一向将他的功课看得紧,难得这回竟主动开口,烈风麟脸上就高兴起来。“二哥你放心吧,我会帮着苏大人的。”
      “嗯。”
      烈焱带着寞鹰出了行馆,锦之却瞧着那身影消失,有些思虑。

      冀北的情势,左相曾跟他说过。
      烈晟天是颇厉害的掌权者。座下三子,大王子烈沄与二王子烈焱均是已逝的赵王后所生,烈风麟是最受宠的荣妃所生。
      虽然明面上冀北王一视同仁,但年长的两个儿子中,仅烈焱军功赫赫,掌握一部分的冀北兵权。烈沄生性略有鲁莽,但颇懂得专营权势,因此他手下也有效力的将军。
      烈焱与烈风麟较为熟络,与亲兄关系并不亲密,虽为一母兄弟,王家权势割据难免。何况在冀北,手握兵权更是权力的象征。
      冀北王给烈焱兵权,自然会让烈沄的记恨,莫不是……这次的事,是烈沄所为?

      行馆中一片惨淡,宫中庭院的树木却挺拔如旧。
      “寞鹰。”
      跟在烈焱身后的寞鹰闻声上前了些,“殿下。”
      “明日让他们在行馆中多种些花草,我宫中的梅树也移一些过去。”冬日红梅应景,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是。”

      “这不是我的二弟么,这么早来向父王请安,怎么,不用去安抚来使吗?”
      抬眼见着前方过来的人,烈焱眼中的温度瞬时冷却,“大哥勤快,我自当引以为鉴。没想到大哥消息如此灵通,对陵国来使比我这个应职之人更为关心。”
      烈焱面上不动声色,烈沄不大痛快。
      “说起来,自来使到冀北,大哥我还没能与之畅谈。今日行馆内想必是十分忙碌,大哥便不去凑热闹了,还请二弟转告,改日大哥必定盛情宴请来使。”
      “定当替大哥转告。”

      走进书房,烈晟天正看着手中的书信,眉眼间却并不轻松,烈焱上前去行了礼。余光扫到桌上那封信件,看印纹,应该是边疆或派往陵国的探子送来的密函。
      “昨夜行馆失火,儿臣禀告得迟了,请父王降罪。”
      烈晟天放下了手中的纸页,这才抬起了头,严肃的神情紧绷。
      “嗯,你大哥一早便来向我禀报了。”
      “大哥心记国事,儿臣惭愧,此次是儿臣未想得周全。”
      “此事办得确实不合规矩,即日起,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罚得不严厉,不过走个过场,想必烈沄先前来说了些什么。权势制衡,烈晟天不能不给他的面子,毕竟行馆安危是烈焱的职责。
      “儿臣领命。”
      烈焱没有辩驳,烈晟天才缓和了些脸色。
      “上次的军杖,伤好全没有?”
      “谢父王关心,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近日风麟常去行馆做客?”
      “是,不过都是做完功课,得了荣妃的应允才去的。”
      烈晟天听着,浓黑的弓眉皱起来,目光炯炯的看向烈焱。
      “风麟单纯不懂事,与陵国人关系过密并不是好事,以后让他待在宫里好好念书习武。”
      烈焱面色淡漠地点了下头,“儿臣明白了。”

      烈晟天看着这个最出色的儿子,自小就明白事理,极少见到能羁绊他的人事物,但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放任自己。
      “上次父王跟你说的话,你可有好好思量过。”
      烈焱心下一凛,跪下身去,“请父王恕罪……”
      烈晟天面上也不恼,这结果早已猜到。这是他的儿子,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思。
      “罢了,你若是喜欢,将他收了也无不可。”
      惊诧地抬起头来,烈焱一时间不敢相信父王的话。
      “父王的意思是……”
      烈晟天一笑,“陵国男风盛行,冀北也有喜好伶倌的人,虽于礼不合,不过你凡事不喜张扬,也无妨。”
      父王是想让他将锦之收做宠臣。可他很明白,锦之心底骄傲,定然不会愿意,他也从不曾这样想。但此刻,他更想要明白的是,父王从来深谋远虑,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儿臣不明白,还望父王明示。”
      烈晟天神情肃穆,他知道烈焱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说辞。聪明、稳重又倔强,这是烈晟天对他欣慰,却又担忧的地方。
      “苏锦之,对陵国来说,是一个可轻可重的人。而对我冀北来说,若用得好,便会成为我们吞并陵国最好的棋子。”
      对陵国重要的人……
      所以,父王当日才会轻易答允让锦之一同来冀北的请求?原来他以为是自己的坚持。不曾想,他竟是将锦之带入了冀北的王权阴谋中。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父王如此在意?”
      烈晟天有些冷漠,儿子竟也会质问父亲了。
      “你现在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既然你选择让他呆在你身边,就要让他真心实意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阻碍。你身负冀北重任,绝不可儿女情长。”
      告退出来,烈焱的脸色尤为沉重。
      锦之,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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