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坦诚心意,多事之秋 ...
-
烈焱才走到行馆门前,就听见了里面的争辩。
“这回不算,再来再来。”
“你都连输好几回了,一点意思也没有。”原来风麟过来了。
“你是皇子,怎么可以赢了就跑。”
“伶语,这棋你比三殿下学得早,怎还这么不精,这颗子早先应该下这里才对。”
“爷您怎么不早说,害我输了这么惨,不行,三殿下,我还要跟你来一局。”
“老是赢你,多没意思。”
“观棋不语,若我说了,便是你作弊了。”
若是能像风麟那样,无思无虑地与他亲近,该有多好。
“在玩什么呢?”
“二哥,你来了。”
烈风麟见着烈焱,扔下手中的棋子就凑过去。
“你怎这么晚还在这里?”
“苏大人教我下棋呢,可惜遇着个蹩脚的对手,总是赢不过我。”
风麟脸上得意,伶语却一副气恼。
锦之满脸诧异,“怎么这会过来了?”
烈焱含笑不答,好几日没见了。
“殿下,凌风哥哥今日怎么没来?”
“他有事在身,过几日才能回来。”
“哦。”
伶语仿佛有些沮丧,一转眼便瞧上了寞鹰。
“寞鹰哥哥,笙姐姐在厨房呢。”
寞鹰被这话噎得局促,却不能对个孩子如何,只得涨红了一张脸。
烈焱看他一眼,“寞鹰,你去吧。”
走过去望了望这桌上的棋盘,上面不均的布着黑白子,不似冀北的棋样。
“这是什么棋?”
“这是苏大人他故乡的棋术呢,叫五子棋,很有意思的。”风麟玩兴未尽。
烈焱捻起一颗棋子在手中摩挲,并不精细。
“是一时兴起叫他们用粗木做的。”锦之解释。
烈风麟上前去接过烈焱手中的盒子。
“二哥,你带了什么来?”
雕花木盒被摆放到桌面,锦之瞧着,风麟问着,连伶语也凑过来,一下子倒叫烈焱不好开口。
“嗯,宫里新做的糕点,拿来给你们尝尝。”
烈风麟手快的打开盒子,糕点圆饼状的外皮很酥脆的样子,“王宫里做的,我怎么没有见过。”
烈焱面色不改,“宫里的小点,你哪能全见过。”
烈风麟不置可否,心知这点心是想给谁品尝的,顺手将盒子推到锦之面前。
“苏大人,你尝尝,冀北的小点与陵国的不一样呢。”
锦之疑虑的瞧瞧风麟,又转而望向烈焱。从盒中拿了一个出来,送到嘴边,轻轻咬一口。
外皮的酥软入口即化,里馅中有枣泥和干果的味道,甜而不腻,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溢留齿间。
点点白酥留在唇边,烈焱瞧见,想伸手去帮他揩掉,却又没敢在人前放肆。
“怎么样?”烈风麟小心地问
锦之瞧着手中的小点,从截面看过去,“倒有些像月饼呢。”
一句话叫烈焱的心情畅快,。
锦之抬起眼,对上烈焱唇角绽笑,心觉尴尬,抿抿唇才察觉到嘴边的酥粒,伸手去轻轻的擦掉。
“外酥里润,还有淡淡的香气,很是可口。”
伶语和风麟在一旁闻着瞧着,再听着锦之的话语,都有些馋眼。
“殿下,我们可以吃吗?”
烈焱看着这两个小馋鬼,“当然可以。”
“锦之,让他们在这耍闹,我们出去走走吧?”
锦之转眼看那俩个伸手直向食盒的小鬼,“好。”
两个陵国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锦之和烈焱悠闲的走在行馆外寂静的路上。
月光很亮,将俩人的影子长长的拉在身后。
“那点心,还喜欢么?”
“嗯。”锦之应声,口中仿佛还留着那股清冽的香味。
“虽然不知道你故乡中秋的时日,但今日是冀北月亮最圆的时候。”
锦之一怔,原来刚才那小点……怪不得自己说像月饼,烈焱就笑了。
“烈焱……”
锦之脚下的步子开始有些轻飘。
身边的这个人,会在意着他不经意的话,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不时的叫他心绪难平。
烈焱停下脚步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瞳孔里轻微的波动,一下一下,像是扼住他的咽喉。
“谢谢你。”
白净的月光下,锦之认真地表情,微张的双唇,泛红的脸颊……
一切一切,都叫烈焱无比惬意。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管是因为我像谁,还是,其他的什么。”
温和的声音,将烈焱从幻境中拉出来。
“其你并不像他,我也从未将你当做他。”
锦之打定了主意不在意,不管他是不是别人的替身,起码烈焱待他的好,是真诚的。
“他,是怎样的人?”
烈焱神情无奈,“太多年了,其实我也不大记得,只是偶尔想起,觉得遗憾罢了。”
“是吗。”
锦之尽力地放松表情,可无法阻止胸口轻微的闷燥。
“锦之。”
“嗯?”
“过去的便过去了,我并不是沉溺往事而止步不前的人。”
锦之心底一颤,“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想你误会。”
脚步僵滞,心口有些东西膨胀起来,锦之无可抑制。
“我又能误会什么。”
前面的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烈焱很想去牵牵他的手,可又怕他躲开,终究打消念头。其实这样并肩走着,也很不错。
“改日也教我下棋吧?”
“嗯?”
方才暧昧的气氛一刻破散,锦之没反应回来。
烈焱看着他,笑了。
“五子棋。”
锦之颇觉更觉尴尬,“那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的,若你要下,该下围棋才是。落子有声,布阵无声,才像你领军的风范。”
“哦?那倒真要学学了。”
“今日做棋子时才想起来,那日给我的河流分布图,上面颜色我瞧着不像是墨,如何来的?”
“是冀北干旱之地的一种植物,汁液有毒却是浸水不褪,当日没有纸墨在旁,所以拿了它作画。”
“你倒颇会就地取材。”
“承蒙夸奖。”
深夜,桌上的烛火都燃尽熄灭,锦之和衣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闭上眼,脑中全是烈焱的模样。那双灼热的眼神忽隐忽现,胸口的热意久久不退。
没人能让他一时心慌、又一时闷燥,挥之不去,又眷念不舍。
在现世,整日的为生活奔忙,照顾苏锦瑟。来此世,又挣扎保身,疲于周旋。身边最亲密的,只有笙娘和伶语,这两人早已成为家人。
心中唯一惦念的,只有苏锦瑟。
可来到这里,苏锦瑟越来越少的出现在记忆里,难道是因为青玉离身,所以也削减了念想?
脑袋渐渐迷糊,锦之感觉不对劲,想挣扎地张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沉。
“着火了,着火了……”
好像有人在喊,可是锦之周身乏力,连情绪都惊慌不起来。
各种嘈杂的声响,有火光在跳跃。好像有人冲进来,身体被大力摇晃,还是醒不过来。
“爷,爷,快醒醒,着火了!”
“爷,笙姐姐,笙姐姐!”
“笙姐姐,爷叫不醒,怎么办啊,爷,爷。”
“大人,大人。快来人啊,快把大人先抬出去……”
“火势由哪里起始的?”
“回殿下,苏大人所住的西院附近几间房屋烧损较严重,应该是自那里失火的。”
烈焱铁青着脸,他仔细看过柴房和厨房,完全没有受火的样子。而那几间被烧得焦黑的屋子,并没有异样的味道,也没有特别的痕迹。
院内的侍卫下人都在收拾打扫,烈焱扫视一圈,各人面上的表情都颇正常。
一切都掩盖得太自然,又太可疑。
踏出被烧损的书房,笙娘恰巧引领太医自东院过来。
“锦之怎样了?”
“苏大人吸入大量的烟气导致昏迷,下官开了几服药,苏大人用药之后多休息就无碍了。”
“有劳了。寞鹰,你送送李太医。”
“他醒了么?”
笙娘红着眼,“刚醒了,说是有些头疼。殿下您去瞧瞧罢,笙儿先去煎药了。”
烈焱轻轻推开房门,锦之正挣扎着下床来。他走近了看,面容苍白,连唇色都很淡。
“锦之,你需要多休息。”
锦之勉强地朝他笑,撑着身子坐在床边,准备去取木架上的外衣。
“我还有些东西在屋子里,想在他们收拾前取出来。”
烈焱将木架上的衣衫递到锦之的手中,“在哪儿,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不是些什么重要的物件,也不知被火烧毁没有。”
锦之费力地穿好衣衫,站起身来才觉头脑昏沉比想象中严重。
眼前许多细小的黑点聚集,遮住视线,差点栽倒下去。一双手掌稳稳地托住他的腰,锦之紧紧抓着腰间的手指,缓和许久。
“你身体不适,别去了。”
锦之摇摇头。
劝慰不过,烈焱只好跟着。
下人们正在院里忙着。自书房搬出来的书大部分都已经被火烧毁。
“真可惜了那些书卷。”
“那些东西无关紧要,你没事就好。”
烈焱脸色深沉,“冀北天气比较干燥,可能是哪房的烛火不小心才引致火灾,你不必太过担心。”
锦之无奈地看着烈焱,却笑了,“我又不是不经事的孩子,你又何必拿这话来搪塞我。”
温润的声音,苍白的脸颊,清淡又不失自我,烈焱觉得有些心疼。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粉饰太平。”
锦之摇头,“粉饰有什么用。他们准备周全,事先还用了迷香,只不过大意了,没将笙娘和伶语一同迷晕。”
听得这话,烈焱神情更冷了几分。
西院被烧去的这几间房屋就在锦之周围,除去笙娘与伶语,都是不住人的。他的人平日只在行馆四周盯梢,还是有疏漏。
“你可有怀疑的人?”
锦之没有回答。
怀疑的人,陵锦时就是头一个,但陵锦时又岂会不知他身边有哪些人。至于冀北的人,他认识的不多,也无从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