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玉半》了了时

16、喧嚣街市，无心走失

　　锦之与烈焱漫步在人群里，粗粗地瞧着街边卖的东西，想缓释一下刚才窘羞的心境。
　　虽然在临亓时，锦之也没有去过几次街市，但冀北确实不若临亓的繁华。不过，街上的人，摆摊的、闲逛的，到也自得其乐。
　　唯一令人不悦的……
　　就是看向锦之的人们，目光太直白，颇觉不自在。
　　烈焱瞧见，却没打算做些什么。
　　锦之才识不俗，相貌俊雅，即使是初见时他身着官服故作冷漠的样子，也藏不住他周身的光芒。
　　总有一日，他会傲立人前。
　　即便想将他藏起来，只怕也是藏不住的。
　　“冀北人性情直率，不善掩藏，他们看你，只因极少见到这样好的相貌，丝毫没有驳礼的意思。”
　　“嗯，我知道。”可这被人注目的感觉，始终不大舒服。
　　锦之偏开目光，朝一旁的摊铺走了过去。
　　“小哥，喜欢纸鸢吗，这秋高气爽的，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候，买一个吧。”
　　锦之看着这些挂在竹竿上的纸鸢，翩翩的蝴蝶，展翅的飞鹰，许多颜色，叫人眼花缭乱。
　　“想要吗？”烈焱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不了。”
　　“想要的话买一个就是了，一个纸鸢我还是买得起的。”
　　锦之失笑，“我倒不怕你堂堂殿下会缺银两，只不过纸鸢要自己做的，放着才觉得有意思。况且我是陵国的使者，抛下职务跑去放纸鸢，倒不像样子了。”
　　烈焱扬了扬眉尖，“也不必这般苛求自己。”
　　“不过，我也很多年没放过纸鸢，不知是何种乐趣了。”
　　锦之讶异道：“虽说皇子要学文习武，总不能连一点玩乐也没有吧。”
　　烈焱眼中难得无奈，“小时候也是放过一回的。不过年岁久了，那种心情也都忘记了。”当初那个与我一起放纸鸢的人，也不知身在何处。
　　“哎，人生在世，总有许多无可奈何。”街市的喧嚣就在耳边萦绕，锦之潇洒地转身而去。
　　“出来这久，都有些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东边的街角有家酒楼，去那儿如何？”
　　“好。”
　　环视四周，这拥挤的人潮中却没有了伶语的身影，锦之心下一紧。
　　“伶语呢？”
　　锦之在四处看着，拨开了拥挤的人群，却也未见着伶语得身影。
　　不过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又仅会点三脚猫的武术防身，对冀北也并不熟悉，若是真遇上坏人。
　　“你先别急，这里人多，可能是走得远了，我们往前面去找找。”
　　午时逼近，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烈焱在锦之身旁为他挡着人群，快要走到整条街的尽头，都没看见伶语。
　　相处两年，伶语就像锦之的弟弟一般，怎会不担心。
　　“跟我来。”
　　被烈焱牵着待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在街边的篷子里喝茶歇息。
　　见着烈焱过来，四个身着兵服的人齐刷刷的站起身行礼。
　　“殿下。”
　　“通知这附近巡逻的人，去找一个十三岁左右，身穿灰青色衣服叫伶语的孩子，将他带到这里来。”
　　“是！”
　　士兵迅速的分散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烈焱拉着锦之在茶棚坐了下来，拿过桌上的茶碗，为他倒茶。
　　“别担心，这条街属闹市，所以巡逻兵也多些，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也难找到，他们去找能更快一些。”
　　锦之心知这是他的地盘，自然是听他的好，可仍免不了悬着心。
　　陵国才与冀北打过仗，冀北看他不顺的人不会少。不能拿他开涮，动他身边的人也不无可能。
　　“放心，很快会找到的，伶语这孩子聪颖机灵，不会出事的。”说着将手中的茶碗递了过来。
　　锦之抿了一口，目光扫视着经过的人群。
　　冀北人较陵国人的显得高大凶猛，面宽眉浓，但真要从中找出个坏人，他确实也没这个本事。
　　烈焱碗中的茶水还未喝尽，刚才散去的一个士兵急急的领了另一个士兵过来，烈焱一看那士兵的兵服，是凌风手下的人。
　　“殿下。属下在街中遇见他，他说有事要禀告殿下。”
　　“启禀殿下，那位叫伶语的孩子在凌都尉处，请问是否需要将他带过来？”
　　锦之一听，放下了心来，正想开口问问伶语现在何处，却被烈焱按住了手腕。
　　烈焱神情严肃，叫锦之不解。
　　“他几时找到的那孩子？何时让你传的话？”
　　那士兵立刻低下头，“约莫半个时辰前在街东遇着的，凌都尉立刻让属下过来禀告了。”
　　“那你为何此时才来禀告！”
　　言语冷冽，直将士兵吓得不敢抬起头来，回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
　　“属下在那孩子说的走失处寻找殿下，却是一直未找到，到刚才见着了他，才知道殿下在此处。”
　　烈焱垂眼的思量一时，仍是不改威严气势。
　　“那孩子现在在哪？”
　　“在街尾的顺风酒楼。”
　　“误迟情报，自己去凌风那领军杖二十。”
　　“呃……是。”
　　那人垂头的消失在人群里。
　　“告诉刚才派出去的人，说人已经找到了，各自回自己的岗位。”
　　“是！”

　　人都走远，烈焱一转脸来却云淡风轻，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叫锦之摸不着头脑。
　　“为何要处罚他，若不是我刚才急着找伶语走得远了，也不至让他找我们这么久。”
　　“你觉着我冤枉了他？”
　　“是，明明是我的失误，为何要加罪于他？”
　　锦之不解，烈焱便反问起来。
　　“你可知我们现在何处？”
　　这一问叫锦之语塞，从来他便没有什么方向感，若是看看地图还能辨出东南西北，但在实际情形里……
　　锦之抬眼四处的寻了寻，人群拥挤，也未找着类似路标的东西。

　　“大概是在闹市的另一端了吧。”
　　烈焱也不难为他，伸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我们自街西过来，现在街东了，从发现伶语走失，已过了半个时辰，我们一路往东，而那士兵一路往西，这街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哨点。若他想寻我们，问问哨点的人便可知道，不可能找不到我们。”
　　“那也许是哨点的人偷懒了呢？”
　　烈焱一笑，“你不了解王城的哨点布置，这些闹市的哨点是固定的，不可随便离岗。”
　　“万一那哨点的人去方便了呢？哨兵总不能连方便也不可以吧？”锦之仍不死心。
　　“每个半个时辰会有总哨员巡视，若有人想去方便，他便轮替在那。”
　　这下没有可辩驳的了，锦之讪讪地抿抿唇，“规矩是你们定的，我自然是辩不过了。”
　　“此次你是如何也辩不过我的，但却不是因为哨岗的规矩。”
　　说一半留一半，更叫人不爽快，锦之忍不住瞪眼。
　　“快说，别使坏吊人胃口。”
　　这一瞪半嗔半恼，格外挠人，烈焱不再卖关子，“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罚他的。”
　　“为什么？”
　　难不成有什么私怨？也不大可能，一个皇子和一个小兵闹私怨？
　　“这人是专门来试探你的。”
　　“试探我？”这下锦之更莫名其妙了。
　　烈焱眼中一冷，“他虽是凌风的人，却是大哥手底下出来的。”
　　冀北的大皇子烈沄，锦之听左相说过，与烈焱一母所出，但兄弟关系却不大好。莫不是，烈沄瞧他们走得近了，想要做点什么文章？
　　锦之凝眉思索，烈焱却很严肃。烈沄已经开始注意到锦之，想必会在他身上做打算。看来，得在锦之身边安排些人手。
　　“你也别太在意，他也不过来瞧瞧陵国使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锦之无奈拧眉。
　　瞧？又瞧！自他来了冀北，真像是珍奇怪物误闯人间了。
　　不，是人类误闯了动物世界了。
　　“罢了罢了，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要瞧便瞧，我也奈何不得。”锦之长叹一声，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歇息够了，去找伶语罢。”

　　走了不久，便见着了顺风酒楼大大的招牌，而那小鬼和凌风就站在门前等着。
　　远远瞧见锦之身影，伶语急忙跑过来讨乖。
　　“爷，爷，可算等着您了。”
　　锦之瞧着伶语嬉笑的样子，即刻拉下脸来，“你还说不会跑远，这半个时辰，叫我们好找，下次再出门，定要将你锁起来。”
　　伶语一听，忙扯着锦之的衣袖讨好，“爷，伶语知错了，别不让伶语出门，伶语会憋死的。”
　　“锁起来怕也关不住你，该罚你禁足一个月。”
　　凌风沉着脸大步的走上前来，直走到烈焱面前，跪下地去。
　　“殿下，末将督兵不善，请殿下责罚。”
　　闻言，锦之放过皮闹的伶语，看向一脸严肃的烈焱，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冀北的事，他没有插足的立场。
　　“起来罢，这次罪责免去，下次若再发生，也不必请示了，自己去领罚。”
　　“谢殿下。”
　　刚才气氛凝重脸伶语也没敢说话，现在没事了，小鬼又开始献宝，“爷，刚才凌风哥哥说这里的蜜烤羊腿是冀北第一的，可好吃了，我们去尝尝吧？”
　　锦之一个闷头就敲上来，“你整日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