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半醉半醒,字字敲心 ...

  •   猜想成了真,锦之心底的惊诧仍然难以掩饰。
      “焱儿免礼。”
      “谢父王。”
      惊鸿走向席位的步伐不减,余光望向右侧那座上的人。
      烟青色映衬得脸颊白皙,微张的薄唇和清亮的眼睛,叫他唇角笑意更甚。

      惊鸿入座后,一色红装的冀北女子踏上缙云庭正中的舞台。
      锦之欣赏歌舞,也试着放缓心跳,整理思绪。他不明白,一位冀北王子有意无意地接近他?到底作的什么打算?
      问题抛入脑中,锦之不动声色的坐着,端起桌上的酒樽一口含下,辛辣刺喉的味道,刹那间浓烈烧心。
      眉头紧皱,嗓口甘辣,锦之硬生生的忍下来,脸颊憋得通红。
      “苏大人,这酒干烈浑厚,虽是好酒,却不宜多饮,不如来些淡酒,浅酌几杯便好。”惊鸿开口,又将众人的目光引到锦之身上。
      “多谢殿下提醒。”
      身后机灵的女官上前来,为锦之斟了一杯淡酒,锦之好不易缓过辣劲,却听得对坐传来一声耻笑。
      “连我冀北的汁酒都难以品酌,更何谈两国邦交?”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锦之抬眼望去,是一位络腮胡的粗犷汉子,瞧眉眼间的气势,应该是冀北的武将。
      锦之抿唇,也不着恼。
      “冀北以烈酒堪比丈夫气概,陵国以经世之才论定贤能。同为当世大国,自有相同相异之处。正因如此,锦之才会在此。”
      席中又站起一人,朝锦之走来。
      “在下虽未涉足陵国,但也见过一些陵国名士,大多确是俊美无双,身形翩翩。今日得见来使,忽而明白了为何世间会有苏大人得宠于陵君的传闻了。”
      就知今晚不会轻易善了。
      锦之站起身,唇边含笑,眼中淡然。
      “传闻之所以谓之传闻,无非因其荒诞无根可循罢了。听信传闻事小,以讹传讹事大,想必众位是不会理会这些无稽之谈的。”
      “没想到苏大人看来身娇肉贵,却也如此能言善辩。”
      锦之朝冀北王恭敬一揖,“在历经冀北延源河之时,锦之曾见河岸田间麦穗长势不若芦苇高大。但芦苇虽高,在饥荒之时无半点用处,麦穗虽小,却可收获粒粒果实。可见,以貌定性,并不是辨人识人的好法子。”
      声音不若丝竹响亮,面对群嘲却毫无慌乱。
      烈晟天看着他,心中更为深沉。他开始有些怀疑,同意让苏锦之来冀北,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久闻苏来使之才名,今日得见,确有风采。”
      烈晟天举起酒樽。
      “敬来使,不远万里来与我国互通文礼。”
      席上众人举樽饮尽,锦之也只好随饮。看来烈晟天并不打算今夜就将他剥皮拆骨,心中暗暗的松口气。
      虽说是淡酒,可也并不是毫无酒味,三杯宴酒下肚,锦之的胃还是热辣起来。
      敬酒是礼,锦之势单力薄不可推却,又几杯酒下去,面上就泛了红,视线也开始晃荡。
      陵国酒宴摆放的都是菊花、桂枝等清淡果酒,品的是滋味。冀北的酒汁酿制不足精细,这些人轮番上阵,他可真真要醉死在这里。

      不等席筵结束,锦之就向冀北王请辞离席。再继续坐下去,他怕要成为史上头一回醉死敌国的人质了。
      不要人扶,锦之步履踉跄的朝外走。
      散至王宫门口,虚晃着眼却没见到伶语的身影。
      想着伶语虽然贪玩,到也算懂事,不至于不知礼数溜进王宫,大概被什么新奇的发现勾去了魂,又得去找。
      朝外走了两步,却不当心让右脚绊着左脚,险些要摔倒时,却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他的肩。
      “苏大人,我送你回去吧。”
      锦之回头,睁着水汽蒙蒙的眼,笑了。
      “还没醉过头,只有些晕眩罢了。怎么殿下恢复了身份,却与锦之生疏起来。”
      惊鸿一脸歉意,“怕你觉着我隐瞒身份,不愿与我交往了。”
      锦之摇摇头,又摆摆手,“身份地位有什么要紧。殿下一路上多番照拂,席间多次挡酒,我还是知道的。”
      惊鸿近距离地瞧着面前的人,微醺的双颊泛红,眸子清亮,比起那晚皎洁的月光,更让人心动。
      “那我以后还是叫你锦之,我名为烈焱,你愿叫我惊鸿也好。”
      锦之呢喃着他的名字,半晌却笑出声来,“三火聚齐,却还偏生姓烈,你这名字,真是霸气。”
      烈焱松开他的肩,“玉锦颜清,安之若素,你这名字也衬得上你。”
      一本正经的奉承,两人瞧着对方,都笑起来。

      站了许久,仍然不见伶语,锦之有些不耐。
      “殿下有看见伶语吗,平日里跟着我的那个孩子。”
      “先前我来时见他在这等候,便让寞鹰带他去四处走走,一会寞鹰会送他去行馆,我先送你回去罢。”
      烈焱半扶着将锦之送到方轿前,锦之却不愿挪步。
      “怎么,不舒服?”
      “不想乘轿,我们走回去可好?”
      那声音带着些细碎的醉意,柔和又悦耳,直叫人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好。”

      冀北的夜晚风很凉,锦之抬头,看闲云拂过月亮,一瞬黯淡,一瞬明朗,晕晕晃晃,如履梦境。
      “好安静。”
      “这里不似临亓繁华,夜晚宵禁时辰要早一些。”
      “我喜欢这样的街道。”
      沁在月华下的脸,融在银色的夜境里,让锦之整个人像是一触即碎的幻影。
      “我此刻终于明白,文人墨客为何都爱喝酒逛青楼了。”
      “为何?”
      锦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双眼中溢满笑意。
      “因为…醉酒时,看什么都是美的。”
      没有回答,锦之习惯地皱眉,“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慵懒嗔怪的话语,白皙明朗的脸。烈焱仿佛听不清他说的话,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极速的奔跑。
      “你这个人,哎……”
      怎么有时候精明得像狐狸,有时候又呆得像头熊。锦之暗自嘀咕,步伐已开始渐渐不稳。
      烈焱安静地陪在一旁,不再扶他,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发烫。
      这段路并不长,可他不想走得太快。
      微醺的锦之,完全卸下刻意冷漠的伪装,真实得让人会不知觉地陷进去。陷入像梦境一般的感受里,不想醒来。
      “那日你说的中秋节,是什么时候?”
      酒劲上头,锦之觉得脑袋仿佛都顿住了,歪头略想了想。
      “啊,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走走停停,待俩人回到行馆,都已过将近一个时辰。
      伶语在大门口等得差点睡着,听见声音,立刻醒神跑过去。
      “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笙姐姐等的都着急了。”
      瞧伶语这急性的模样,锦之立时板下脸。
      “你不是说会好好的在王宫外等着,怎么自己又跑去玩了。”
      伶语吐了吐舌头,知道爷醉了最不讲理,只好跑到烈焱身旁辩解,“伶语才没有呢,是殿下让我去玩的,他说会把爷安全的送回来。是吧,殿下。”
      烈焱不置可否,锦之却没打算饶过他。
      “你又怎知他定会将我送回来?你就不怕他是坏人?”
      “殿下长得一点也不像坏人啊,他在路上就很照顾爷啊。”
      说到此事,锦之竟觉无法反驳,仔细想想,烈焱的确处处将他照顾周到,索性放任地摆摆手,“罢了,今日饶过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烈焱乐得看戏,待两人消停下来,才开口。
      “寞鹰呢?你有跟他学到些什么吗?”
      “没有呢,笙姐姐做了云酥,他在里面吃得高兴呢。”
      伶语仿似被抛弃的一脸沮丧,锦之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却又看向烈焱。
      “笙娘做的云酥味道很好,你也一道进去尝尝吧?”
      “好。”

      “笙姐姐,笙姐姐,爷回来了。”
      锦之刚踏入正厅,笙娘就迎出来,向烈焱行了礼,又看着锦之脸颊泛红的模样,青眉便蹙起来。
      “大人,您又喝了许多酒。”
      “殿下。”寞鹰快步站到烈焱身边。
      锦之生怕笙娘又唠叨,急忙辩解:“哪有,不过是喝了几杯,还未醉呢。”
      “这还未醉?再多喝一杯,只怕连笙儿都不认得了。”
      锦之为难地看向烈焱,烈焱受不得他那可怜的眼神,不禁开口帮他。
      “他确实仅喝了几杯,不过冀北的酒烈,有点微醺罢了。”
      伶语趁机抱怨,“笙姐姐,你越来越喜欢教训人了,刚才回来还把我训了一顿,现在又轮到爷了。”
      笙娘明目一转,又将炮火直指伶语,“是该训你,将爷丢在那,自己跑回来了。”
      伶语无辜又不敢反驳,锦之赶紧上前检讨,“笙娘,我下次不喝这许多了,你不是做了云酥吗,正好我腹中空空,让殿下也尝尝你的手艺吧。”
      想着外人在,笙娘这才缓和了脸色,“那笙儿再去厨房拿一些过来。”
      训娘一走,锦之便放松许多,扯着烈焱的衣袖朝堂里走,“我们先进去坐会。”
      烈焱随着锦之进去,却看见寞鹰还站在门口不挪步,那眼神分明就是心有归处不自知。
      “寞鹰,那云酥的味道,可是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伶语也趁机打趣,“寞鹰哥哥,莫非你也喝了许多酒?怎么脸上这么红?”
      寞鹰面上窘然不敢说话。
      锦之瞧着,心中不免为笙娘高兴,便伸手去敲伶语的头,“就你不饶人。”

      尝过糕点,见锦之面露疲倦,烈焱便起身告辞。
      回王宫的路上,烈焱面上一派严肃。
      “寞鹰,你喜欢那个女子?”
      寞鹰心下一怔,心知殿下并未玩笑,便认真回答:“是”。
      “她是陵国人,不管怎样,还是保持些距离。”
      “殿下,她一个弱女子,应该不会做出有伤我冀北的事。”
      “倒不是怕这个。”
      烈焱脚步顿下,看着自己的属下,“还是小心些好。”
      “现今情势难料,她虽然只是陵国侍女,但在这里并不会被当做普通的女子看待。一旦两国关系再次破裂。你们的交情便会是害死她的利刃,而你到时候也自身难保。”
      寞鹰垂头有些失落,却不得不承认殿下说的话。虽然冀北汉子都是直言洒脱,敢爱敢恨。
      “属下明白了。”
      寞鹰一向听得去烈焱的话,烈焱也不多说。
      “走吧,我还得去向父王请罪。”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