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乌拉诺斯之死》舍本逐末

5、任命

　　天色暗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在天空上堆积，却迟迟不肯下雨，于是空气显得格外压抑。
　　图赛尔老宅焕然一新，忙碌了好几天的家养小精灵闪闪终于完成了大扫除，正在给南瓜去顶去瓤。
　　等到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瓢泼而下，牛奶、鸡蛋和白糖的混合物也填满了空芯的南瓜，在烤箱中飘荡出甜蜜的香气。

　　从壁炉里迈出来的伊莉莎掸净身上沾染的炉灰，闪闪殷勤地替她挂好外套，端来刚烤制好的南瓜烤蛋奶。
　　“味道跟以前一样好。”伊莉莎笑眯眯地拍了拍闪闪的脑袋。
　　小精灵紧张地攥着茶巾边，双手不安地搓来搓去，直到听见这句话才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小姐喜欢！她还喜欢闪闪的手艺！”
　　“当然喜欢，我在外边这么多年，再也没吃过这么合心意的甜品了。”伊莉莎流露出一点伤感。
　　闪闪激动得原地转起圈来，迫不及待地想为新主人操持一桌盛宴。

　　熟悉的蛋奶香气将伊莉莎的思绪拉回了克劳奇宅邸，她在那里度过了彷徨不安的童年。
　　她五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父亲和老克劳奇交好，又常年在外游历，就干脆将她寄托在克劳奇家。
　　老克劳奇那时候才刚刚坐上法律执行司副司长的位置，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偏偏克劳奇夫人又是那样一副病弱的身体，照顾孩子这样耗费心力的活计自然不能让她亲自操持。
　　于是，伊莉莎和小巴蒂在闪闪的看顾下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克劳奇宅邸很大，那里曾经住着的是个很兴旺的家族，但是到了老克劳奇的时代，称得上“克劳奇”的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人了。
　　房子是四层的，克劳奇夫人在顶层养病，只有某个天气温暖的午后，他们才被允许上楼去略略说几句话。
　　老克劳奇不常回来，每每回来一定要狠狠训斥小巴蒂，像驯养一条狗那样去对待自己的儿子。
　　但如果伊莉莎在场就会好很多，老克劳奇立刻成了一个仅仅是不苟言笑的父亲。他好的那一面都是向外的，唯独将不好的一面留给了小巴蒂。

　　伊莉莎慢慢吃完一整份的甜品，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浮现出那道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身影。
　　与一个人相处太久之后就是这样。起床时会想起他，用餐时会想起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会想起他，在林间散步的时候也会想起他……
　　刚得知小巴蒂死讯的那段时间她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问题，严重到她不得不离开英国，去一个他们没有一起到过的地方。

　　现在她已经三十二岁了，拿到了全英巫师决斗大赛的冠军，结交到了新的朋友，学会了一门新的语言，熟悉了另一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只是偶尔，非常少的几次，在转过街头不经意回眸的时候，十九岁的小巴蒂笑盈盈地望着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勇气，可以回到英国，回去看一场一个人的魁地奇世界杯。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
　　伊莉莎想起那天晚上的“幻觉”，她没有问闪闪，也许是在下意识地逃避。她又想起白天与福吉的会面。

　　福吉从来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世界杯上出现的黑魔标记更是吓破了他的胆。他脸色很难看，焦急地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桌子上胡乱堆着文件和报纸，看上去遇到了什么麻烦。
　　“该死的斯基特！”他恶狠狠地咒骂，把报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那天你是在场的，莉莎。你是知道的，没有人死亡，大家都好好的！”他喘了口粗气，“可是那群吸血虫，他们竟然敢那么写！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伊莉莎摇摇头，啜了一口茶，她不觉得福吉匆匆把她找来仅仅是为了抱怨。
　　福吉捡起那团报纸，粗鲁地摊开，递到伊莉莎面前。她低头一看：“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看看，就在这儿！”福吉肥胖的手指戳了戳报道结尾。
　　“……在黑魔标记出现后不久，一位魔法部官员露面了，宣称没有人受到伤害，但拒绝透露更多情况。究竟他的话是否足以平息那种一小时后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的谣传，还有待继续观察。”
　　伊莉莎读完那几行字，惊诧地抬起头，附和道：“这完全是诬蔑！”
　　“没错！诬蔑！”福吉痛快地一拍手，坐回椅子上，清了清嗓子。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现在它还是个秘密，但是过几天就会人尽皆知。虽然不算违规，但是……你知道吧？”
　　伊莉莎微微笑起来，“您看着我长大，是了解我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福吉满意地点点头，“当然，当然，我完全相信你。”他压低了声音，将三强争霸赛的事情和盘托出。
　　“那件事带来很坏的影响，有一些人……一些学生，对政府的工作很不信任！你也是从学生时期过来的，你也知道他们……你明白吧？”
　　“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我一向认为，教育那些年轻的巫师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在一些……一些特殊的时期，如果他们能在更认真细致的指导下得到培养和锻炼，那对他们自己、对魔法部，乃至整个巫师界，都是天大的好事！”
　　伊莉莎认同地点点头，眼睛里涌现出一种光彩，“没错，他们需要帮助，需要有经验的人为他们提供指导！”
　　“对！对！就是这样！”福吉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用非常严肃庄重的神情将它递给伊莉莎，“三强争霸赛不仅仅事关霍格沃茨的荣誉，也事关魔法部的荣誉，更事关整个英国巫师界！”

　　绵亘的雨足足下了一整个星期，好像要把积攒了一个夏天的雨一口气下个够似的。已经是九月一日的上午，这个时间，深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刚刚开始发动。
　　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玻璃窗，伊莉莎正坐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面对满墙好奇的画像和银白胡子的老校长。
　　“啊，伊莉莎，我很高兴看见你选择了新的生活。”邓布利多透过薄薄的半月眼镜看着她，湛蓝色的眼睛隐藏着一种温和的锐利。
　　“要喝点什么？蜂蜜茶？南瓜汁？”他随即眨了眨眼，锐利褪去，带着慈和的笑意，“或者，你想来点儿黄油啤酒？”
　　“蜂蜜茶就好。这天气有够糟糕的。”伊莉莎放松地露出笑容，实际上大脑已经彻底封闭起来——她有太多东西不能在邓布利多面前展示——那可是一个摄取神念的高手。
　　邓布利多轻挥魔杖，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就飘到她面前，散发着蜂蜜的甜香。
　　伊莉莎慢慢抿着茶，等待老校长看完她的任命书。

　　是的，任命书。福吉给了她一份任命书。
　　“我听说过去你一直在国外游历？”像是随口一提，邓布利多还在专心看着羊皮纸。
　　“是的。”伊莉莎放下茶杯，神情带出来一点儿怀念。“我父亲是个旅行家，他留下了相当多的游记，您也知道……我想，去一个新的环境也许会好一些。”
　　“听起来很好，想必你收获了很多。”邓布利多话锋一转，斟酌着用词，“很抱歉，伊莉莎，黑魔法防御课我已经找到了新的教授——疯眼汉穆迪，这事是我们早就说好的……”
　　“我想您误会了，校长先生。”伊莉莎并没有感到失望，实际上她只是希望能够待在霍格沃茨，好避开那天晚上的“幻觉”。
　　“福吉部长只是想让霍格沃茨的学生获得更细致、更有针对性的指导——关于三强争霸赛。我想，学生们会需要一些专门的训练。”
　　言下之意，她的任期只会到三强争霸赛结束，魔法部也绝没有干涉学校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比赛。
　　“哦，没错，三强争霸赛。”邓布利多抽出一支羽毛笔，在任命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它的确有点危险，孩子们会需要一位决斗冠军的指导。那么，欢迎你回来，伊莉莎。”

　　于是，淋成落汤鸡的小巫师们就在开学晚宴上见到了坐在教工长桌的伊莉莎·图赛尔女士。
　　“图赛尔女士是我们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吗？”赫敏发现了教师队伍里的新面孔，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她知道图赛尔女士的本事，她可是在整整二十个巫师的包围下救了他们！她一定会是个很棒的老师！紧张的是，他们还没有一位黑魔法防御老师的任期能够满一年。
　　哈利也朝教工桌子望去，“似乎还有一个空位。”他迟疑地开口。
　　今天的教工长桌显得有些空，当然了，海格正在湖上带着那些一年级新生奋力划船呢；麦格教授大概在让人把门厅的地面弄干，可是还空着一个座位呢。
　　“也许是我们要加一门新的课程！”赫敏显得有些焦虑，她很喜欢学习新的知识，但这也意味着她有一整门课程压根没有预习。
　　“哦，不！”罗恩一边拧着袍子上的水一边痛苦地反对，他可不想再多出一门课来，“没准儿他们就是多摆了一个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