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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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仍然密集地敲打着高高的、黑乎乎的窗户。
黑色和紫色的云团在天花板上翻滚，随着外面又响起一阵雷声，一道叉状的闪电在云团中间划过。
成百上千只蜡烛在桌子上方悬空飘浮，照得邓布利多的白胡子闪闪发光。
“……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老师们的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们都能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像一团雷滚进了礼堂一样，礼堂的门“砰”地被撞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
礼堂里的所有人都朝门口望过去，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的一只眼睛很小，黑黑的，亮晶晶的；另一只眼睛却很大，圆圆的像一枚硬币，而且是一种鲜明的亮蓝色。那只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动个不停，上下左右地转来转去，后来干脆一翻，让大家只能看见一个大白眼球。
不速之客坐在了邓布利多右边的空位上，就在伊莉莎旁边，带着一身的水汽和酒味。他那只正常的黑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食物，但那只蓝眼睛却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里的人，最后停在伊莉莎身上。
“啊，看我发现了什么。”他抽动着脸颊，脸上可怖的疤痕也跟着一动一动地，“一个该被关进监狱的家伙！他们竟然真的相信食死徒的妻子是无辜的！”
“只是未婚妻，穆迪先生。”伊莉莎直直地看向那只蓝色假眼，“我们甚至还没有举办订婚仪式。”
那只蓝眼又开始转动起来，穆迪冷哼一声，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扫开桌子上的金餐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学生们的沉默，“阿拉斯托·穆迪教授。”
一般情况下，新老师与大家见面，大家都会鼓掌欢迎，可是现在除了邓布利多和海格，没有一个教师或学生鼓掌。
邓布利多和海格拍了几下巴掌，发现掌声在寂静的礼堂里回响显得孤零零的，便知趣地放下了手。其他人似乎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惊呆了，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穆迪似乎对大家的冷淡反应无动于衷。他没有理睬面前的那一大罐南瓜汁，而是把手伸进了他的旅行斗篷，掏出一只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
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这学年，我们会暂时开设一门新的选修课程，感兴趣的学生在晚餐后将意向表交给各学院院长。当然了，鉴于这门课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危险，所以，仅限四年级以上。顺便一说，这门课和接下来的大型活动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自从穆迪进门后就一直笼罩着礼堂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几乎每个人都开始讨论起来，“危险”——没什么比这个词更能引起小巫师们的兴趣了。
“那么，让我们欢迎新来的决斗课老师——伊莉莎·图赛尔教授。”
在一片盖住了窗外雷鸣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中，伊莉莎从容地站了起来，微微鞠躬示意。至于穆迪不屑的哼声，实在是不值一提。
“正如我刚才我所说的，”邓布利多一开口，礼堂又重新安静下来，只是每一张小脸都仰起来期待地看着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因为死亡人数实在太多，这项活动已经中断了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你们中间有些人还不知道这场争霸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希望些了解情况的人能原谅我在此稍微解释一下，我允许他们的思想开一会儿小差。”
于是伊莉莎的思想很听话地开起了小差，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烤兔子——穆迪把它从另一边的桌子上拉了过来，一整只油亮亮的烤兔子正被小刀切割着。
“‘整只烤兔子’，意思是他们会送上来一只完整的兔子吗？”十八岁的伊莉莎看着菜单，这间麻瓜餐厅开在一条隧道里。
“整只，整只，整只……”小巴蒂怪腔怪调地逗她，他们明白彼此的每一句言下之意。“嘿，先生！你，没错，就是你。”他抬手招来一位侍者，“打扰了，我的女朋友希望这只烤兔子是‘四分五裂’之后送上来，可以吗？她不喜欢一整只，那会让她觉得在对着尸体发呆。”
侍者奇怪地看着他们，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跟厨房交代。等他们一点完菜，侍者就像被杀人犯盯上一样飞快离开了。
伊莉莎目送侍者远去，“他会觉得我们是疯子。”
“那也没错。”小巴蒂漫不经心地喝着开胃酒。
“什么？”
“疯子，你，和我。多么般配。”
礼堂里咔嚓咔嚓、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伊莉莎猛地回神，学生们正纷纷站起来，通过两道对开的门往外涌——晚餐已经结束了。
“物色到新的下手目标了？”穆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伊莉莎耳边骤然响起，吸引了整张教工长桌的目光，“我不管你来到霍格沃茨有什么目的，但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准备利用这些学生，宣扬食死徒的那些危险想法……”
“不，穆迪先生，您似乎对我有些误解。”伊莉莎歉疚地低下头，声音很是低落，“我只是在思考该怎样安排第一堂课。如果您实在不想看见我……我以后可以在办公室里用餐。”
她的示弱越发显得穆迪咄咄逼人，也进一步激怒了穆迪。
“你！你这个该死的败类！我不许——”
“够了，穆迪教授！”麦格教授严厉地打断了他，抬了抬眼镜，“图赛尔教授和你一样，都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她看向伊莉莎，语气和缓了许多，“伊莉莎，不用担心，尽管到礼堂来。我绝不允许霍格沃茨的教师队伍中出现互相攻讦的行为！”
伊莉莎感激地点点头。
事实上，她对疯眼汉穆迪没有丝毫不满，有这么一位声名在外的老傲罗在，她就更加不必担心了。等到任期一结束，她就带着闪闪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再也不回来。
霍格沃茨给教师的待遇相当不错。伊莉莎推开位于五楼的办公室的门，这样感叹着。
虽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但是霍格沃茨的小精灵们把它打理得很干净，壁炉也暖烘烘地烧着。在一排书架后面隐藏着的是给教师的私人卧室，里面已经被闪闪提前来换上了伊莉莎用惯的东西。
伊莉莎放松地窝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收到的一沓子信翻看着。大多是寄来联络感情的贺件，恭喜她赢得了决斗大赛——自从她回到英国，这东西一天能收上几十封。只有少数几封是需要她亲自回信的，一些重要的姓氏、重要的职位，还有需要用心维系的朋友。
她把信分成两摞，没用的就干脆直接丢到壁炉里，任由火舌将它们吞没。需要回信的那几封继续放回桌子上，她打算等这场雨结束之后再回信。
一大沓子信分到最后，是一个没有署名的淡棕色信封，很薄，摸上去像牛皮纸，还有个肉眼可见的疙瘩似的凸起。
伊莉莎好奇地裁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带有嚏根草香气的信纸。信纸不太考究，表面粗粝泛黄，边缘毛糙不平，像是从哪本旧书上撕下来的一页。
她将信展开，上面是一首小诗。
Here is a legend about a bird which sings just once in its life
（传说有一只鸟一生只歌唱一次）
More sweetly than any other creature on the face of the earth
（歌声委婉动听，万物之中无可比拟）
From the moment it leaves the nestit searches for a thorn tree, and does not rest until it has found one
（自离巢的那一刻，那只鸟就在寻找着，不眠不休，只为寻找那棵专属的荆棘树）
Then, singing among the savagebranches, it impales itself upon the longest, sharpest spine.
（荆棘树上，那只鸟在旁逸横出的荆棘中放声歌唱，至长至锐的尖刺穿透身躯）
And, dying, it rises above its own agony to outcarol the lark and the nightingale
（生命将尽，那只鸟超脱了痛苦，尽情欢唱，那甜美的歌声连云雀夜莺都难以企及）
One superlative song, existence the price.
（歌声至美，却是以身殉曲）
But the whole world stills to listen, and God in his Heavensmiles
（然而万物都在聆听这美妙的歌声，就连上帝也在苍穹之中露出了微笑）
For the best is only bought at the cost of great pain or saysthe legend.
（因为唯有历经磨难苦楚，方能得到最美好的事物）
是一首写荆棘鸟的诗。
明明身处温暖的房间里，伊莉莎此刻却像置身于风雨凛冽的荒野。她想起信封上古怪的凸起，撑开信封倒了倒，有东西掉了出来——一束被施了缩小咒的干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