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宫当主C》系蓦

2、第二章 病

　　不像人们印象中，以及大部分史书典籍里记载的皇室，朱紫沫并没有一大家子勾心斗角的兄弟姐妹——早前她倒有位一个妈生的亲兄长，但现在只有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朱延禧，只有一个半月，刚刚会走路的小屁孩，也是邓蓉的亲儿子。老实说，朱紫沫不太受得了这种又哭又闹的小家伙，但对这弟弟，她还是有由衷的希望，期待他不要成为父亲那副模样。

　　在朱紫沫印象里，父亲的形象高大，神秘，深不可测。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只是太子，就经常去边疆，一年都没能见几次面，好不容易见上了，父亲准备给她和兄长的，只有每时每刻都能找到理由的训斥与批评——她几乎就没见过父亲的笑容。

　　听张荣说，父亲坐在龙椅上的模样要慈祥许多：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在外人面前才有她从小到大一直期盼的温柔；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张荣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改善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所以故意编了这么写话哄她。

　　不过，朱紫沫想不到，就是这样钢铁般冰冷的父亲，居然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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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蓉一番话说完，朱紫沫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人已经到达清德宫卧房了。进入其中，她先见乌压压的七八个嫔妃，再见龙床边肃然侍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正罡，最后才看到龙床上木头一样的父皇朱祐方。

　　清德宫现在乱糟糟的，根本没人给朱紫沫唱名。所以直到魏正罡见她来了，才忙低声对朱祐方说：“皇上，懿宁公主到。”

　　朱祐方闻言，艰难地睁开眼，挣扎着，试图支起身看看朱紫沫，奈何病重，只道是浑身颤抖，诸事不得为。第一次见父亲这个模样，往日里再怎么反感，现在朱紫沫犹是鼻头陡然一酸，下意识地奔上前去，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一言不发。

　　朱紫沫也看见了朱祐方脸上的花纹——就在左颊，因怪病鼓起的青筋相当明显，一节节地盘根交错，恰好凑成一朵曼珠沙华的形状，没有美丽，惟有诡谲。

　　这里朱祐方安详下来，那里邓蓉也站住脚了。邓蓉嘴角不自然地抽搐几下：“人既已齐备，就商量正事吧。”

　　“依老奴卑见，”魏正罡缓缓开口，“莫若请皇后娘娘暂时主政——老奴本也代了披红之事，加以辅佐，应可无虞。”

　　嫔妃里，贵人徐敏率先发难：“你这阉奴，好没计较！如此，不怕外头那干大臣说你我后宫干政，宦官专权吗？”

　　这宫苑佳丽，当数邓蓉和徐敏姿色最胜，最为得宠。邓蓉虽凭一子得封皇后，但在宫中地位，其实是与徐敏不相上下的。更有邓蓉素来为人性懦，徐敏素来为人善交，所以眼下，当徐敏带起节奏，其他嫔妃亦不管邓蓉感受，乘着此言，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魏正罡的不是。

　　邓蓉本是赞同魏正罡的，眼下这光景，也不知如何是好，徒跟着魏正罡站着难堪。

　　“事关社稷，小小名节，何足挂齿！”

　　朱紫沫忽然转过头来，冲自己的皇姨娘们吼了一声。嫔妃们向来知道朱紫沫叛逆泼辣，更兼她为帝王长女，不敢随意招惹，现在再有什么话也只能吞下去，房间里一时雅雀无声。

　　嫔妃们安静下来，朱紫沫方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魏公公所言极是——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如若群臣不服，我也可代父皇上朝听政……何况此类事务，各朝也有先例，那群宿儒难道还比你我更不通经史子集吗？我想，不如就甩两个现成的，给他们选择：要么，我和魏公公执政；要么，皇后娘娘同魏公公执政——当然，如果他们能有更好的法子，但说无妨……至于马上到来的殿试，可延后些日子，能待到父皇亲自主考更佳。”

　　“殿下圣明。”魏正罡谦卑地俯身。

　　朱紫沫只看了他一眼，算是自己客气的回应，而后继续主持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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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紫沫的威势下，小会议很快告结。排好了轮流照顾朱祐方的次序，妃嫔们或结伴或独行，除留下徐贵人侍候，相继离开。

　　朱紫沫与邓蓉是同最后一批妃嫔离开的。天上恰巧下起小雨，邓蓉的侍婢拿出伞来，要给邓蓉打上，邓蓉倒接过来，自为朱紫沫撑了，便挽起朱紫沫的手，亲身送她回东宫。知道有些交流别人听不得，二人有意和身边宫人保持距离。

　　“能镇住那群狐狸精的，也就你这头母老虎了。”邓蓉半是说笑，半是夸奖。

　　“说请我来议事，我就知道小妈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朱紫沫叹了口气，“这些姨娘争风吃醋倒勉强能拿个一流——真遇上事了，也就一群绣花枕头。”

　　“几日不见，你这嘴倒越发伶俐了——和你娘有的一拼——当年我斗嘴可是斗不赢她呢。”

　　“‘虎母无犬女’嘛。”朱紫沫俏皮地眨眨眼，忽又怅然，“只是我爹这疾，来得实在蹊跷……魏正罡恐怕心怀鬼胎啊……”

　　“此话怎讲？”

　　“若我爹病倒，受益者只有两人——你，还有他魏千岁……小妈你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倒是他魏正罡，手执披红大权，兼管东厂事务，在外恶名连我都有所耳闻；他又是我爹亲信，平日负责我爹饮食，要想下毒，易如反掌。”

　　邓蓉吸了口凉气，驻足，怔怔地看着朱紫沫：“倘这阉竖真有反意，那我们……”

　　“小妈莫急，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万全之策，还是平日里多留意朝臣，假有忠良，定当力保——不说能让他魏公公下台，起码的，我们自己得拿着些实权，有些势力。”

　　邓蓉不住点头，简直对朱紫沫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若为男儿身，定是王佐之才。”

　　“我若掌了权柄，头等大事，就是让天下女子都有出一头地之机，莫似你我这般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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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正罡回到司礼监，见一个穿飞鱼服的早在那候着了，不免哂笑：“张大人如此心急，这般早就来查进度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好奇药效如何？”

　　“不愧是唐门秘宝，药效果是奇特啊——现今只需把皇后娘娘架空，我们就更好成势了……不过嘛，我倒没想到，懿宁公主竟也是个厉害人物。”

　　“敢问厉害在何处？”

　　于是魏正罡便把朱紫沫在清德宫的诸般表现说了。张默听罢，沉吟片刻，又笑：“这倒不难。公主生性好玩乐，如今又正待嫁闺中，我们一可以声色犬马乱她心志，二可在新科进士中择一驸马，作为我们的人，既能把公主撵出去，又可让公主置于我们的掌控中。”

　　“第一招是对付皇上的，第二招是对付皇后的……张大人，这就是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吗？”魏正罡的笑容微妙起来，“不过，咱家倒是好奇得很，公主素来不甚露面，你这厮如何识得她性情？”

　　“锦衣卫嘛，总得在哪都有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