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舟也渡

7、第 7 章

　　顾淼说的花鸟市场名字听着挺接地气，实际是周边建筑充满欧洲风情的两条相交大街，临街的铺面除了各种平时常见的或者不常见的动物外还有各种鲜花绿植，统统水里游的路上走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
　　从房子与房子间的小路进去，就是一间间盆栽、造景等店铺，杨小易甚至在其中一间店的橱窗外看到了沙漠景观，一颗猴面包树立在那里还是让人挺惊喜的。
　　这会儿还早，有的店铺甚至还没开门，杨小易啃着个苹果慢悠悠的晃着，时不时瞅瞅旁边橱窗里看过来的小猫小狗，两条街走完，也没看到‘国艺用品’这个店铺。
　　难道是我记错名字了？
　　杨小易捏着苹果站在街边审视自己的脑子。
　　通宵让我的脑子累了，记忆混乱所以把名字记错也是有可能的。
　　滴。
　　杨小易还在沉思，前面传来一声喇叭响。
　　她正抬头的时候，又是两声滴滴响起，清晰的传递着司机的不耐烦。
　　面前是一辆银灰色小面包车，杨小易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一间宠物店，还没开门，看样子是店主的车想开过来，被自己挡住了。
　　虽然被这几声喇叭响弄的有点不太舒服，但毕竟是挡路了，杨小易点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把路让出来。
　　刚吃了个苹果，肚子不算太饿，但通宵的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大脑虽然仍旧处于虚假的兴奋状态，身体却有点疲惫，眼睛和双腿自发的寻找起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扫视了一周，身后还没开门的宠物店前放了一张圆桌两把椅子。
　　就这了。
　　虽然刚才被这店铺老板滴滴了，一会儿人下车了一看，自己还赖在这没走大概会有点尴尬。
　　我得休息一下，腿说。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脑子说。
　　杨小易坐了下来，正好小面包下车了，打开车子侧门半个身子探进去，好半天都没有出来。
　　五分钟了。
　　抬手看了下时间杨小易无聊的想。
　　手刚放下，小面包就从车里抱了个大箱子出来放地上。
　　杨小易的目光跟着小面包的行进路线移动，因为箱子上印着的logo是自己惯用的颜料牌子。
　　箱子越走越近，还有两步就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和杨小易擦肩而过，进了旁边的，巷子。
　　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巷子？！
　　杨小易奇了。
　　这个巷子应该是专为二楼店铺留出来的楼梯间，宽度只有一米五左右，走到底是几层转向二楼的楼梯，顺着楼梯往上爬就能到达二楼店铺，杨小易第一次见到二楼门面这样的操作。
　　当她看到巷口写的几个大字时，好奇变成了震惊。
　　四个黑色大字写在白色，哦不，已经脏成灰色的墙壁上：国艺用品。
　　这里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国艺用品’！
　　难怪自己走遍了两条街都找不到这个名字。
　　你是个堂堂正正的商店，难道不配拥有一个大大方方的招牌吗？
　　想了想，杨小易起身往马路上走过去，站在路边再抬头向上看，果然，别人是有正经招牌的，只是大家的眼睛都习惯了往两边平行的溜达，没想过二楼的铺面也能上去的这么直接。
　　哎……
　　原本以为差点儿杠上的人是宠物店老板担心凑人家门口碰到了尴尬后来发现原来不是，尴尬的状态才消除现在发现还得再次往让自己不太舒服的地方上凑，杨小易又叹了口气。
　　如果是平时，杨小易直接就走了，但是昨天刚通宵熬夜回去了肯定补眠现在不补给明天肯定懒得出来网购又太慢……
　　“哟，醒啦？”年轻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捧着块木头削的呲嚓呲嚓，头也没抬的打了个招呼。

　　这声来得突然、音质冷清听着有点嘲讽的招呼让杨小易立刻记起了还没走远的滴滴两声记忆，虽然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主动打招呼了，杨小易就也点点头，“早。”
　　这二楼商店不大，进门左手是一排玻璃柜隔断的区域，柜台上放着收银机，但后方放了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工作台占据了整个店铺四分之一的空间，这店铺大概兼顾老板的工作室了，现在老板就坐在工作台后面埋头苦干。
　　中间是几排货架，用不同颜色的指示牌区隔不同的文具用品，杨小易很快在靠墙的一排货架上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站起身的时候大脑忽然晕了一瞬，杨小易连忙扶着货架稳住身体。
　　起得太急了，她想。
　　拿好东西走到收银台，老板仍旧沉浸在刨木头的伟大事业中无暇他顾，正要说话，对方抬起头向旁边一偏，说：“麻烦自助收银，谢谢。”
　　顺着老板的方向看去，门口右边安检门后立着一台机器，杨小易走近一看，居然是个自助收银机，跟超市里放着的一排排自助收银机一模一样的一人高的自助收银机。
　　就，离谱。
　　机器边上还挂着购物袋，自助打包。
　　这么个不大的店铺放个这么大收银机，收个钱忙死你了。
　　然后，杨小易扯开嘴角笑到：“不好意思老板，我没有手机，还是得麻烦您来收一下，谢谢。”

　　杨小易心情又好了，买好东西一刻也不多呆立即走人，主要是，刚晕了一下之后，大脑似乎唤醒了身体的其他迟钝的部门，比如胃，她担心走的慢了，这位神奇的老板在被迫主动工作之后听到她腹部鸣响的时候再说些什么清奇的话，那就不好了。

　　下楼的时候一阵焦糖裹着烤肉的香味朝杨小易扑了过来，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的冲向鼻腔，杨小易咽了下口水快步向前，要找到这味道发源地，然后在巷口砰的一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与此同时，咕噜一声巨响在楼道里回荡。
　　杨小易泪眼汪汪的抬头，捂着鼻子忍疼含糊的道歉：“啊，不好意思，我走的……”
　　咕噜……
　　“噗呲！”顾楚之笑起来，“早上好杨小姐。我还没吃早餐呢，不如一起？”
　　“是你啊，早上好。”杨小易淡定点头，“我们还挺有缘。”
　　连着撞了几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
　　顾楚之扫一眼杨小易通红的耳朵脸上笑意更深了，却不露声色配合到：“是挺巧。”
　　几句交谈之后杨小易已经镇定自如了，两人走到街边早餐店坐下，杨小易抬头看着墙上的菜单对老板说：“一碗炸酱面加辣，你吃什么？”
　　“一样。”
　　“两碗炸酱面，”杨小易问：“加辣？”
　　“……加一点吧。”
　　“老板，两碗炸酱面加辣，一碗辣少一点。”说着站起来从旁边桌上扯出两个一次性杯子，走到柜台旁装泡菜。
　　“咱们来尝尝他家的泡菜。”杨小易说，“炸酱面就要搭配好吃的泡菜。”
　　炸酱面很快上桌，饥肠辘辘的杨小易顾不上说话，吭哧吭哧就埋头干掉了大半，然后放慢速度边吃边看着顾楚之。
　　“……？”顾楚之正慢慢吃着，忽然感受到了视线。
　　“你吃你吃。”杨小易笑，我就看看。
　　顾楚之想到什么说：“不会。”
　　“诶？”
　　“不会打结。”顾楚之用筷子把面条卷成一团放进嘴里说。
　　“哦，我不是看它是不是打结，就，嘴巴一圈胡子吃东西的时候应该挺容易沾到，所以我想观察一下。”杨小易的心思还在胡子上，没注意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顾楚之闻言停下动作，无奈的看着女孩：“杨小姐，你都这么，坦率的吗？”
　　杨小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吃。”
　　抓起筷子坑坑坑几口吃完去找老板付款，然后听到柜台喇叭喊了一句：“您已经收到26元。”
　　杨小易回头。
　　顾楚之拎着她放在椅子上的塑料袋，站在店门口：“走吧，我已经付款了。”
　　两人从店里出来，杨小易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袋，拿了20块递给顾楚之。
　　顾楚之看着杨小易，把钱推回去：“没事，早餐而已，也不贵。”
　　她没有手机，随身携带现金付款虽然有点麻烦但用了一段时间也已经习惯，现在这餐怎么办呢？
　　她对于别人的，何况是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的好意接受起来的还不太习惯，下意识的要还回去。
　　“我请你喝奶茶吧。”杨小易说。
　　顾楚之点头，“好啊。”
　　然而，两人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开业的奶茶店。
　　杨小易打了个哈欠，“十点多了，他们都不挣钱吗？”
　　想到二楼店铺的巨型自助收银机，感叹：“现在的老板都这么嚣张的吗？”
　　顾楚之给她逗乐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留着下次吧。”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随口玩笑：“你该回去睡午觉了，看上去还挺困。”
　　“是挺困的，昨天通宵搬砖来着。”杨小易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了。”
　　“有了。”杨小易把塑料袋提起来在顾楚之面前晃了晃，“送你一张书签吧。”
　　说完走到路边供人休息的石椅上坐下，从塑料袋里扒拉出一坨长条形状的各色卡纸，又翻出几只彩铅，看向走过来的顾楚之笑起来。
　　“你喜欢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