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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交换信息需要割开伤口流点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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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春将尽,大雨缠绵不休。天空阴沉,半下午的时光看着犹如傍晚似的催人入眠,浑浑噩噩不知今日是哪日。老补看了眼书架上挂着的日历,阿一走时特意撕了,不然只怕还会停留在昨日。
阿一离开后,总感觉书店里空荡荡的。老补默默想着,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出了神。面前摆着一张陈旧发白的紫红色纸张,记有几十个人名与对应的成绩排名。其中第十三名的位置磨损得尤其严重,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姓名,只能看见末尾的那个汉字,是个太阳的‘阳’字。
“苗姜阳……这件事真的跟你有关么?”老补喃喃道,他联系上外公旧日的同僚,确认过十六年前的确有个女学生叫苗姜阳,念到高二因家里贫困而退学。
门帘掀起,李煊风风火火闯进来,眼睛瞟了瞟四周,笑道:“咦?还有一个人呢?”
“出去忙了,怎么,找她有事?”老补慢腾腾坐直了,不动声色收起面前的文件,空出一片整洁的桌面。
李煊顺势放下手里的文件袋,里面塞着一叠尸检报告。老补一一看着,李煊嘴巴也不闲着:“你不是刻意支开她,方便你自由行动吧?夏卞村可不是什么民风淳朴的好山好水好去处,那里迷信严重,排斥外来的人,我有个朋友在二凉山派出所工作,去村里查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还被呛了一鼻子灰。”
“有时候,他们会把你们当做对立面,自然攻击性强。他们去了反而好说话,容易打听到真实的信息。而且,那位会算命的先生肯定能应付这个场面。”
“你说小九九啊?他自然了,从小到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没见过他吃瘪。”李煊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让小九九跟着一起去了啊?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呐……”
“你觉得我会让她一个人过去么?”老补一脸不可置信,他摇了摇头,继续翻看那些尸检报告,“奇怪,秦叔真的是心脏病发作导致的死亡?可是,陈老头是窒息而死?口鼻中检测到了丝状物,跟他家枕头里的东西是同一种物质。可……文叔也是哮喘发作导致的死亡。也就是说,只有第二起不是因病而死?”
李煊没搭话,而是仔细思考后,才说:“精神方面的疾病应该也算吧,陈老头有被虐倾向,身上老伤新痕不断,这也是证据。他的那些朋友我也都问过了,证实了这一点。陈老头喜欢捆绑,喜欢那种窒息感,之前有一次玩过火了还是他床伴打的急救电话。”
“你的意思是,这也许也是一种意外,只是,这次没能来得及送医院?”老补摸了摸鼻子,眼睛来回转了转,忽的顿住,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看过去,“如果,这正是凶手的意图,某种仪式必须要这些人自然死去,才能达到某种目的,那就说得通了。”
“祭品?会不会有这种钉住人手脚的古怪仪式,如果能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也许案件就能随刃而解了。”
“据我所知,一般只有在建桥建大楼之类的过程中,如果存在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建筑总是出现问题,就会有人被献祭,钉在桥墩上封进水泥中,或者是被打进地基里,从此跟这座楼融为一体。但这都是过去的老手段,现在应该不会有了。而且,跟眼下这起案子好像也不是很像。”
“唉,要是小九九在说不准还能知道一些,他对这些封建迷信可在行了。”李煊叹息着。
老补无奈道:“那你给他打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
“你看看,说你没有常识吧你还不信,夏卞村里没有信号,人只要进去了,就好像回到了古代社会一样。”见老补疑惑,李煊解释,“可能跟二凉山的铁矿有关系,那片地方手机信号非常差,得找准位置,不然没办法联系外界。”
听完这番话,老补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本只想单枪匹马,可眼下形势严峻,容不得他任性妄为,“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只是我的猜想。但是为了赶进度,我只能求助官方渠道。我不希望阿一那边有什么事情,要是能串起来整件事的轮廓,阿一也能尽快结束回家。”
“苗姜雨的姐姐苗姜阳,以前是我外公的学生。也就是说,十六年前,正在念高二的苗姜阳跟我外公有接触。你懂么,十六年前。还记得之前小椿说的那段话么,她父亲有一笔钱不见了,原以为给了那个同他出轨的女老师杜燕婷,可是对峙的时候杜老师说没有收到那笔钱,那么这笔钱去哪里了?”
“你什么意思?”李煊瞪着一双大眼睛,迷茫又空洞,脑子里一片白纸,什么都来不及描画,“这件事跟你外公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想扯到一起?”
“你听我说完!”老补提高嗓门,“十六年前,苗姜阳被父亲嫁给了隔壁村子的一个男人,收了两万块的彩礼,你听懂了么?刚好是两万块!而小椿父亲账户上消失的钱恰好也是两万块,这笔钱是小椿父母吵架的导火索,换言之,就是因为这两万块,小椿的父亲杀死了她的母亲,而我父亲因为目睹这一幕也遭遇不幸。现在,你听懂了么?”
李煊深吸一口气,脑袋微微后仰,他半疑半信,犹疑道:“这两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你让我缓缓。”
缓了一会后,他回过神来,“不对啊,就算是这样,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这都十六年了,你外公还是做好事,怎么可能会被报复?”
老补气滞,他扶额叹气,“我只是在理清其中关系,并没有说一定有纠葛啊。只有搞清楚这一切事情的本来面目,才能看清楚下一步会如何发展。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么?会不会有新的受害者?杀人模式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偏偏挑选了这三个人用这种形式展现死后的状态?”
这一连串的发问打得李煊晕头转向,他瘫坐在塑料板凳上,挠着头叹气,“这种费脑子的事儿真不适合我,不然我早考上清华北大了。”
见他气馁,老补心下不忍,“至少,现在还有线索,不是毫无头绪。只要跟着这些蛛丝马迹找过去,肯定能揪出那个人。”
“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将苗姜阳的死跟这几个人的死联系到一起?可是,苗姜阳四月份死在家里,尸检结果也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溺死在自家浴室。不像方晓椿的父亲……”他忽然止住话头,看向老补已经发青的脸皮。
“你不用三番两次试探我,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在查到方志恒尸体之后,你们曾经多次来我家查过,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你还记得当时你们的结论吗?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方志恒死在我家。李煊,你知道么,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会无条件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你这段话,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