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
自幼帝始位，贤王有弄权之嫌，皇权逐日衰弱，天下时有乱臣贼子蠢蠢欲动。
贤王之子轩辕沉云不爱权势，偏爱游历，常于江湖中广结善缘，他听闻近日有一罗刹女出没，对方杀人如麻，切开人腹，取出心脏烹食，因此跟着踪迹向人打探。
有人想见识这位女罗刹，有人不想见却只能被迫跟着她。
传言有真有假，宫如英确实切开了仇人，但她不吃人肉，只是观察五脏六腑的位置，发掘更多杀人手法。
割喉两弹指；捅心脏一字；捅肺，两刻；捅大腿主动脉，一刹那。
“这就是古代的解剖学发展史吗？”刘煊赫胃里没食物，只能呕酸水。
宫如英的目光落在刘煊赫身上，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整个人却一动不动，稳如磐石。
“有事吗？”刘煊赫老实巴交地站好，他摸着衣角很是局促。
“你扮我的相公。”
“啊？”
“照我说的做。”
“好，好。”刘煊赫听宫如英的话跟着她住进了一座宅子，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显然不像系统以为的那样。
“相公，明天你去山上砍些柴，家里的不够了。”
“好。”刘煊赫被宫如英看了一眼，他立刻发挥此生最大的演技，“等我去给张屠户家送了柴，有时间就再去砍些。”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宫如英早就发觉，但她仍是缝衣服，偶尔在头皮上磨磨针，靠近小小的火焰眯着眼睛。
“不早了，咱睡吧。”刘煊赫起来背过身去铺床，他好害怕，只希望宫如英待会儿跟人打架别殃及自己。
有根细细的管子戳进来，因为屋里很黑，普通人根本看不见，那细小的动静却逃不过宫如英的耳朵，她屏住呼吸，指尖弹出针，把刘煊赫给扎倒了，自己也装作被迷晕。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确定屋里俩人都晕倒后才推门而入，他先是看一眼刘煊赫，再是欣赏自己的猎物。
在男人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时，寒光一闪，尽管他反应灵敏，但胳膊还是被划了一剑。
“你是官府的人？”
“不是。”宫如英挪了两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十五年前，你对宫夫人生出不轨之心，便伙同他人夜里闯进宫家，在其他人抢夺钱财和剑法时，羞辱了我母亲……你还记得吗？”
“你是宫家的女娃！”
“没错，受死。”
宫如英不给男人狡辩的时间，把家门报完就举剑劈人，她的剑极快，几下就砍在仇人的脖子上，直到把脑袋砍下来才停手。
“非要弄这么血腥吗？”刘煊赫皱着脸，他看多少次都做不到免役，这罗刹切人比他玩切西瓜都利落。
“这样的夜，他不应该有活着的可能，就像我父母那样。”宫如英很少装扮自己，不顾及形象，但她珍视剑，杀完人就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上面的血。
“我们又要去哪儿？”刘煊赫见宫如英停下看自己，他往后退一步，“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
“继续扮我相公。”
行走江湖，不要轻易招惹三种人：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力弱，能独自闯江湖，必然有特殊本事。世间万物本就是这样，外表看似越无害，实则越危险。
最开始宫如英在人群中随意找了个不会武功的男人演自己的丈夫是为了勾出那个好人妻的采花贼，后来发现刘煊赫很听话，不会坏她的事，便继续用来隐藏自己。
“二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房。”宫如英开口，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客栈里的情况尽收眼底，老板娘在算账，跑堂和杂役分别是老板娘的儿子和女儿，看面相就能辨别，“我们一路过来也饿了，上半斤牛肉、十八张饼，再来两壶酒。”
“好嘞。”跑堂笑了，七年的旱灾导致闹饥荒，江湖人也没钱，好不容易遇上出手这么大方的客官。
“老板娘，你们这客栈有些年头了吧？”
“也说不上多少年，我路过这里，原来的老板想卖，就盘下来了。”
“这几年日子难熬，你们一家光靠客栈，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老天爷发发善心，就下场雨救救人。”
“老天爷可不在乎人的死活。”
“唉，我相公有好手艺，姑娘可要好好尝一尝。”
“好。”宫如英露出生涩的笑，竟然有几分少女的娇俏。
刘煊赫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他得保持清醒的头脑。
“姑娘，味道如何？”老板娘没事做，客栈好久才有这么一个客官来住店，她就细心照顾两人。
“好极了。”宫如英点点头，她吃东西非常快，几乎不怎么嚼就囫囵吞下。
“慢点吃，你好歹品品肉味。”刘煊赫认真咀嚼，心情难得轻松愉快起来。
宫如英吃了饭就去楼上客房，她让刘煊赫画画像，直到天黑才停下对他的折腾，提着剑下楼找老板娘闲聊去了，没几句话就亮出自己的问题，“你是十五年前盘下店的吧？”
老板娘脸色一变，她退出江湖多年，未曾及时得知当年的同伙陆续死了两个，现在听见宫如英这么问，当下猜到对方来者不善，快退至柜台，从下面抽出一把刀，但比刀还快的是她的毒镖。
宫如英没抬眼，她用筷子夹住了毒镖，刚一交手，高下立判。
接下来，宫如英报了家门，说了来意，像模像样地请老板娘赐教，但她第一个杀死的是丢下抹布过来的仇人的女儿，接着是仇人的儿子，再然后是厨房里听到动静过来的仇人的相公，对上老板娘猩红的双眼，她不紧不慢地擦干净剑上的血。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父母，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老板娘崩溃落泪，她美满的家转瞬即逝，就在她眼前被人摧毁，“你一开始就能杀我，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
“要在天黑以后。”宫如英想起刘煊赫说的话，补充道，“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啊，我说那话可不是你现在的意思。”刘煊赫违抗不了系统，就想着让宫如英放他回道观和孩子们团聚，是那种整齐，不是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宫如英很讲究，她在一家四口人的尸体旁留下字条，直截了当地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和来历写下，用以震慑剩下的仇人。
“老板娘是你的仇人？”
“嗯。”
“那为什么还要杀她的家人？”
“因果循环，没有他们前日种下的因，就没有我今日寻仇的果，你怪我心狠，为何不怪他们因利欲熏心就杀我父母？”
“可……”刘煊赫无法说服宫如英放下心中的仇恨，他选择系统提供的方案二，陪宫如英复仇，在这期间感化她冰冷的心。
民间祭祀活动中，祭师们会把祭祀和高难度技艺作为祭祀前的表演，以增加祭祀的神秘感。
下一个仇人会傩技，他要在一群人面前赤脚过刀桥，请神上身，然后驱邪恶逐鬼魅，针对的就是宫如英这个罗刹女，得把这个女子送下地府，否则他就要死在她复仇的恶鬼火焰里。
宫如英直接站出来，她说走一把大刀算不上什么，要跟祭师比走刀山，“总不能连罗刹女都走得刀山，神却走不了吧？”
“走，走得。”
刀山是一把把大刀摆成的山，开了光的刀刃朝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我先走。”宫如英脱了鞋袜，江湖儿女本就不拘于小节，事关性命，也没人在乎她赤—裸双脚是否伤风败俗。
等到宫如英顺利走完刀山，祭师额头已经起了大汉，他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踩在刀刃上，由于不安，眼睛不自觉就看向了宫如英，对方目光如炬，盯得他心里直发毛，一阵慌乱，跌下刀山，受了伤。
“让开。”宫如英一声呵斥，其他人不敢上前，她随意抽了把大刀，两手持着大刀把祭师砍成很多块，火把的光照着她半边脸，却驱不走寒意。
由于罗刹女的复仇每次都在夜里，一时间人人在夜间闭门不出，这大大耽误了宫如英的复仇，她不得不停下来。
尽管宫如英一直面无表情，但刘煊赫就是能辨别出她情绪的变化，他十分忐忑，小心陪着人，开解她的烦闷。
【宿主，你做得不错，宫如英这样背负深仇大恨的人正需要救赎。】
“希望她能走出仇恨吧。”刘煊赫越了解宫如英，越怜惜她的遭遇，但他始终觉得杀戮不是走出仇恨的方式。
“我们走。”
宫如英出门一趟就找到了下个仇人，她的肩上挑着包袱。
“银钱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不能……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
刘煊赫看一眼青楼的牌匾，门口有衣着清凉的女子，二楼窗户探出女子的上半身，花瓣飘落，香气扑鼻，有丝竹管弦之声传出来。
“难道这里有……”
“明天你再来，我等你。”宫如英把剑塞给刘煊赫，她则是把一根干草放在头上，在青楼附近跪下。
“妈妈，那里有个女子卖—身。”
“我去瞧瞧。”老鸨身边跟了好多个年轻女子，她无视身后女儿们的叽叽喳喳，细细打量宫如英，越看越满意，“不错。”
“你可愿意做我女儿？”
宫如英福了福身，她放软语气，“但凭妈妈做主。”
“好，好，嗓子和身段都好。”
“女儿们，带着这个丫头去梳洗，你们给她打扮打扮。”
“你要教我们识字？”刘树搂着两个弟弟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管对方穿着朴素的道袍，但此人气度不凡，必然不是普通的道士。
“我认识你们父亲，他对我有恩。”
“他去哪里了？”
“我写了书信，已派人去找他，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父亲。”褚裟将文房四宝一一放好，他招招手，“来。”
“为什么你要教我们识字？”刘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牵着俩弟弟走到书桌前。
“如果你们父亲要称帝，就不能有目不识丁的孩子。”
“什么是称帝？”
“心怀天下，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开太平盛世。”褚裟蘸了墨汁，“我先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你们都叫什么？”
“刘树。”
“我叫刘田。”
“我叫刘铁牛。”
“看来我还得给你们起个新名字，将来青史留名，总归不能随意。”褚裟挽着袖子，他看着刘树，“你是长子，必然背负众人的期望，‘深察名号，凡者，独举其大事也。号凡而略，名目而详。’你原叫树，那我就起个松。”
刘松跑去拿了茶，他拉着两个弟弟一起恭敬地跪下，“弟子拜见夫子。”
“是个聪明孩子。”褚裟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刘松的脑袋。
“夫子，名字很重要吗？”
刘田也不怕了，他坐在一旁等着夫子给自己起名字。
“重要，也不重要。”褚裟翻着书，“人有所成，名必被传颂；造下恶业，名必被唾弃千秋。一切皆取决于你自己。”
“我想叫刘财财，两个财。”
“不可，重字双名多是身份低贱者。”
第二天晚上，刘煊赫按计划来到青楼，他特意装扮得像侠客，抱着宫如英的剑。
“大爷，您是头一次来吧？”
“把你们花魁莺莺叫来陪本大爷喝酒。”刘煊赫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莺莺不在，我们楼刚来一位漂亮姑娘。”
“本大爷就要花魁作陪！”
传言，黄乔庄十分喜爱名—妓柳莺莺，他给了老鸨大量银钱，不让柳莺莺接待其他人。
“可是姐妹们惹大侠不高兴了？”
柳莺莺轻移莲步，春罗袖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小女今早出了门，刚回来，您且等待片刻，容小女子换身衣裳可好？”
“好漂亮啊。”刘煊赫一时看呆了眼。
——————
注释
一弹指：7.2秒
一字：五分钟
两刻：半个小时
一刹那：三分钟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