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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雷响 ...

  •   当那一声震得周围地动山摇的巨大雷声响起之时,夏林手里的胡萝卜汁没拿稳差点洒出来。

      “怎么回事?”

      还停留在客厅的雄哥眉头一皱,感受到从夏公馆门外传来非同一般的能量波动。

      忽有狂风四起,吹得高过院墙的树枝歪七倒八。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笼罩,降下起细密急促的雨,打在人的皮肤上生疼。

      夏家人赶到门口的时候,又一阵雷声响起,这雷声并非以往他们听过的任何一次自然界的雷声,不沉闷,反而蕴藏着一股惊人的力量轰然砸下,仿佛雷公将整个雷鼓砸下人间。

      坡上的屋顶似乎都在云层剧烈的震动中战栗起来。

      高阶异能行者的战斗,尤其是代表自然属性的异能,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环境的变化。石桥上对战的修和寒二人映入眼帘,雄哥简直大惊失色。

      “夏天!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寒是异能行者,而且是可以跟修对抗的异能行者?”

      别说母亲是刚知道这件事,夏天也仅是在一分钟前刷新了对寒的认知。

      “天啊,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在我们家外面打起来,”夏宇极度怀疑再打下去桥都会塌掉,“喂!你们两个打坏要赔啊!”

      战意旺盛的二人已经无暇去听场外的话音,异能光芒明灭闪动,仅落到地面的一瞬,碎石迸溅。

      夏美摇晃着夏林的手,兴奋地说:“修好帅哦!”

      “冷静美美,你怎么从背影看出他很帅的啊。”

      再打下去只怕他们都会受伤,夏天焦急道:“老妈,快用你的斯罗摩迅阻止他们!”

      然而修和寒对战形成的异能防护场隐隐透出幽蓝的光芒,挡开了雄哥施展的慢动作术。经过夏宇的建议,雄哥戴上许久未用的麒麟手套,通过力量增幅的一号分光套餐成功打断石桥上的异能战斗。

      *

      夏林回到客厅,重新捧起了刚才没喝完的胡萝卜汁,准备听故事。

      在夏家孩子们的阻隔下,修和寒还算平安无事地分别坐在餐桌两侧,身上凌厉如刀剑的气息微微收敛。

      雄哥坐在餐桌平时阿公的主位上,没办法,面对韩克拉玛和呼延觉罗,她必须端起第三方族长的态度去处理世仇之间的矛盾,还好桌子两边的都是年轻人,她还能拿年龄和辈分压压他们,免得他们又在夏家打起来。

      孩子们对修寒的敌对是一头雾水,但雄哥早年也算是听说了不少异能界内的奇闻,比如与魔界交战时,势必不能把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安排在同一战场,不然还真不好说谁打谁。又比如有个倒霉之人的好友分别来自这两个家族,某天不慎三方会面,血溅当场。

      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每见必打,逢打必伤,战至狠时直到有一方陨落才会终止战斗,刻在他们血液因子里的战斗本能,一旦被仇恨触发,就会犹如火焰般猝然烧起。

      雄哥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麻烦事怎么叫她给碰上了。

      “寒,修,有什么事先坐下来讲,别激动哈。”

      安抚完二人,雄哥对自家孩子讲起了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的家族恩怨史。

      简而言之,那是个看书没看完的呼延觉罗家主误杀所爱的故事。

      很难说这个略带狗血和敷衍的故事是否是两大家族的恩怨真相,毕竟时间过于久远,一代又一代人消逝,关于事实的记载可能早已埋没在后人胡乱修改编造的野史里了。

      夏林托腮望着餐桌,修和寒眼神冰冷,绷紧的气氛看起来一触即发,就像形成漩涡般强大的向心气流,稍有人涉入就会被席卷而来的怒意误伤。夏林的视线轻轻向右挪动,留意到夏天的脸色充满忧虑。

      “照理来说你们两个家族都会保持距离的,没道理会在我们家遇到啊。”雄哥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在家里浪费不少时间了,雄哥今天仍要出车去南部,眼见修和寒二人不欢而散,矛盾一时难以调和,雄哥只好先把事情交给孩子们先处理,她急着上班。

      *

      老屁股酒吧。

      酒吧重新开业,全场饮料半价销售。可惜还是没什么客人。叶思仁却不太在意营业额,他还很有闲情逸致,在吧台为孩子们表演了一出花式调酒,耍杂技似的将几个酒瓶甩向空中,又丝滑接住。

      获得了任晨文三人组的热烈掌声。

      “死人团长,原来你杂技这么强,之前没见你玩过这个。”

      “怎么,”叶思仁挑挑眉,开玩笑道,“想拜师学艺啊,抱歉喔,不外传。”

      “哪有,”瞎秘和蛙哥异口同声,“我们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厉害啦。”

      叶思仁一眼看穿他们拍马屁的背后是想蹭酒喝的意图,就指了指角落的酒柜,“你们只能喝那些啊,其他的可不行。”

      相比于热热闹闹的三人组,夏家孩子们倒显得比平常安静,当然,主要是夏天周围的气压很低。

      “出什么事了,我们的夏天,怎么看起来改姓冬了?”叶思仁把调好的无酒精饮料往前一推,顺带讲了个冷笑话。

      “……老爸,”夏美无语,“很冷诶。”

      夏宇接过杯子,用吸管充当搅拌勺,这是个喝惯了咖啡的动作,他抿了一口才叹气说:“夏天估计现在满脑子在想怎么当和事佬吧。”

      吧台昏暗的灯光落在夏天的头顶,早上打理好的发型被雨淋湿又风干后,发丝又重新不听话地乱翘。他盯着半空出神了,镜片后的眼睛雾蒙蒙的,没听到身旁的人说话。

      夏林咬着吸管道:“我也很好奇小哥会如何选择,老妈不是建议修和寒最好先不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嘛。”

      可能是被名字点醒,夏天忽然出声:“不行,他们不能走。”

      “修又不住在我们家。怎么跟着魔了一样。”夏宇伸手探了探夏天的额头温度,“你没发烧啊。”

      “哎哎,打住。”叶思仁说,“好歹也先给老爸我解释一下情况吧。”

      夏宇简单概括了一下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之间的家族恩怨,以及夏天目前的苦恋状况。

      还没等叶思仁假装做出第一次听故事的反应,任晨文就先大呼小叫:“什么?!寒竟然是韩克拉玛家的人?我心目中的女神寒,怎么会是韩克拉玛家族那种肌肉怪力女战士!”

      这副样子真是欠揍。

      夏美一把抽出任晨文口袋里的粉兔子拖鞋拍上他脑袋,“是女战士又怎样!别妄想人家看得上你。 ”

      任晨文被拍得眼冒金星,如发霉的蘑菇萎靡不振,“呜呜美美姐,你好凶……”

      夏美懒得理他。

      任晨文很快又重振旗鼓:“听说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想要和平共处只有一个解决方法!”

      “是什么?”夏天满怀希望地望过去。

      “那就是——”
      任晨文得意洋洋:“杀得只剩下一个!哈哈哈哈哈!”

      瞎秘和蛙哥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一起大笑。

      “…………”
      静默的空间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的笑声。

      夏林忍不住捂起眼睛,这三个傻瓜。

      “真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浪费我读书的时间来看你们这些弱智的表演。”夏宇精准又毒舌。

      三人组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不影响夏宇脑中流畅的思路,他早已为家里的租房收入打好算盘,并准备将此作为长期买卖。夏天难得遇上恋爱烦恼,他都看在眼里,作为老哥,夏宇自然也想顺水推舟,帮弟弟一把。

      “夏天,我知道你情窦初开,我看啊,你就把寒继续留下来住好了。反正修都说了可以另找地方练吉他,这样他们也不会打起来。”夏宇微微一笑,“而且你练你的吉他,我收我的房租,这样还不坏。”

      得到老哥的支持,夏天眼睛发亮,“好啊好啊。”

      “不行!寒应该搬出去住。”

      夏美猛地站了起来,理直气壮举起夏林的手,“投票决定!一二三,我们这边有三票,哼哼,所以我赢了,你输了!”

      夏天将求助目光投向吧台后的叶思仁,“老爸!你也投票嘛,这样我们也有三票了。”

      叶思仁举起双手,无辜道:“我又不住在家里,连钥匙都没有呢。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啦。”

      她们的第三票来自贞子。夏美脖子上的封龙贴撕开了一半,阴冷潮湿的风不期而至,引得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时,贞子从角落悄悄浮现身形,携带浓重的黑暗落地,灯光也照不亮它所在之处。

      “要不要喝饮料?”夏林搓了搓冰冷的手,把刚才夏美没碰过的那杯饮品递到贞子面前。

      贞子的面部被幽深的黑发遮挡,没人能看清它的表情,它略带腐烂的皮肤与衣服一样惨白,像一尊定格死亡的蜡像。听到夏林的问话,贞子缓缓转过头,骨骼生锈般咔咔作响,它的喉咙也发出一阵嘶哑的咕哝声。

      唯一能听懂贞子言语的人只有夏美。

      “贞子说谢谢,它不吃这个。”夏美不怀好意地笑,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任晨文,“去吧贞子,陪那个聪明的白痴玩一下。”

      贞子以恐惧为食。

      得到夏美的许可,贞子明显变高兴了些,黑发翻涌起伏,隐隐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混浊眼睛。

      任晨文三人组已经慌不择路找掩体后退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鬼啊,能吓死人的。

      夏美打了个哈欠,对哥哥们说:“我不管啦,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寒才是后到的那一位,我跟她又不熟,所以她应该搬走。”

      在夏天和夏宇看向自己之前,夏林举手表决:“别管我,美美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叶思仁饶有兴致地一边擦杯子一边看孩子们起争执,他很少见到兄妹几个这么鲜明分成两派的时候。

      “不行,我是不会让寒搬走的。”夏天梗着脖子,一脸认真,“而且我也不会让修有被赶走的感觉的。”

      任晨文三人组被贞子吓到鬼哭狼嚎,夏天和夏美各执一词,叶思仁看热闹不嫌事大,拉起了小提琴当背景音乐。

      夏林与夏宇捧着杯子缓缓后仰,逐渐远离决赛圈,其实他们俩对此没有特别执着,就看夏天和夏美如何决出胜负了。

      没想到这番争执忽然被一通电话打破。任晨文接到小弟的电话,修和寒在河滨公园用异能生死决斗,消息传进夏天耳中,他立刻抛下所有的事奔向河边。

      *

      “夏天受伤了吼?”

      “是啊,冲进异能对战里,正好被两方击中,都呕血了。”

      树荫浓密的公园里,阿公霸占了一个位置幽静的石桌,摆放他珍贵的煮茶器具,炉子,陶壶,盖碗,茶杯,一应俱全。

      香气袅袅,阿公品了口刚泡好的茶,咂咂嘴,暗道不愧是从灸莱那里搞来的龙井,回甘醇正。

      “阿公,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哎哟,”阿公懒懒抬起眼皮,“年轻人小打小闹,没出事就好了嘛。夏天学他老母以前一根筋,热血上头,等撞到墙就会吸取教训了。”

      夏流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他提起心来特别关照。

      他给夏林倒了杯热茶,忽然正了正脸色:“阿公要你带的东西咧?”

      “在这呢。”

      夏林无奈地把手边披萨盒放到桌上。掀开盒盖,里面是阿公最爱的培根香肠披萨,饼皮金黄酥脆,肉香浓郁。

      在打电话找阿公前,她就应该想到自己要充当一回外卖员。

      “耶!”阿公欢呼一声,喜笑颜开。顾不上披萨还热,一手拿起一块,美滋滋往嘴里塞。披萨搭着龙井吃,要是被灸莱看见,他绝对会跳着脚怒吼夏流你又暴餮天物。

      有段时间没见他了,下次找个由头叫他出来玩划拳。

      阿公吃着披萨不亦乐乎,夏林却是叹了口气,夏天还未痊愈的苍白脸色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奔向炙热的空气,奔向那场异能决战。夏林的脚步跟不上他,当她与夏宇他们追在夏天身后赶到河边时,刺目的光芒留下残影,一心救人的夏天被破坏性异能击中,发丝从空气划过弧线,整个身体猝然倒地。

      粘稠的鲜血从他嘴角流下。

      修与寒的生死决斗终于停止。

      夏林偶尔也会对异能产生一种无力的恐惧,这是她无法掌控,无力干涉的东西。就如陆地的生物只能仰望空中的飞鸟,而不能触碰他们轻盈的羽翼。她永远隔着迷雾般的玻璃罩,看着身边之人离她越来越远,最终自己不得不朝另一个方向独自离开。

      烤芝士的香气忽然溢满鼻尖,夏林回过神,阿公不知何时把一块披萨怼到她眼前。

      “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事情忧愁哦?来吃块披萨,以阿公的经验啊,再大的问题回头看都是小意思。”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阿公的神情明显在因分出一块披萨而肉痛。夏林弯眸笑了笑,毫不客气接过披萨咬了一口,含糊说了一句好吃。

      这个公园她小时候常来,和阿公,或者和夏宇。最凉爽的树荫,最清脆的鸟鸣,棋子落于棋盘,书本翻页轻响,摇摇晃晃一场午睡的幻梦。当夏林此刻又一次坐在冰凉的石凳,卷曲的茶叶在杯中浸润和翻滚,似乎带她重新回到了视野低矮、阳光明亮的过往。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该怎么藏好摔伤的膝盖不被妈妈发现。

      一切都远去了,但抬眸望向对面,阿公的位置仍与记忆中的重合,他的眼角多了些皱纹和斑点,神情是熟悉的温和,带着点似真似假的糊涂。

      阿公从前往夏林手里塞水果糖,现在变成了一块披萨。

      对阿公来说,她永远是小孩子吧。

      夏林的心境与杯中的茶水一同平静下来。

      手机铃声作响,阿公接起一个电话,为那头的人指点道:“兵器境管局哦?就在平溪那个十分街啦,搬去了八号店铺,听说老板喜欢数字八。”

      挂了电话后,夏林问:“阿公,兵器境管局是什么?”

      “哈?兵器境管局?”阿公缓慢眨眨眼,茫然道,“我忘记了。”

      就好像刚刚才告诉别人地址的解答者不是他一样。

      夏林深深叹了口气,“你又来了。”

      阿公笑而不语,他只是个爱吃披萨的健忘老头罢了,才不知道什么异能界机密。

  • 作者有话要说:  用摸鱼的时间写完了这一章哈哈哈(望天)
    又发现剧里有个小彩蛋:第八集家族恩怨小剧场,呼延觉罗铁勒士捡到的那本异能修炼秘籍,封面写的是“可米异能术”。(可米你坏事做尽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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