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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租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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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夏家。
由于最常和老爸联系，夏天觉得很奇怪。唯一知道原因的夏林表现平淡，她没有把那天和老爸的对话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后续也不太关心，她相信以老爸多年的混子经验，绝对可以自己摆平这件事。
夏天下午放学后跑去了老屁股酒吧。
酒吧大门紧闭，挂着休息中的牌子，被门锁锁住，推都推不开。夏天打不通老爸的电话，敲门也没人应。
完了，老爸不会真出事了吧，夏天脑袋里闪过无数恐怖凄惨的画面，在原地焦虑走动。
就在夏天从门前海报走过第三个来回的时候，通道尽头传来了类似老鼠发出的吱吱声。夏天也算是家中对抗老鼠的第一人，一下子就听出这不是真的老鼠声音，而是人在伪装。
他困惑地扶着眼镜，定睛一看，漆黑的通道尽头的墙角竟不知何时悄悄开了一道小门，叶思仁从里面艰难爬出半个身子，四肢扭曲着，招手示意夏天赶快过来。
这个场面乍看有点像贞子爬出电视，从小看习惯的夏天没被吓到，他高兴于老爸还健在，赶紧跑了过去，“太好了老爸，你还活着。”
“嘘！”叶思仁观察四周，拉下傻乎乎的儿子，“进来再说。”
原来除了酒吧内部，还有一个小门通往叶思仁在酒吧的住所。这个门隐藏在没被灯光照亮的黑暗中，存在感极低，与墙壁融为一体。当然，也足够狭窄，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夏天爬过这条窄道时，感觉自己好像执行任务的特工。
里面便是叶思仁的地下室住处，空间不大，家具都还算齐全。单人沙发前的矮桌放着开好的啤酒和炒花生，电视机屏幕亮着光，画面轮番切动，叶思仁原来还在静音看球赛。夏天默默观察了一下老爸的精神状态，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来来，夏天，快坐。”叶思仁很热情地招呼儿子，“怎么今天想到要来找我啊。”
夏天捧着杯水，略带拘谨，“也没啦，就打不通电话怕你出事。”
“我在躲人呢，再躲几天就好了。”叶思仁满不在乎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之前骗我的李大雄已经被抓了，他们有了出气口。等风平浪静我托人组个局，给个台阶下，他们不会继续纠缠。毕竟，老爸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也不是混假的。”
说到最后叶思仁佯装深沉，极力营造一种大佬的氛围。
“噢。”夏天听不懂行业黑话，但老爸还这么有活力他就安心了，“你没事就好。”
夏天急着回家练吉他，很快就跟叶思仁告别。回家路上他思索着昨天练习的乐谱，不小心绕进了一条小巷子，刚想掉头就被一群人堵住了路口。
糟糕。
金链纹身花衬衫，这群人就差点把我是极道这几个字印在脸上。
“喂，你小子跟叶思仁是不是有关系。他藏在哪，快说，不然打断你的手脚。”为首的人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威胁道。
被不良学生勒索惯了的夏天知道今天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五个身材魁梧的成年人对付一个高中生，从生理力量上讲就没有胜算。报警肯定来不及，大喊救命可能还会有附近的热心住户跑出来看看。但是夏天不太好意思打扰人家。
只好打扰鬼龙了。
夏天在心中默默道歉，手指按在封龙贴的边缘，刚要撕下。
云层飘移，璀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进他的眼中，一道瘦削的人影背光站于高墙，她举起手里的鼓棒一跃而下。
那鼓棒的剪影就像一支锋利的箭射进烈日。
夏天本能地瞪大了眼睛。
*
“小哥，水要倒出来了。”
夏天从魂不守舍的状态惊醒，但手上的水壶倾倒姿势并未止住，杯子里的水还是满溢到了桌子上。幸好不是滚烫的开水，他慌忙拿抹布擦干净。
夏林从餐桌拿了块面包，顺带拍拍他的肩膀，“段考加油哦。”
今天是学期初段考的最后一天。
夏天难以解释自己不是因为今天的考试而出神，他讪笑了两声，“我会的啦。”
楼梯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夏美慌乱的大喊：“完蛋，睡过头了！”
她如一阵狂风跑到餐桌旁，衬衫衣领都没翻好，马甲也穿得乱七八糟。
夏天疑惑地看了眼钟表，不是还早吗。正想出声，夏林便笑起来：“是我调快了你的闹钟。”
“哈？”夏美停下倒牛奶的动作，钟表上的七点半让她彻底松了口气，“搞什么啊，你吓死我了。”
“你上次就赖床睡过头了，”夏林递给她一块司康饼，“现在时间刚刚好。”
“上次那是因为老母达令煮的考前安神汤啦，真要命。”
“你不是偷偷倒掉了嘛。”由于杀伤力太强，他们谁也没喝。
“还是有喝一口的。”夏美嘴硬道。
被她们提到的雄哥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她今天照常穿着火辣的露肩短袖，踩着一双长靴。
“你们这么早哦。”
“老妈，我们今天有考试。”夏天乖乖回答。
三个小孩都在，只有夏宇是大学生，又恰巧上午没课，所以不会有这种高中生烦恼。
“怪不得，考试加油哦。”雄哥笑眯眯地说，拿起夏美倒好的牛奶喝了一口，装作不经意提到，“你们最近有没有见你们那个死人老爸啊。”
夏林和夏美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
“他没事的，很快就可以重新营业了。”夏天诚实道。
毕竟讨债公司的人都被打跑了，他在心中补充。
下午考完试，太阳已经西斜。
夏林不巧是今天班上的值日生，她和另一位女生整理桌椅，擦干净黑板上的考试注意事项。粉笔灰尘浮动在窗边夕阳的光辉里，她们闲聊着今天的考试科目和超严格的监考老师，结束了所有卫生的打扫。
夏林趴在窗台休息，往下望去，夏天和任晨文三人组从楼下走过，三人组打打闹闹，小哥安静地走在中间，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虽然他们是高三生，但看起来似乎要比她这个高二生轻松许多。
抱着一种莫名的羡慕，夏林在心中祈祷时间过慢一点。希望考完试的惬意可以延长，也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延长。
*
这天的夏家客厅特别热闹。
任晨文和瞎秘蛙哥殷切地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夏林卡在二层和三层的楼梯中间下不去，只好托腮坐在台阶上看他们搬东西。
她也是刚知道家里要来租客了，租的还是老爸的练团室。
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直到看见任晨文抬着一个底鼓艰难上楼，夏林认出这是架子鼓的组成部分，猜测这位租客莫非是小哥招揽的乐队成员。发散着思维，楼梯间安静了一会，她站起身准备下楼，却听到金属手环碰撞的叮当响。
夏林下意识抬眸，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清透的眼睛。
白皙的皮肤，及肩的黑发，冷漠的神情。
好漂亮的人。
“你好……?”
夏林顶住沉默的尴尬，率先破冰。
“你好。”寒点点头，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进了练团室。
是个很酷的鼓手，夏林在心里重新定义，然后带着被美貌震慑后的恍惚走下楼梯。
客厅里，夏美气呼呼地用急电术把胆敢无视她的任晨文电到屁股开花。
瞎秘和蛙哥围着任晨文大呼小叫，一片忙乱。
夏美一把拽住刚到一楼的夏林，火速冲回自己的房间。
夏美的卧室窗户大开着，暖风吹起花色缭乱的拼布窗帘，地毯中央的矮桌摆放着塔罗牌和耳环等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墙上贴着许多偶像的单人或团体海报，主打的就是一个凌乱有序的风格。
“哎，我是要下楼的。”夏林无奈道，她现在又重新回到了三层。
“下楼干嘛。”
“拿零食吃。”
夏美把桌上未开封的多力多滋玉米片丢给她，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气呼呼捶起枕头。
“烦死了，为什么要来租客啊，早上才通知，下午就搬进来了，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小哥非要那么好心，送个礼物感谢她不就可以了吗，怎么还要带人搬进家里住啊。”
家里突然住进一个外人确实是挺麻烦的，加上小哥也没跟她们商量过，夏林很理解夏美。她叹了口气，撕开零食包装，咔嚓咔嚓吃起玉米片，“说不定她只是先租一个月试试看。”
“一个月也好久了。”
夏美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发起牢骚：“好烦好烦好烦——”
“说起来老哥投赞成票我能理解，为什么老妈也同意了呢。”夏林忽然困惑。
“哼哼！”夏美一下子坐起身，头发凌乱散落在脸前，她充满怨念道，“小哥肯定是跟老母达令撒娇了，早知道就不该教他这一招。”
“奇迹，小哥开窍了。”
“No no no，”夏美摆摆食指，“我猜他还开春了。”
夏美一语中的。
第二天早晨，夏林就被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胡萝卜汁震撼了。
她第一次知道家里有这么多杯子。咖啡杯，高脚杯，马克杯，啤酒杯，茶水杯，不管是哪种杯子，现在统统沦为胡萝卜汁杯。
夏天还沉浸在自己独角戏的世界里。
“这是什么状况？”夏林用手挡住嘴，悄声问道。
“如你所见，”夏宇摊摊手，“夏天大早上发神经。”
“你看他那个样子，一定早有准备啊。”夏美坏笑着，“穿新衣服，还梳了新发型，想不到小哥还有这么多心思。”
可是这么多心思，通通败在寒一贯的冷淡和雄哥的不解风情之下。
看着夏天抱着雄哥大腿，苦苦哀求她分出一点胡萝卜汁给回心转意的寒，夏林简直想为小哥抹一把辛酸泪。
她啜了一口胡萝卜汁，心想，下次一定要叫小哥打橙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