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重新选择》习荣

7、第 7 章

　　因为换了地方睡觉，江眠夜里醒了好几回，索性就拿出了日记本翻看，大多数内容是表达宋禾对池昌文的喜爱，多是少女的悸动。只有一处可疑的点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宋禾没有写过一篇日记，再写日记时，日记内容就再没有池昌文的身影，内容基本上都是辍学后去打工的日常琐碎，毫无生趣，没过多久宋辉就去世了，隔了三年徐莉也去世了。
　　“这段时间，”江眠算着日期和时间，“大概发生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寒假。”江眠心中笃定那段时间一定会发生大事，收了日记本看了眼表大概是早上六点四十，她穿好衣服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完拉开窗帘一看，屋外飘着小雪。
　　江眠抓了抓头发迷蒙的看向远处，忽然余光的一角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站到单元楼下，抬头向上望着，江眠挥了挥手转身拎起书包就跑下了楼。
　　楼梯口转角处池昌文正给自行车开锁，江眠脚步一顿说：“上学啊？”开完口她就后悔了，明知故问。
　　“你不上？”池昌文拎着车子走在前面。
　　江眠跟在后面说：“上，一起啊？”
　　池昌文没搭理她，宋禾见两人一同来的，大方的朝他俩招了招手，推车上前跟池昌文说：“一起走。”
　　“嗯。”池昌文把自行车放在地上，一步跨上坐好，等着宋禾。
　　宋禾拍了拍车后座说道：“眠眠，上车。”
　　江眠熟练的跨上了车后座，环住宋禾的腰，三人两车并排而行。
　　“我听说陈闻与走了？”天气很冷，宋禾说话时吐出的气在空中瞬间泛起一片雾。
　　“走了，昨天晚上的车票。”池昌文边回答边观察着路况。
　　“他怎么不跟我讲一声。”宋禾有些气愤。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户籍不在这边，”池昌文解释着，“应该还会回来的。”
　　江眠昨晚辗转反侧中脑子里总是在胡思乱想，想到那个丢失的金黄色硬币立面刻着CWY，猜测着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机场里那个跟池昌文并肩而行的中年男人，在这个时空里他们又相互认识，所以会不会……江眠小声开口问道：“青姐，陈闻与是……？”
　　“下回见到他，我给你介绍，比我们大一届，他今年高考。”宋禾解释着。
　　江眠小声回了句好后，剩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还聊着什么，江眠有些话题听不懂她便不再听了，坐在后座牢牢地锢着宋禾的腰，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
　　忽然池昌文大吼一声：“青青看路！”
　　江眠受到惯性往前冲了一下，脸砸在宋禾的背上。
　　宋禾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你比它还吓人。”
　　道路上突然窜出来的白色猫咪，毛色与积雪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换谁都得吓一跳。
　　池昌文小声说了句抱歉，担忧地问道：“还好吗？”
　　江眠剜了他一眼，嘴上抿着笑意，佯装生气的轻哼了一声，再没搭理他，带着江眠就走。
　　池昌文这回一直默默跟在她俩身后，没再上前。
　　江眠第一次见池昌文神色紧张，在她的印象中，池昌文是得体的是有风度的是沉稳的，这样的人很少能有事情会让他有情绪波动，但宋禾是例外。看来根本不用她撮合，二人自己就有情。
　　可是转过来再一想，既然有情为什么妈妈还会嫁给江邵枫，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眠正想着，宋禾的一声“到了”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眠眠你先去教学楼吧，我和池昌文去车棚停车。”
　　池昌文默默地从身后走到她们身边，江眠说：“放学一起回家。”
　　三人告别后，江眠顺着指示牌走到了高二十班门口，班里很吵闹干什么的都有，江眠站在门口探头往教室里瞧了瞧，视线正对一个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心中蕴藏的怒火，被情绪激起的勇气推使她大步朝那人走去，站到那人身前，心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拿起他的书本翻找他的名字，果不其然是他，江邵枫！
　　江眠双手微微颤抖着，再次见到他时那令她恐惧的记忆还是浮现在她眼前，最后的理智也被情绪冲昏，烟消云散。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啪”。
　　一巴掌正正好的落在了江邵枫的脸上，江邵枫神情错愕大脑一片空白，眼神懵懂又无辜，委屈道：“你是谁啊，干嘛打我？”
　　全班所有人也都听见了响声，停下动作看着他们二人。
　　江眠收回手，看着他脸上红色的指印还不觉得解气，甚至还想在他的另一边脸上再印上一个五指，奈何上课铃打响了，江眠双手握拳止住微颤的胳膊，强压怒意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就往教室门口走，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教务处换班，现在就换。
　　全班人被她的这一举动震惊的哑口无言，平常打了上课铃还在吵闹的教室，今天鸦雀无声。
　　班主任这时从走廊远处慢慢走近，听着安静没有一点声音的教室生出了一丝欣慰，心想着孩子们开始懂事了，就见江眠从教室里走出来便叫住了她说：“江眠吗，上课了去哪啊？”
　　江眠循声看了过去，闭着眼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调整好情绪后说：“老师，我要换班。”
　　“怎么了？”班主任想了一下说，“换不了啊，学校的规章制度就这样，再过半年就分班了，先委屈你半年，到时候你再往重点班考，年级第一的池昌文也是这么过来的。”
　　江眠心里知道换班的希望是渺茫的，内心也不再做抵抗，转念一想在十班盯着他，免得他搞小动作。随后跟着班主任再次进入了班级。
　　班主任喜笑颜开道：“很欣慰啊，大家真是懂事了，知道打了上课铃就不能再说话了，继续保持啊，”拉过江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是咱班这学期的转学生，江眠同学，大家欢迎。”
　　全班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依旧鸦雀无声，老师有点尴尬，小声跟江眠说：“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江眠扫视了一圈，唯独忽略了江邵枫，面无表情道：“大家好，我叫江眠，从南方转来的，多多关照。”
　　班主任给了班长一个眼神，班长是一位胖胖的男孩，接收到信号后第一个带头鼓掌，接二连三稀稀拉拉的掌声，显出了对待江眠这位新同学并不欢迎的态度。
　　班主任岔开话题说：“江眠你坐那，那有空座。”
　　江眠咬着牙走到了江邵枫身边坐下，今朝她算是体会到了那个成语——冤家路窄。
　　“我们开始上课。”班主任打开课本站在讲台上讲着。
　　江眠坐在座位上倒腾着书包，她忘了她还没有领课本，下课需要去教务处领取，这节课没有课本只能跟同桌看一个，江邵枫默默地把课本放到了桌子中间。
　　江眠撑着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江邵枫捂着发烫的脸，口吻很礼貌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江眠同学？”
　　江眠白了他一样，心想：我们何止认识啊，活爹！
　　否定道：“不认识。”
　　“我就说我们肯定不认识，刚才吓我一跳，我以为……”江邵枫还没说完，江眠就把书往他那边推，撑着的头偏向了另一侧，江眠厌烦道：“少跟我说话。”
　　江邵枫嘟囔了一声，直到下课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眠去教务处拿书路过高二一班，不禁的停下脚步，透过后门的镜子往教室里看了看，池昌文坐在第一排，宋禾坐在中间的位置。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看啥呢，有认识人啊。一班的座位是按成绩排的，你朋友排名第几啊。”
　　江眠抱着一摞书用身体挡住镜子说道：“管你什么事。”
　　江邵枫跟在江眠身后说：“我帮你搬。”
　　“不用。”江眠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江邵枫一把夺过江眠抱着的书说，“你刚才打我那一下我就不计较了，不打不相识，我叫江邵枫，咱们都姓江也算是缘分，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江眠又一把夺回书说：“你凭什么觉得我能跟你成为朋友，有些人就不适合做朋友，没事少说话，有事也别说话，我们没有缘也没有份，谢谢。”
　　江邵枫看着前面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嗔啧了一声。
　　胖胖的班长走过，顺路搂上他的肩膀说：“咋了枫哥，她为啥打你啊？”
　　江邵枫捂着还热辣辣的脸叹道：“不知道。”
　　“别往心里去枫哥。”班长搂着江邵枫的肩膀回了教室。
　　……
　　江眠因为早晨的举动，导致班里没有人上前跟她说一句话，江眠也不以为然，她不在乎是否有人跟她交朋友或者是孤立她，也许以前会因为家里贫穷自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甚至被欺负也全部忍了不敢回家跟妈妈说，不想给家长添乱，但是现在完全不会，因为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也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来阻止悲剧发生。抱着这样的心态，江眠第一次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竟然觉得身心无比舒畅。
　　江邵枫如约没有再跟她讲一句话，这几天就这样过去了。
　　江眠为了减少宋禾和江邵枫的接触，每天都是早早等在一班门口，跟她一起回家，晚上再去池昌文爷爷家吃饭，再然后回家写作业看课本，但书本上的知识江眠早已熟记于心，所以大多时间都是用来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回到这个时间节点见到江邵枫，难道只是为了方便看着他，不让他靠近宋禾吗？江眠心里没想出答案。
　　稀松平常的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波澜，直到有一天江邵枫一整天没有来上课，第二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大家都只以为他是寻常的请假。只有江眠注意到，被他掩藏在校服长袖下的青紫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