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重新选择》习荣

6、第 6 章

　　宋禾拉开虚掩的防盗门探头探脑地向客厅张望，徐莉坐在客厅嗑着瓜子看着电视都没瞧她一眼，吐着瓜子皮问：“在自己家里做贼呢？”
　　宋禾站直了身子，一手拎着羽绒服一手拉着江眠，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妈，我带个朋友来家里吃饭行吗？”
　　江眠站在门口一直没进门，她能感受到宋禾手臂的力量，好像怕她跑了一样。她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鲜艳年轻的妈妈无比鲜活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暖意四射，就算黑白照片里的妈妈笑的再明媚也不及眼前人。
　　江眠试探性地反握住宋禾的手，用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她怕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此时宋禾的手很细腻很柔软，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禁让江眠有些感触，眼前的妈妈是活生生的人！
　　宋辉从厨房端着刚炒的菜出来，招呼着门口的江眠，热情道：“快进来，外面冷。”
　　徐莉放下瓜子关了电视，顶着一头蓬蓬的卷发，远远地瞪了一眼宋禾，转脸就笑着迎江眠进屋，附和道：“快进来孩子，外面冷。”
　　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冒着气，四个人相对而坐，江眠有些拘谨一直小口吃着白米饭。
　　宋禾笑着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说：“我爸做的糖醋里脊可好吃了，你多吃……”又夹了一筷子，“还有这个凉拌海蜇，立面放了米醋，没那么腥。”
　　江眠不好意思的笑道：“够了够了，妈……”此话一出江眠笑容瞬间僵住了，其余三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她。
　　宋禾夹菜的动作也悬在了半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叫我妈？”
　　江眠尴尬地扯了扯嘴，放下碗筷解释道：“那个……，我……”说话虽然支支吾吾地，但大脑在不停的飞速运转，“我是……”
　　宋辉这时候也笑了说：“肯定你妈妈在家里没少给你夹菜，一看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别紧张当自己家一样。”
　　“是……是……。”江眠含笑混了过去，把脸埋在饭碗里大口的吃着。
　　“慢点吃，女孩子吃饭要细嚼慢咽，”徐莉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江眠一口饭菜噎在了嗓子眼，她继续说着，“吃快了容易噎到。”
　　江眠好不容易吞了下去说：“阿姨说的对，确实容易噎，我一定注意。”
　　徐莉忽而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啊，我们也从来没听青青提起过你。”
　　妈妈的乳名果然叫青青，江眠下意识地看了眼宋禾，转而对徐莉说：“我叫江眠，前几天刚来这边，转学过来的，亲戚家在这附近，就隔壁单元池爷爷家对门。”
　　徐莉犀利的目光忽然就变的柔缓下来说：“哦，陈闻与家的亲戚啊。”
　　江眠愣了一下，陈闻与是谁？
　　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他家的租客，是池爷爷帮我租的。”
　　“啊，那是池昌文家的亲戚，”徐莉笑的更温和了，“也是，闻与他转学去南方上学了。”
　　江眠刚想说我也不是池爷爷家的亲戚，但被宋禾打断了。
　　“陈闻与去南方了？”宋禾惊呼道。
　　“嗯，”宋辉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陈闻与亲姐，估计你都不记得了，听说他姐姐得癌症了，好像是中晚期，在她老家那边大医院治疗呢，他们一家就都回老家了，那边毕竟是大城市比咱们这小破县城医疗条件好。”
　　“啊~，我还一直以为陈闻与跟我一样是这个地方的人呢，原来不是。”宋禾嘟了嘟嘴，吃了一大口菜饭。
　　“那他老家是大城市，当初为什么来这？”徐莉也好奇的问道。
　　“那谁清楚，但听说池爷爷和陈闻与家是世交。”宋辉挑眉看着江眠，好似在问她我说的对吧。
　　江眠听的正起劲呢，突然来这么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宋辉自顾自地说着也没等她回应。
　　“池爷爷是军人，陈闻与的爷爷好像也是，当时两人就把家扎在这了。”宋辉说完也吃了口饭。
　　徐莉默默地点头认可道：“是，看那俩孩子真是跟亲兄弟一样，也难怪俩人学习都那么好，品性作风也都好，根正苗红的。”
　　“是，一看就是好孩子。”宋辉随了一句。
　　江眠悄悄地看了一眼宋禾，宋禾有些娇羞的低着头抿着嘴，微微地勾着嘴角，又极力压着上扬的弧度。随后收回视线，心里想着，看来这时候妈妈就已经喜欢池昌文了。
　　饭菜快见底了徐莉忽然又问道：“你转的是哪个学校啊江眠？”
　　“二中。”江眠差点就说自己是一中的了，因为那个时空她是一中的学生。
　　“那跟我们青青一个学校，以后可以一块上学。”宋辉喜道。
　　“哪个班啊？”徐莉又问。
　　“高二十班。”江眠如实说道。
　　“十班啊……”徐莉看了眼宋辉又说，“十班，那你可得好好学了。”
　　“啊？”江眠不解道，“十班怎么了？我刚转过来不知道什么情况，老师说只能先给我安排到十班。”
　　“这样啊，”徐莉笑呵呵的，“可能是人生地不熟的，老师想让你多融入融入吧。”
　　宋禾“啧”了一声，看江眠吃好了拉着她就往卧室走，边走边说：“爸妈，我们吃好了，先撤了。”
　　宋禾随手关上房门说：“别理我妈，我妈只喜欢好孩子，一直致力于把我这个无知少女培养成大家闺秀。”
　　江眠笑了笑没说话，宋禾松开她的手径直走到了床边，仰躺了上去，摸着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说：“刚转来的转学生都在十班，虽然十班是年级平均成绩倒数第一的班级，但是十班的转校生一般都很厉害，虽然比不上一班重点班的学生，但是基本上都是年级中上游，高三重新分班你就能转去别的班了，我的经验之谈，倒是不能一概而论。”
　　“也许吧，你在哪个班我就去哪个班。”江眠走过去坐在了宋禾身边。
　　“为什么？”宋禾起身与她并肩坐着。
　　“喜欢，”江眠贴着她的肩膀，“因为很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江眠袒露着心声。
　　宋禾激动地蹦了起来喜道：“其实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也很喜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确实是真的。”
　　“我朋友异性居多，一班大多都是男生，寥寥几个女生在我们班，那几个还都不怎么讲话，下课就知道做题可无趣了，你要是能来一班，那我可太开心了。”
　　江眠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一直讲话的宋禾，忽而被问道：“你会不会嫌我话多？”
　　“不会，”江眠拉着宋禾的手说，“我喜欢你讲话。”
　　“天哪，”宋禾捧住江眠的脸颊，“眠眠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江眠瞳孔微缩，双手覆在宋禾的手上说：“你也一样……”妈妈。
　　“叫我青青吧，我爸妈还有我发小池昌文，陈闻与他们都这么叫我，”随后宋禾摆了摆手，“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好的青姐。”
　　“青姐，”宋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还怪别扭的......”随后立马说，“没事我习惯习惯就好了。”

　　江眠在宋禾卧室待到了下午三点，便跟她告别了。
　　宋禾站在家门口说：“明天一块上学！”
　　“好。”江眠一边下楼一边跟她摆手。
　　宋禾关上门，徐莉从卧室缓缓地走出来说：“她要是学习不好就少跟她交往，就算池爷爷家亲戚也不行。”
　　“哎呦，妈！”宋禾无语道，“学习好坏能决定人品还是怎么？江眠她很聪明的好吗。”
　　“她聪明她在十班？”
　　“我们学校转学生都会被安排在十班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干嘛啊你，十班就是你的生死簿？待过的人就通通划掉？”宋禾轻哼一声走回卧室，“那池昌文还从一中转二中呢，他也在十班待过，我也没见你说他不好。”
　　“池昌文那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能一样？”徐莉站在宋禾卧室门口环臂，靠在门框上说，“他转二中图什么我和你爸可都看在眼里，人家放着市重点不上，跑到区重点上，还不是因为你高一不好好学习，给班里十几个男的写情书。”
　　“你说什么呢妈，”宋禾恼羞成怒，“我那是跟别人闹玩输了，又不是我真想写，再说他转学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转学明明是嫌一中离池爷爷家远。”
　　“你给我好好学习，好好练舞，不许受外界的影响，”徐莉警告道，“池昌文那孩子我相中了，品行端正，你也给我努力配得上人家。”
　　“我才高中！”宋禾咬着下唇，脸羞得粉红。
　　“高中更要好好努力，朝池昌文看齐。”
　　宋辉从卧室出来，穿着羽绒服拉过徐莉说：“少跟孩子说情啊爱啊之类的事，还小孩呢说那么多她不懂，现在以学业为重。”
　　徐莉帮着宋辉整理衣领小声说：“你不知道你就别说话，她心思就没在学习上，青春期全是少女那点事，拿池家那孩子激励她，她才能好好学习，以后再说以后的。”
　　宋辉恍然大悟小声问道：“她喜欢池家那小子？”
　　徐莉耸了耸鼻子，点点头，整理好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路上慢点。”
　　宋辉走到鞋架处说道：“今天晚班，可能上到十点吧，回家不知道几点了，别等我了，你早点睡。”
　　徐莉挥了挥手，转身关上宋禾房间的门警告道：“好好学习，不然配不上他。”
　　“妈！”宋禾大喊道。
　　门关上了，宋禾又娇羞地捂着脸，随后又拍了几下让自己清醒，深吸一口气，拿出课外练习册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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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眠扭动着钥匙开门，对门池爷爷正好开门说：“小江回来了，入学手续办好了吗？”
　　江眠停下动作转身回道：“池爷爷好，办完了。”
　　“晚上来爷爷家吃饭吧。”池爷爷邀请道。
　　“不好吧爷爷。”江眠内心欢喜，但嘴上还在推拒。
　　“以后都来爷爷家吃，爷爷做一个人的也是做，做两个人的也是做，做几个人的都是做，你上高中身边也没个家长照顾，营养跟不上是不行的，就来爷爷家吃昂，”池爷爷语气不容置疑，“晚上吃饭爷爷叫你，先回屋吧。”
　　江眠也没再推拒说：“谢谢爷爷。”
　　江眠脱了鞋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书包倒了个空，包内的物品滚落出来，一条没来得及退的两千块钱的裙子、两张银行卡、三千块钱现金、红色封皮的日记本、一部没有信号的智能手机、身份证和户口本、校服、换下来的夏天的便衣，好像还应该有个什么东西的……
　　江眠左翻翻右翻翻找着，又站起来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那枚金黄色的硬币项链。
　　丢在哪里了，江眠根本就不记得，随后安慰自己说：“算了，本来也是人家的东西，我现在又还不回去，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还了，丢了就丢了吧。”
　　江眠给租的这间两室一厅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屋内的家具保存完好，但没有彩电什么的大型电器设备，不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已经足够了。
　　江眠找出了衣架小心翼翼地把还没摘吊牌的裙子挂在了卧室的衣柜里，又转身铺好床铺，整理的差不多了，池爷爷敲门喊道：“小江，来爷爷家吃饭了。”
　　“来了爷爷。”江眠从钱包里抽出四百块钱塞进口袋里，穿着拖鞋径直走进了池爷爷家，“爷爷，我没换鞋，没穿拖鞋您别介意。”
　　“当自己家一样，来来过来吃饭。”池爷爷边说边坐。
　　江眠关好池家的防盗门后，转身看见饭桌上坐着另一个人，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池昌文。
　　少年眉宇间还满是青涩，但五官标致，脸型流畅，样貌周正与成年的他相比并无任何差别，可谓是等比例放大。
　　池爷爷热情的介绍着说：“小江，这是我孙子池昌文，你俩一个学校的，好像还是一个年级呢，以后在学校多照应照应，有事爷爷不在，找他也一样。”
　　池昌文抬眸瞧看了江眠一眼道：“听爷爷说，你们家把你自己一个人放到这边上学。”
　　“是。”江眠点了点头。
　　“坐，”池昌文做了个请的动作，“虽然我们不相熟，但是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尤其是个偏远县城，这里不繁华，治安也不太好，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爷爷的亲戚，千万别说自己一个人住。”
　　“好。”江眠坐到饭桌前。
　　“小文说的对，你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池爷爷给江眠夹了一筷子菜，“多吃。”
　　江眠有些犹豫，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四百块钱放到桌子上说：“池爷爷，这是我的饭钱。”
　　池爷爷说：“这么多钱你拿回去给自己买东西，爷爷家吃饭不要你钱。”
　　“不行的池爷爷，我妈从小就教导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能白吃您家的饭。”江眠说的有理有据。
　　池昌文看着四百块钱说：“好像还得注意一点，千万别露富。”说完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饭。
　　江眠心里咯噔一声，给多了？
　　她对这个年代的金钱含金值没有概念，心里衡量了很久才觉得四百块钱吃一年应该算够了。结果池爷爷只拿了一百块钱说：“够你吃两年的了，剩下的自己留好。”
　　“好。”江眠应声把剩下的三百揣回兜里，她不知道池爷爷是象征性的拿钱还是物价本是这样，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对眼前这位慈祥的爷爷有的只有感谢。
　　三人无言地把饭吃完了，池昌文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江眠积极说道：“我来帮忙。”
　　池爷爷拦下她说：“不用，男孩子要多做点事情，都让他来做，吃好了就快回去休息，晚上锁好门窗，有事找爷爷。”
　　“好，”江眠郑重的说道，“池爷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