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君》轻纱的画舫

36、两命

　　“有点小聪明是好事，可也得分清楚场合和尊贱，我家老夫人是慈主，可也容不了一个贱妓耍滑头自作聪明。你们这种人，在这楼里学的东西可不是对着什么人都可以使出来的，老婆子我心好给你说那么多话也不是让你狗咬吕洞宾的。东西拿来。”蔡嬷嬷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直直刺向底下的人。
　　“嬷嬷说的是，是奴家僭越了，恕奴家多嘴，那物件是锁盒子里的，奴家也开不开。”江堇其实心底并不认为公子会是负义之人，恐怕他此刻的处境大概不会好受。
　　“那便交出来，丢河里了事。”蔡嬷嬷看着人说道，“老婆子我可没有闲情心在这陪你耗时间，人啊，得会认清自己，别什么好东西都敢往上巴结，小心害死自个都申不了冤。”
　　“奴家贱命一条怎值当申冤，只是那物件算是奴家唯一的念想了。奴家省得，不该也不能去攀妄想的富贵，奴家平日最是老实本分，守口如瓶，终日在这楼内雌伏男子身下出都出不去，还请嬷嬷当不知。”
　　“你这点肮脏的手段我可是见过不少的，说的比唱的更惑人，老婆子我好心真是喂了狗，容得你在这胡搅蛮缠。我能不知你打的什么心思？斩草不除根，祸害遗千年呢！既如此，我也不必给你什么好脸色，孟婆子，给我搜！”蔡嬷嬷嘴角露出讥讽地笑，蹲下身扯住江堇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与自己对视，“我且告诉你，你打的算盘无用，不管那物件是否有无都无甚要紧，死人最会守，口，如，瓶！”
　　话音落下，蔡嬷嬷便甩手将她丢在地上，看她倒的残花败柳样，不由嗤鼻，“那等子下三滥的招式也得看准对象再使，自作聪明，令人作呕。”
　　翻箱倒柜地一通乱翻后也没能找出那东西，这让蔡嬷嬷目光更甚鄙夷，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走近江堇，“刁滑奸诈的狗东西！”
　　江堇猛一抬头被刀面反光刺了眼，大叫一声，连忙爬起身，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外逃窜。
　　纵使蔡嬷嬷手脚麻利也一时没拽住她，眼睁睁看她夺门而出，一下气恼，猛踹一脚刚站在身边的孟婆子，“没记性的东西！竟忘了锁门！”
　　江堇一路奔向鸨母的房间，使劲拍门，门开后正是鸨母。
　　“求妈妈救救我！那嬷嬷要杀我！”江堇灵活地躲在她身后，恐惧地浑身发抖。
　　鸨母闻言瞪大双眼，正欲问，蔡嬷嬷也跑到了这里，她两手空空，疾言厉色地指着江堇说：“你个做皮肉生意的也想护着贱妓不成？！”
　　“嬷嬷言重了，只您来时说明是来警告的，怎的这么大的火气，怒气伤肝，可别坏了身体。”鸨母赔笑道。
　　“你别在那咒老婆子我！这小贱蹄子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不教训教训日后就是祸害！”蔡嬷嬷怒气冲冲。
　　“奴家可万万不敢，不知我这章台人是哪得罪了嬷嬷您，您且说，说了奴家代您动手，定让您消气。”
　　“你也别装模作样，一句话，把她交出来。”
　　“您这可为难奴家了，培养这一个章台人可费银子了，奴家讨个生活不容易，烦请您高抬贵手，说怎么罚如何？”
　　“那好，我用一百两买她的舌头。”
　　“好说好说。”鸨母甩甩香帕应承下来，半转身瞧瞧曲身颤抖的江堇，猛然想起来一般，回过身朝蔡嬷嬷说道：“哎呀，奴家方才才想起来，昨儿个这章台人已然被赎身了，身契不在了。嬷嬷您看，由奴家再把她卖到下等窑子里可行？”
　　言毕，蔡嬷嬷上下审视了鸨母，像在思考她的话，良久才言：“我不信你这老贼话，老婆子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耗着。让那贱妓听着，我家老夫人发话，不该惦记得永远别惦记，到时候一尸两命可就不好看咯。再多告诉你点，现如今我家公子已在回程船上，且是绑着的！”
　　“嬷嬷放心，奴家省得。”被蔡嬷嬷那样的目光瞪着，鸨母饶是身经百战也有些招架不住，但她觉得嬷嬷多少是信了点她的话的。
　　斜瞥见马上有人要经过，蔡嬷嬷最后再放话道：“如若发现那贱妓再作妖的话，就不是今日这样算了！”
　　见人终于离去两人皆松了一大口气。
　　“我的天爷，这是碰蜂窝了吗？！”鸨母劫后余生地不停抚着前胸，让自己平静下来，扭头看向跌坐在地的江堇，眼底满是无可奈何，“好姑娘，可还站的起来？”
　　此话像将江堇拉回人间，她狼狈起身，追问道：“妈妈，您说那嬷嬷的话是何意？”
　　“还能如何？是警告也是提醒，你若执意继续，那你两都得……”鸨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堇往深处猜想，忆起公子脖子上的伤，起初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那伤恐怕是致命的！
　　另一边。
　　凉家的护院长端着碗饭菜推门进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将手里的油灯放在地上才照出石柏君的身子，看他盘腿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饭吃了。”护院长说道。
　　“你是凉家人还是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