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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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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老鸨所说,石柏君当然变了想法,不是反悔,而是他甚至想要将江堇姑娘娶回家去。
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不知为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愈来愈深刻,仿佛呼之欲出。尤其是梦境过后的急切与空虚,无时无刻不在拨动他的心弦。
他越想越坐立不安,蹲身捡回信纸,把目光投向最后面的几段:
‘故你所托,琏之瞒着夫君雇人前往温香楼查探,得知这位江堇姑娘前不久被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子江名廓所偏喜,曾不久前放言要赎了江堇姑娘。让仆私下寻了鸨母,鸨母回话‘实在难做,骑虎难下。往常自然也有要赎人的放话,只那些人地位不高,心志不坚,轻而易举便弃。这江公子独独不同,传言说他还将这事捅到了他爹江侍郎的眼前,现在只是还没个准话传出来,老鸨我现在都不敢让江堇接客哩。’此番话句句属实,柏你身在江都,路途遥远,恐赶不及,三思后行。’
字里行间像一把无形的锁链,捆绑压迫在石柏君的脖颈,无比窒息。
一瞬间他想了数不胜数的想法,一马当先的便是他要逃离这里,赶往京都,用尽全力抵达也来不及的话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晚了一步。
信,石柏君足足览了三遍,刻苦铭心。在烛火下空洞地望着飞灰,就好比与他的心一般飘散破碎。滚烫的火灼烧了他的手指,刺痛使石柏君猛然回神,但他无动于衷,不知痛痒。
“二少爷,老爷那边请您前去用膳。”三秋在门外敲门,声音透进来。
漫长的沉默让三秋发觉不对劲,他扬声再次请示,得到的仍旧是安静。
三秋只得道了声得罪后破门而入,眼看二少爷背对自己,一动不动。三秋轻步上前,边走边问“二少爷可还安好?”
但下一幕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完全是本能地冲上去接住那具如风倒的身躯,用自己的身体来作垫子。
三秋后脑勺痛的他五官扭曲,来不及多想,他赶忙查看二少爷的情况。
“二少爷!”见二少爷晕倒过去,他急忙叫出声,声音引来了门外的其他仆从,一阵兵荒马乱后接到通报的石穹和凉依芷一下用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大夫,我儿如何?”石穹率先出口问正在诊脉的医士。
医士切完脉后探身瞧了石穹一眼,说,“烦请石老爷借一步说话。”
石穹听见身后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府里其他人问讯赶来了,伸手示意道:“大夫这边请。”
见夫君和大夫去了角落,凉氏捏紧手中的帕子,斥声道:“你们这群人是废物吗?一个主子都照顾不好,这府里还留你们何用!倘若二少爷出了什么事我定拿你们是问!”
众奴仆跪地不起,一同请罪。
晚一点赶过来的石二老爷他们听此纷纷劝凉氏稍安勿躁,又七嘴八舌地追问霖二的情况怎么样了。
凉氏头都要被他们吵炸了,敷衍地回应了几个人后就闭口不谈了,显然她现在没有详谈的心情。
此时石穹掀过竹帘踏步过来,拱手道:“我儿柏君并无大碍,劳各位惦记,穹在此谢过各位的好意,只大夫说我儿需静养,还请劳烦各位摆驾。”
“大哥所言极是,是我们关心则乱了,我们这就离去。”
“二弟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大哥深感欣慰,诸位请吧。”
既然石穹发话了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待这了,虽然想知道这个府里最潇洒的二少爷究竟怎么了,却不能不给大老爷面子。
烦人的人总算走光了,也怪府内平时过于无聊,突然出了件人命关天的事自然有不少人想看热闹。
凉氏在夫君把人送到门口折返回来后立即上前询问:“夫君,大夫怎么说?”
“他说霖儿是平日里思虑过度,身心俱疲,现下又受到重大打击所以一下子气急攻心才会晕倒的。”
大夫闻言也走出来,说道“老爷放心,待老夫徒儿拿来老夫的银针,稍加施针即可让少爷苏醒。”
“师父!针来了!”说曹操曹操到,疾步奔来的小徒弟一秒不耽搁地将银针包放到师父手中。
经过屏气凝神的一段时间后,石柏君悠悠转醒,一睁眼是自己的床顶,再转头是面容焦急和惊喜交加的父母,不由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
听出霖儿的嗓音沙哑,凉氏立刻吩咐三秋拿茶过来,她满脸担忧地说:“霖儿你突然昏倒了,现在大夫刚把你扎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话让石柏君的记忆回归脑海,刹那间他心痛欲裂,蜷缩四肢,面部狰狞。
凉氏接过三秋递来的茶,猛然看见儿子如此痛苦的模样,险些手上没拿稳,还是石穹在旁扶住了,“大夫,您快来瞧瞧,我儿这是怎么了?!”
医士急忙又检查一遍,先安抚住了二少爷,后扶着他饮下润喉的茶水,嘱咐他平息进气。
又一番兵荒马乱后,大夫将两位老爷夫人都请出来,忧心忡忡地说:“现下二少爷已然被老夫施针下安然入睡,而二少爷的情况,老夫不得不说上一说,还请老爷与夫人听上一耳。”
“大夫你尽管说,我们听的。”
“二少爷心浮气躁,郁结浮于表面,不难看出此病大有可能是心病。正所谓身病易,心病难,再加上二少爷此次的急猛发病,情况危急,恐怕……”医士说着说着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再接着道:“老夫也束手难策啊。如今只能开些静心的方子从侧医治,如要想根治,解铃还须系铃。老夫言尽于此,这便下去开些方子。”
医士是府上的多年府医,他的这些话石穹难免听进去了一些,凉氏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寻找主心骨地开口说:“夫君,你说霖儿这病从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