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妖报恩》暮停暮

42、第 42 章

　　回到琼琳山，玉下已经醒了，乖乖坐在门外等他，不哭不闹，见他回来了，欢欢喜喜地冲上来将他抱了个满怀。脑袋在他胸口上蹭来蹭去，甜腻腻地说：“我好想你啊，哥哥。”
　　岁琼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仔细观察着玉下的反应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有没有偷偷哭过而不告诉自己。按他的计划，玉下至少还要再睡两日才会醒，怎么提前了……
　　岁琼小心翼翼地抚上玉下的后背：“对不起，我本来以为能在你醒来之前回来的。”
　　玉下扬起脑袋一脸明媚：“没关系啊，你是去无极峰了嘛。”看得出是真心的欣喜。
　　岁琼手上动作一顿：“你是如何知道？”
　　玉下这才意识到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想收回也不能了，只好老老实实答到：“因为……因为你身体里有我的种子。”
　　“种子？”
　　玉下认真地解释：“就是我能感应到他，就能知道你的位置了。”
　　岁琼垂眸想了想问：“你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玉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咬嘴唇不情不愿地说：“很久以前……你弄我的时候。”两个指头死死搅在一起，恨不得关上门躲起来。
　　岁琼突然变得饶有兴致，挑了挑眉道：“种子除了感应位置，还有其他作用吗？”
　　玉下老老实实回答：“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真的只是感应位置。我怕找不到你。”面对这样的追问，玉下以为岁琼要生气了，变得慌张起来。
　　岁琼温柔地揉了揉玉下的脑袋，让他放松下来，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种子会变成小树苗吧，那是不是就是玉下的小宝宝？”
　　玉下慌乱地摆着手：“不是的不是的，我的种子不会变成宝宝，在身体里也很安全，你别怕。”
　　岁琼轻笑一声，知道玉下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索性顺着这个由头说下去，问道：“那你会生宝宝吗？”
　　玉下茫然：“我不会，我没生过。”
　　岁琼蛮不讲理：“那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就试试，说不定真的能生个小玉下。”
　　“啊？”
　　岁琼不言，倾身将玉下打横抱起，不顾他惊慌失措，踢开了房门直奔里屋。
　　岁琼找到个由头就使劲弄他。百年来压抑的爱欲，像燎原的星火，一发不可收拾。恨不能将他们失去的日日夜夜全都补回来。
　　什么三界之主，天地苍生，他只想守着自己的桂花树。
　　玉下仗着灵丹护体，一个劲地往岁琼身上蹭，平日看着单纯无害，这个时候竟是生出几分妖冶之色，绯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脸上晕染开来，一路红到了耳朵尖，像是染上一层胭脂，舔一下还能尝到香甜。
　　如此映衬下微启的唇显得更加鲜嫩欲滴，露出半截舌尖舔去岁琼滑倒下颌的汗珠，时不时发出带着鼻音的哼声，滚烫的气息一下下打在岁琼颈间，勾得他神智不清。
　　一阵激颤，心神渐渐归位。看着玉下丝毫没有褪去的红，岁琼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他抹了一把玉下额上的汗问：“到花期了？”
　　玉下微阖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抓着岁琼的侧腰不松手。
　　岁琼深深吸了口气：“所以你的花期是三月？”
　　“不是。”玉下细声细语地说，两个字拐了几道弯，让人捉摸不透。
　　岁琼耐着性子和玉下分开了一点距离：“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玉下跟着岁琼的动作挪动身子又贴了上去：“血桂树是灵树，可以自己掌控花期。”
　　岁琼心里甜丝丝的，压着嗓音问：“这么厉害？”
　　“嗯。”因为陷入花期，玉下说话都是轻飘飘的，语调晃来晃去，娇俏迷人。
　　“所以你是为了我主动进入花期？”
　　玉下还是那飘忽的语气，脸上盈满了笑意：“嗯，见到你就开心得想开花。”
　　岁琼不知道玉下这句话还有没有别的含义，但他此刻心里已经开满了花。
　　这次是玉下要开始，玉下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事后岁琼摸着玉下的小肚子不甘心地问：“真的没有小宝宝吗？感觉种下去很多啊。”
　　玉下红着脸拨开他的手，嗫嚅道：“都跟你说了我不会了。”小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委委屈屈：“即便是我的种子，也要种在地里才可以长出来，而且刚长出来的小树苗，是没有灵识的，就是普通小树。”
　　岁琼意识到玩笑过火了，忘了玉下的脑袋总爱钻到一个问题里出不来，忙把人抱在怀中安慰：“玉下的小树苗不会普通。”
　　玉下信了岁琼的话，这天过后，便沉迷于在琼琳山上埋种子，想象漫山桂花树的样子，恩人一定会很喜欢！
　　后来因为种不出血色桂花懊恼，又被岁琼三言两语哄好，也加入到种桂花树的行列当中。玉下便开始坚定地相信，白色的桂花也很好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琼琳山的空地已经挤满了桂花树。岁琼才意识到，琼琳山于天地间不过小小一方土地，总是有限的。
　　他一手扶肘一手摸着下巴，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一日玉下昏昏沉沉从睡梦中醒来，岁琼端正地坐在一旁像是等了很久，见他一睁眼便道：“我们去凡人的地界转转可好？”
　　玉下还没清醒，眨巴眨巴眼睛道：“好。”
　　直到两人出了琼琳山，玉下才想起来问：“是去千里城吗？”
　　岁琼抿唇一笑：“去浅溪镇。”
　　那是个只有千里城一个街市大的小镇，一条长长的河从南到北穿过镇子，横跨一道独木小桥，半边柳条斜斜地垂在河面，顺着水流的方向延开，半边散在木桥上遮去小半过桥的人。河岸两边青砖灰瓦，雅致阁楼，沿街叫卖的小贩，优雅和市井相得益彰。
　　他们清早到那，还是一片雾蒙蒙的。让玉下有了第一次进琼琳山的那种感觉，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俩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玉下刚问完赶巧就到了地方。岁琼抓起玉下的手带他指着前方道：“看那。”
　　玉下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对俊俏的郎君在河边嬉闹。
　　他定睛细看，指尖停在那里：“沐狸？沐狸！”玉下先是自言自语，再大喊了一声。
　　突然提高的叫声不仅引来了熙来攘往的人侧目，两位俊俏郎君也看了过来。
　　玉下丢掉岁琼的手，欢喜地跑到二人身边，气都没喘匀就急慌慌地说：“我好想你啊沐狸。”
　　被叫沐狸的青年慢慢直起身子，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虽然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沐狸，但我见到你，便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玉下愣愣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好久才反应过来，沐狸早都死了。
　　岁琼靠近玉下，搭上他的肩膀替他回答：“玉下也想跟你们交朋友。”
　　在玉下还晕晕乎乎的时候，岁琼便打点好了一切，和那一双人做起了邻居。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玉下到后来才慢慢发现，那人即便改了身份换了名，但他就是沐狸。于是理所应当地知道，这是岁琼为了他特地查了阴阳册，找到了沐狸和羽风的转世。
　　他们在浅溪镇住下没多久，就将门外的柳树换成了桂花树。
　　日月更迭，桂花开了一簇又一簇。一到秋天，河面上就飘满了成片的花瓣，像给河道上了一层妆，带着对岸的柳树都婀娜了起来。
　　两位老人和两位青年坐在河边倚着桂花树吹风。
　　“五十年了，我俩老得都不能看了，你们还是这般模样，真好啊，我要是也能一直年轻漂亮就好了。”
　　玉下抓着对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揪着那发皱松垮的皮，跟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也就是说说，真叫你长生不老，你才不干呢。”
　　老人笑笑不答，像是被说中了心思。
　　又过了十年，他们旁边的院子空了出来，隔着院墙听那边敲敲打打修葺一番，搬进了新人。
　　玉下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岁琼笑笑：“我去问问阎王。”
　　这几百年来，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在门外种上一排桂花树。
　　一日，那个他们相识了几世的人不知做了个什么梦，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他们正在给桂花树修剪枝桠。
　　他揉揉眼睛问：“你们为什么到每一处都要种这桂花啊？”许是刚睡醒的原因，说话还含含糊糊，想是清醒了都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岁琼放下手中的剪子直直看向他道：“因为我喜欢。”
　　于是人界各处开满了桂花，一到季节香气宜人。月宫上的血桂褪了色，倒与那月白的宫殿更加相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