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妖报恩》暮停暮

41、第 41 章

　　原来一切都是天帝安排好的，真是好大一盘棋，牺牲了他和玉下几百年的时光，让玉下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岁琼恶狠狠地想。
　　此时有会来事的老神仙率先行了跪拜，口中喊着：“拜见天帝。”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朝着岁琼行礼参拜。
　　玉下吓得连连后退，被岁琼给拽了回来。
　　“我不想当什么天帝，我只想知道玉下是怎么回事。”
　　天道呵呵一笑，接着浮现出一幅画铺满了天界整片天空，画面上的人渐渐动了起来，是老天帝和树灵玉下。
　　……
　　岁琼下界后，玉下便被天帝以看管为由禁锢在了悬天楼。
　　“天帝陛下，您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回家，我就是一颗小树，跑不到哪去的。”
　　可玉下又怎么会知道居心叵测的天帝囚禁他，是为了挟持岁琼。
　　天帝不理会他的哀求，想这小树灵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可他日日闹夜夜哭，引得许多人对这悬天楼议论纷纷，惹得天帝心烦意乱，一怒之下便将这小楼彻底封闭了起来，藏在了深深的云层之后。并放下狠话：“你要是再闹，我便将你的树连根拔起丢到炼丹炉烧了。”
　　神色凶狠至极让殿下一众神仙都为之胆寒。
　　画中的玉下也不例外，被那可怕的眼神逼得连连后退，天帝对他的反应很不满，一指发力隔空将玉下抬起狠狠甩到小楼中央。
　　原是想叫他吃点苦头便不敢再给自己惹事，谁知那树灵像是感知不到疼痛，叫也不叫喊也不喊，闷闷地砸到地上然后颤抖地爬起来，胆怯地看着天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天帝诧异，他使了三分力，好像对这个树灵没造成任何伤害。
　　好奇心驱使下，他用了刚才一倍的法力再次将玉下举起摔下，依旧毫发无伤。
　　玉下因为害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虽然身上感受不到痛苦，脸上却写满了苦。
　　自那以后天帝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开始不断在玉下身上试探，他发现这个树灵有极其惊人的自保和自愈能力。
　　在玉下身上刻下的刀口越来越深，天帝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果真是个宝贝啊。”他拍拍玉下生嫩的脸，满意地欣赏玉下胸前的伤口慢慢愈合的样子：“你说把你这本事放在我身上，岂不更合适。小小树灵，要这能耐有何用。”
　　玉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他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知道眼前的天帝不是什么好人，他害怕得忘记了呼吸，小脸憋的通红，本能地哀求这个不断伤害他的人。
　　天帝勾起嘴角，语气异常温柔：“放心，我只是要你一颗灵丹，你这具身体，少了一颗灵丹，还会再长出来一颗的。”
　　“可……可没了灵丹我可能会死。”
　　“不会的，你顶多会变成一棵普通的小树，岁琼堕入轮回得好几百年才能回来，那时候你就又修炼成小树灵了。”
　　“不……不要，求你了天帝陛下，我会疼的，伤口太深，太疼了。”玉下连连摇头，眼泪流的到处都是。
　　天帝才不管他的哀求，满心想的都是自己法力滔天，无人能及的美梦。
　　他手中的尖刀越插越深，任玉下嘶吼喊叫声音再大，也传不出这悬天楼。
　　画外的玉下早已泪如雨下，浑身都被汗水浸湿。
　　岁琼双目猩红，紧紧抱着玉下不让他再看向画面。但如何也挡不住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天帝做完这一切，激动地将他肖想已久的灵丹吞入腹中，慢慢等待灵丹在他体内发挥作用。
　　但等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变化，他一狠心拿着方才刺向玉下的尖刀在自己腕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刀口血流不止，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他呆滞地垂下手：“难道失败了？”
　　血水顺着手指滴落到玉下空洞洞的胸口，恍然一瞬，玉下的身体便化作萤火消散在空气中。
　　天帝喃喃：“真的死了？”随即摇了摇头：“罢了，就算死了，也得让岁琼帮我完成那百世轮回再说。”
　　他找了个傀儡，扮作玉下的模样，代他继续禁锢在悬天小楼内。
　　玉下散落的魂魄飘啊飘，被风带到了灵山上。
　　画面到此结束了。殿上一片寂静。
　　岁琼放不开玉下，却恨不得当场要了老天帝的狗命。
　　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天帝当如何处置这罪仙？”这话问的是那三界新主岁琼。
　　岁琼冷声道：“剖了他的灵丹。”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阵惨叫，众仙惊异地看着蜷在地上的老天帝，胸前缓缓绽开一个血洞，两枚灵丹一跃而出悬浮在半空。
　　老天帝的身体渐渐没了动静，倏尔消散。
　　其中一颗灵丹似是认了主，自己就飘到了玉下那边，融进了他的身体。
　　“这剩下一颗灵丹是罪仙吴令的，天帝可取之用之，提升修为。”
　　岁琼嫌恶地看了一眼冷声道：“我不要。”
　　天道笑得放肆：“那便毁了吧。”
　　要知道天帝一颗灵丹，抵得上其他神仙几千万年的修为，岁琼一句不要，那颗千万年的灵丹便在众仙痛心疾首的注视下震碎消失了。
　　天道说完最后一句话，再次沉睡过去。
　　岁琼哪能料到，去了一趟无极峰，自己变成了天帝，面对大殿里的一众心烦意乱。
　　玉下呆滞地靠在自己身上憔悴地让人心疼，他现在只想哄玉下，殿下人的脸他一个也不想看到。
　　他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揽着玉下的腰就要离开，被为首的几个长老拦住你一言我一语声讨起来。
　　“天帝这是要去哪？”
　　“天帝您不能走啊！”
　　“还有诸多事务等着您决断呢。”
　　“是啊是啊，您走了三界可就要乱了套了！”
　　岁琼冷眼扫视一周：“既已说是三界了，我在人界有何不妥？”
　　“这……”众仙欲言又止，带头拦路的长老开口道：“天帝历来都是在天上的啊。”
　　“我又不是那历来的天帝。”
　　“可是……”有人想说话又碍于身份不敢过于放肆，只能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事情总归要解决，如此针锋相对定是不行的。岁琼后退一步，提高了声音：“晚辈资历尚浅，今后天界的事宜就交由三位长老负责吧。”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万不得已，就去琼琳山寻我。”
　　忽略了面露僵色的长老，目光越过人群指向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羽凌神君。”
　　众人顺着岁琼的目光看去，自觉后退给那位年轻神官让出一条道，眼下情况瞬息万变，此刻被点名，谁也预料不到是好事还是坏事，有同情的，有担忧的，也有看戏的。
　　玉下的注意力也被这一阵骚动带去，呆滞的目光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看着那个人呢喃一句：“阿凌……”
　　就听岁琼道：“羽凌神君便负责协助三位长老，有什么事及时向我通报。琼琳山，你该熟悉吧？”
　　羽凌呆呆地点点头，好像对这突如其来的恩典一时反应不过来，连谢恩都忘记了。
　　岁琼说完，不顾身后议论纷纷，携玉下下了界。
　　玉下担忧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岁琼将他裹紧了道：“先不管他们。刚刚吓着了吗？”一个字一个字都碾碎了细细道来，生怕让这小人再受一点惊吓。
　　玉下挣扎了一下，小声道：“有点，喘不上气。”
　　岁琼赶忙松开了一些，嘴上说着对不起。刚刚太紧张，几乎是用了所有力气把玉下固定在身边，出了大殿都还没回过神来。
　　玉下松快不少之后再次开口：“我现在好多了，恩人，上仙。”突然有了两世的记忆，他现在混乱到不行，细小的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涩。
　　看他脸色确实好了一些，岁琼才放下心来。剜灵丹的画面在岁琼脑中久久挥散不去，但他不能在玉下面前表现出痛苦的样子，那会让玉下担心。
　　他盯着玉下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心里稍微平静了些：“都过去了，吴令已死，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
　　玉下眼睛亮亮地点点头：“嗯！恩人上仙。”
　　这称呼把岁琼都逗笑了：“这么叫拗不拗口啊？”
　　“还……可以吧。”
　　岁琼温柔地笑着：“叫哥哥吧。”
　　玉下犹犹豫豫：“神仙？哥哥？”
　　淡淡地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仿佛回到了某一时刻。岁琼一阵恍惚，随即潇潇洒洒道：“也好，也好。”
　　三界易主，各界只小范围震颤了一下，接着就是越来越夸张的传言，什么“现在的天帝是天道化身”，“老天帝作恶多端，新天帝是他的诅咒”等等等等。
　　公务倒是没多少，三位长老尽心尽责。却被这些传言搞得烦不胜烦。
　　后来岁琼趁玉下睡着的时候，又去了一趟无极峰，在那里喊了一天一夜，也没把天道叫醒。
　　最后只能冲着空旷的山谷不管不顾地大喊：“这天帝我不会当的，不管你今天出不出来，我都不会当的！”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岁琼想，天道定是听得到也看得到的，苍生万物没有天道不知晓的事情。既然这样说他都没出来反对，那就是可以。
　　于是离开前他还说了句：“我要跟玉下永远住在琼琳山，不会再回天上了。”
　　说完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鸟兽路过的啼叫声。
　　岁琼邪邪地笑了一下：“那就谢天道成全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