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妖报恩》暮停暮

40、第 40 章

　　玉下是山间清风灌入岁琼五脏六腑，吸上一口便是续命了。任由他这么扑面袭来，再浓的雾都被吹散了。
　　岁琼粲然一笑，捏紧了在手心作乱的手指：“放心，相信三界第一战神，智勇双全岁琼上仙。”
　　“是嘛？”玉下的声音变得爽朗起来：“那我们现在回家吗？”
　　“不，再带你去个地方。”
　　既然来了，就不是那么轻易离开的。悬铃菩萨指向灵丹，那灵丹必存在于世，而见过玉下的人少之又少，灵丹只可能在天上。
　　先从那个假玉下找起吧。
　　岁琼再次将二人隐身，算着时间，悬铃菩萨赐的术法还够用一阵。
　　天帝将那小楼藏在了极其隐蔽的云雾后，若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至于此。幸好上次去岁琼留了心眼，刻意在云层中留了记号。
　　拨开厚重的云雾，眼前是一方无人踏足的领域，行开几步便是立在正中央的三层小楼，看着不大，名字起的倒是响亮：悬天楼。
　　想是自负的天帝为恶为奸之处，总之见不得人。
　　直接推开门显得过于放肆，就在岁琼准备带着玉下穿墙而过时，那扇朱红木门竟自己打开了。
　　玉下紧张地迈不开步子，担心打草惊蛇，岁琼携他站定，只要不弄出动静，就不会被人发现。
　　只见一双着金线龙纹黑缎长靴的脚跨出门来，往上看去，正是岁琼刚刚腹诽过的天帝。
　　二人屏息等着天帝走远，谁知对方刚走出几步，复又退了回去，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又看。玉下几乎要怀疑隐身术失效了，身体不住地颤抖，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四处涌动冲撞，周身的气息与其他地方分了层，形成一个浅浅的漩涡。
　　天帝轻笑一声，朝那个方向缓缓靠近。
　　岁琼心道不好，不待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天帝手中生出的火球直直朝他们砸去。岁琼敏捷地带着玉下闪开，却因为一时气息不稳现出了身。
　　天帝见对方是他找了几日的岁琼，先是一惊，接着看到了岁琼身边的玉下，终日威严的脸上竟也现出了惧色，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岁琼当下变了脸色，挡在玉下身前厉声问道：“天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帝不答，立刻恢复正色反道：“那日入尘渊后，我一直在找你。”
　　岁琼冷笑一声：“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
　　“你就不好奇我身边是何人吗？”
　　天帝不愧为天帝，这时候了依然不慌不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刚从悬天楼出来，玉下不见了，想是受不了禁锢之苦逃走了，至于你身边这位，与我无关。你现在该做的，是重新进入轮回，继续履行你我的约定。”
　　岁琼冷冷范反问：“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几分？”
　　天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在管教自己不听话的孩儿一般：“岁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一切都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你想守着这个玉下的替身也好，想去找回真正的玉下也好，都得先完成百世轮回。你的玉下是自己逃跑的，说不定去找你了呢？这可怨不得我。”
　　眼前的天帝城府深沉，处心积虑，怕是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看样子是如何也不打算说实情了。
　　如此岁琼也没什么瞻前顾后的必要了，索性撕破了脸面：“既然天帝不知我也不知，不如咱们就一起去问问天道。”
　　天道既是天外天，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道他是苍生法则的制定者，是真正的万物之主，众神之神。
　　可实际的天道却只存在于众仙家口中的传说里，没有人真正见过或听到过他，据说开天辟地之后，他便沉睡于无极峰，再没出现过。
　　天帝倒没把这所谓的天道放在眼里，眼下只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嗤笑一声道：“别人尊你一声上仙，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到今天这个位置？”
　　岁琼也不甘示弱：“看来是不去了，就是不知天帝是不愿还是不敢啊？”
　　挑衅的话一出，天帝彻底被激怒开始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只是没空陪你去验证什么狗屁猜想，若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先打过我再说吧。”
　　贵为天帝，修为本就在众仙之上，再加上他汲取了岁琼几十世轮回换来的公德转化成的法力，此时的修为更是无人能及，天帝自信天地之间没有人能打赢他，更不用去见什么狗屁天道。
　　“好。”岁琼一口答应，丝毫不怯。
　　一旁的玉下紧张地抓着岁琼的手臂想要劝阻，对面是万人敬仰的天帝，无论打不打得过，都是得罪不得的啊！
　　岁琼轻轻拍了拍玉下的手道：“不用担心，你先去符咒中休息一会儿。”
　　“不……”玉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岁琼收进了符咒。
　　岁琼仰起下巴看向天帝：“来吧。”
　　一时间天地间绽出一簇簇火光，伴随阵阵惊雷，持续了三天三夜。
　　岁琼气喘吁吁地制住站不起身的天帝，语气中尽是张狂：“跟我去无极峰吧，尊贵的天帝陛下。”
　　天帝不可置信地重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岁琼不理会他的疯癫，拉着他便朝无极峰飞去。
　　后来的神仙们再回忆起那日，只记得有一道看不真切的圣光飞向云巅之峰。
　　“天道何在？”
　　无极峰上，岁琼的声音响彻山谷，回应他的只有一道道回声。
　　直到回声散尽，无极峰再次陷入沉寂。
　　天帝嗤笑一声，摇头晃脑道：“年轻啊，真是年轻。”
　　岁琼不理会他，又喊一声：“天道何在？”却依旧是方才那情形。
　　天帝拼命挣开岁琼的桎梏，心里那一点顾虑和恐惧也消失殆尽，什么狗屁天道，不过是一帮老神仙编出来哄骗后人的把戏罢了，岁琼那厮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相信这种事情，真是笑话。
　　天帝仰起他高傲的头颅，挂上骇人的表情：“行了，我看你是出众的后辈尚留一分情面，接下来就是你接受天罚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天帝，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忽远忽近，缥缈虚无，完全无法判断方位。
　　天界众仙以及各种灵物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四处寻找声音的方向皆一无所获。
　　天帝浑身紧绷了起来，一种陌生的恐惧感从脚底心一路升到发丝，慌张地寻找那人的方位，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岁琼使的障眼法，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道。
　　他不顾形象地胡乱挥舞手中的法器，击碎周边所有能藏身的东西，近乎癫狂地喊着：“谁？你是谁？出来！”
　　那声音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再次唤道：“天帝。”
　　这下岁琼也跟着四处寻找起声音的来源，朝着上空问：“是天道吗？”
　　天帝已经陷入自己的意识中只顾着寻找，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直到那令他心惊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叫你，岁琼，天帝。”
　　什么？！
　　岁琼瞳孔震颤，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疯癫的天帝也止住了手中的动作，面色灰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大限。半张着嘴舌根发麻，含糊不清地问：“你说什么？”
　　对方不做理会。
　　倏尔天光暗下，再次亮起时，那二人已站在大殿中央，周围站着面面相觑的众神天官，方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个人心中都带着同样的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天道的的确确出现了。
　　“还不拜见新任天帝。”天道的语气不容置喙。
　　但神官们皆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情形过于诡异，超越了他们所有人对天地的认知。
　　老天帝歇斯底里地叫喊：“什么东西速现身来！我才是天帝，你好大的胆子！我……”不待他说完，就被一个无形的力量击倒在地，再没了叫嚣的力气。
　　围观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却没人敢发一言。
　　岁琼倒是冷静，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天道刚要回答，就被岁琼打断。
　　“天道且稍等。”
　　岁琼抬手召出符咒，将玉下放了出来。
　　玉下在里面呆了太久，心急如焚，出来第一件事便是关心岁琼有没有受伤，几番查看确定无事才放下心来。
　　注意力从岁琼身上移开才发现周围环境不太对，惊恐地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神官和在地上挣扎不起的天帝，不禁后退两部躲在了岁琼身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岁琼抓着他的手让他别害怕，随即抬头道：“您大概知道我要问什么，就拜托您给晚辈指个方向吧。”
　　玉下还在茫然他在跟谁说话，上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上仙岁琼，历了天帝的凡劫，受了天帝的天劫，按照我的规矩，就该坐上三界之主的位置。”
　　殿下一片哗然，岁琼道：“您指的凡劫和天劫是？”
　　“七日轮回是为凡劫，一百多年前九重天外的天雷是为天劫，这些本该是座上天帝命里所带，可他却将自己的命运转移给了你，妄图坐享其成，原地飞升，但天道自有天道的规矩，谁渡过了我设的劫，谁就是我选中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