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妖报恩》暮停暮

3、第 3 章

　　有了名字的小树妖，逢人就介绍自己，惹得路人频频回头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脑中的那套生存法则，还停留在植物界，风吹过，山林中的众小妖就能互相打个招呼。
　　岁琼一开始还拦一下他，没多久便失去了耐心。再次生出了把他送回灵山的念头，但随之浮现出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又让他狠不下心来。
　　岁琼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以后麻烦事还不少，这个小妖怪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眼看越往前走行人越多，再不能放任他随意拉扯路人了。
　　岁琼冲撒了一路欢的人喊到：“玉下！”
　　“在，玉下在这恩人！”手上还抓着一个无辜路人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过来！”岁琼站在原地命令到。
　　玉下这才放开那人，“哦”了一声朝岁琼踱去。
　　“一路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意搭讪不认识的人，凡人不喜欢陌生人这种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热情。”
　　察觉到恩人的不悦，玉下低声说：“我太高兴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马上就要进城了，那里的人会更多，脾气还差，你要是再随意这样打扰人家，我就把你送回家。”
　　一听“送回家”这三个字，小树妖急了：“不要不要，我不跟他们说话了。”
　　岁琼哼了一声继续道：“还有，你方才又叫错了。就算你不了解人界的规矩，好歹是个脑袋正常的妖吧？怎么会这么笨呢？简简单单的话都听不明白。”
　　经他这么已提醒，玉下立马意识到错误，小小地声音又叫了声：“少爷。”并在心里重复了几遍，生怕自己得意忘形的时候又说错话，他才不是笨蛋妖怪呢。
　　岁琼展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无情：“要是再叫错，我就把你送回家。”
　　又是这句话......
　　无论是在灵山还是在琼琳山，他是唯一修成人形的植物，他的朋友们，包括守山人，都宠他爱他，他就是山中小霸王，哪受过这种委屈。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奈何对面是自己的恩人，不能像过去那样耍小脾气不理对方，心里憋着一口气，瘪嘴道：“可不可以不要再说那种话？我会听话的。”
　　他是真的很害怕恩人赶他走，从修炼到化成人形，百年来他只想着报恩这一件事，他不知道妖应该做什么，更不知道人应该做什么，他好像生来就只有追随恩人这一件事。
　　如果让他回去，他大概会死掉吧。
　　对于妖怪的死他也没什么概念，会变成枯树枝吗？
　　想到这他紧张地抓住恩人的衣袖，轻轻摇晃着状似乞求。
　　岁琼也没真想把他送回去，只是现在像是拿捏住了这个小妖怪的命门，再多的话也抵不过一句“送你回家”，他便立马安静下来，实在是好用至极。
　　收回被抓住的衣袖，像逗小狗一样摸了摸玉下的下巴，岁琼忽然心情大好。
　　“只要你乖乖的，便不会送你走。”
　　玉下没了先前的活力，乖乖跟在岁琼身边。
　　也不知道他那么大一个神仙，为什么要用走的。
　　果然如岁琼所说，越往前走往来的人越多，渐渐接近城门，便可看见门头刻着三个大字“千里城”。
　　“来这里要做什么呀？”憋了一路的玉下进了城门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即使是在寻找恩人的那十年中，他见过凡人最多的地方也不过是些山野村庄，大部分都在山间草地上跋涉，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喧嚣鼎沸，热闹非凡。
　　玉下白皙的脸上透出一抹绯红，新奇又激动。
　　“这是人界最大的一座城池，那日醒来后，我便感觉到这边有些动荡，需来一探究竟。”岁琼耐心地给玉下解释。
　　“动荡......”玉下跟着念了出来，但不知此为何意，默默记下了这个词。
　　此时天色已晚，越往深处走去，熙来攘往更显繁华。
　　叫卖的摊贩，杂耍的艺人，酒楼饭馆万家灯火，石桥上聚集的男女老少，河对面正上演缤纷绚烂的焰火表演。
　　玉下看得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人太多岁琼怕他跟丢，允许他抓住自己的衣袖。
　　玉下无意识地被岁琼带着走，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叫他险险撞到了对方身上。
　　“看傻了是吗？”岁琼毫不客气地调笑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随手指向他们驻足的前方：“再带你见见更大的世面。”
　　眼前赫然是两座装潢华丽的小楼，左边写着“环香坊”，右边写着“寻桃楼”，左边是青楼，右边是倌馆。门外三五成群有男有女，皆是千娇百媚，一片春色。
　　是比大街上其他景色更为吸睛，玉下看得眼睛都直了。
　　岁琼在他边上说：“今晚咱们且先在这里住下，明日再找新的住所。”随即指了指右边：“我睡这，你呢？”
　　玉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我跟着少爷。”
　　意料之中的回答，这傻妖怪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岁琼哈哈大笑，领着小仆人玉下迈步进了寻桃楼。
　　老鸨热情地迎上来，台子上正奏一曲古琴，宾客迎来送往，有的交织在一起，手都伸进了对方的衣摆里。
　　玉下惊诧不已，人都是这样交朋友的吗？这也太亲近了些吧。
　　他紧张地攥住岁琼的衣袖，整个人几乎贴着他在走。
　　岁琼被他的脚绊了一下无奈停住：“你可以在这里面随意走动，四处看看，我就在这楼里，不会走的。”
　　一听这人好像又在赶自己走，身子前倾贴得更紧了些。
　　“不，我跟着少爷就好。”
　　那样子些许可爱，岁琼不再强迫他，让老鸨寻了个视野好又相对隐秘的角落坐定，叫了些酒菜点心。
　　各种精美漂亮的点心装在一个个精致的瓷盘中，玉下连声感叹：“这都是什么呀？”
　　即使修成妖，他也还保持作为小树时的习惯，只吃过土里的养分和水，哪见过这些凡人的东西。
　　“好吃的，你尝尝。”
　　玉下小心翼翼拿起来放在嘴里，刚开始连咀嚼都不太熟练，但味觉上带来的冲击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吃得有些忘乎所以，最后糊了一嘴。
　　岁琼看不下去，变出一张绢白手帕给他轻轻擦拭。
　　“在人界吃东西吃成这样，会叫人笑话的。”
　　玉下呆呆地感受唇边轻柔的触感，直到岁琼把手拿开才像被解了封印一般小口嚼着食物点点头。
　　“好吃吗？”岁琼问。
　　“嗯。”
　　眼看岁琼只是端起面前的瓷杯，那些好看的点心他一口没吃，玉下抓起一个递到岁琼嘴边，岁琼把他的手退回去道：“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不吃。”
　　玉下一听怎么都不对味儿，倔强地放下点心，恩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也学着岁琼的样子端起另一个瓷杯仰头喝了下去。
　　“喂！”岁琼没来得及拦，一杯酒瞬间见底。
　　玉下的脸皱成一团，呜咽着说不出话。
　　好难喝，为什么恩人会喜欢喝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岁琼见他状态不对劲，推了推也的额头问：“好喝吗？小玩意儿？”
　　酒劲来得很快，被岁琼那么推了一下他险些倒下，眼前的恩人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又变成一个。
　　玉下晕晕乎乎道：“我好像......中毒了......”
　　岁琼“啧”了一声，暗骂一句：“真是麻烦。”
　　招手叫了人来，指了指醉倒的玉下：“给他安排一下。”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丢在桌上。
　　来人立马会意，收了钱袋问岁琼：“您可有相好的公子？”
　　岁琼靠在椅子上思量片刻，再次抬手指向玉下：“你们这比他漂亮的，有没有？”
　　对方看了看玉下又看了看岁琼，搞不懂这位爷是什么意思，既然喜欢那样的，不就在眼前，何必来这小倌馆......
　　但既是客人需求，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环顾四周刚好看到一个身影，随即点头哈腰对岁琼道：“有一个差不多的。”
　　“行吧。”岁琼咂咂嘴，口中还余有美酒的醇香。
　　那人招来自家伙计给岁琼引路，自己扛起玉下准备给人安排个房间。
　　岁琼有些不放心，临走前交代了一句：“他和我可不一样，小心看着点。”
　　对面连声应到。
　　岁琼急着去看和玉下一样漂亮的小美人，不多做停留，随人寻去房中。
　　红烛摇曳，轻纱漫舞，只着片缕的美人已等在房中。
　　岁琼缓缓靠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想不起香的名字，但却能觉察一二。
　　若是此刻站在这的是个普通凡人，怕是早都按捺不住了。
　　岁琼掀开纱帘窥见美人真容，果真美艳妖娆，倾国倾城，眼睛似是带了钩子，引得人不断靠近。
　　只是跟自己的小跟班比起来，艳丽有余，太过腻人，总是差了点意思。
　　也罢也罢，如果以后要把小跟班当孩子养，就不能逾矩。
　　岁琼扯开自己的衣带，倾身将美人压在身下，美人娇嗔一声顺从地依偎在岁琼怀中。
　　“你好香啊。”
　　美人盈盈一笑：“公子可喜欢？”
　　岁琼挑起对方的下巴，对着殷红的小嘴印了下去。
　　此间缠绵片刻，窗外吹进一阵风，屋内香气更浓，岁琼眯起双眼，一跃而起，抬手施法将美人定在踏上，速度之快让对方无处遁形。
　　“哪里来的妖怪，敢在我的地盘作乱？”
　　美人大惊失色：“你不是人？”
　　显然是句没意义的问话，改问：“你是捉妖的道士？”
　　岁琼冷笑一声：“我是道士他祖师爷的祖师爷。”
　　说完再添一重法力，美人浑身疼痛难忍叫出声来。
　　“为何要在人界作乱？”
　　美人气若游丝还在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
　　“还在狡辩，若我是人，恐怕现在已经被你吸干了吧。”
　　“没有！我只需要一点点阳气，来维护我这层皮......一点点，不会伤害他们的。”
　　岁琼没有闲心跟他理论，直说到：“妖就是妖，损了人的阳气，还敢说不害人？”
　　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十足地刺痛了被他桎梏住的妖。
　　对方没了方才的胆怯，而是换上一副讥讽的面容：“我只道人分个三六九等，妖在你们外界眼里竟也有好坏之分了，那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又是什么妖呢？”
　　岁琼怔住，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恩人救命！”
　　岁琼想也没想松了手上那只妖，朝声音的方向冲去。
　　一个健硕的男人正在玉下身上发疯似的啃咬，外衫已被他褪去了一大半。
　　岁琼霎时红了双眼，一掌劈下，那男人翻到在地，抽搐几下，化作一只黑熊。
　　又是只妖......
　　岁琼挥袖将整个倌馆封在结界内，用法力感知过楼里的每一个人，这楼里竟然全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