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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件事后钟意没参加高考就出了国,林兖州到现在也不知道抑住她的怒火的到底是齐钰伤口处汇汇的血还是周围人所说的她对自己始终磨灭不尽的情意。

      但他再怎么混蛋也不能拿着这回事指责钟意。答应和她交往的是他,牵起宁桃的手任人骂她不知廉耻的小三而不做声的同样是他,连同那两年他对钟意做过的桩桩件件,都是不能以年轻为理由推脱的罪行。

      可是时至今日,面对钟意这么一个人,他还是只能寸步不让,否则怎么对得起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宁桃。

      “你有什么不满找我,别再去打扰桃桃。钟意,这种事最好没有下一次。”

      这间会客室里没有外人,他在情人和未婚妻之间的态度也就毫不收敛。

      于是被忽视的那个外人就开口了:“你还是这么不要逼脸啊姓双木的那条狗。”

      对钟意说“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的白望舒没过一分钟就条件触发一般维护起她来:“不知道的以为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同意的订婚呢,这么喜欢把人家娶回去啊?在这里狗叫什么?”

      “还最好没有下一次,好可怕哦,又没本事拒绝联姻又没魄力跟家里对着干的废物一个,你以为你吓唬的了谁啊?”

      她看不惯林兖州很多年,从高中那会追不上宁桃又吊着钟意时就不知道骂过多少回,偏偏钟意这个傻逼恋爱脑跟踏马脖子上长得是肿瘤一样。再后来出了他让钟意从女朋友变小三那回事更是恨不得年年给他过清明。

      钟意刚刚嘲讽宁桃时有多盛气凌人这会顺坡下埋在她怀里扮委屈的样子就有多可怜,反应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在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眼看着林大少被个小姑娘这么直白地戳破脸连场都不知道怎么圆,林兖州更是脸色难看,只有秦辉面无表情。

      随便吧,无所谓了。她连顾祁让那样的人物都不怕,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早该有心理准备。

      林兖州眉头突突直跳,到底没跟兄弟妹妹计较,他沉声道:“钟意,我们谈谈。”

      顾清源终于发挥上东道主的功能:“各位,楼下摆好宴等着呢,咱们下去喝两杯。”

      等到人都走了,连白望舒都在钟意依依不舍的目光里给了她一个“你最好别让我失望”的眼神后离开,林兖州阖上了门,坐到她对面摆出谈判的姿态。

      “你大老远跑去锦山别墅就掀了个桌子,说白了不过是向我表达不满。说说吧未婚妻,你想要什么?”

      他第一次正面承认了联姻这件事,说明他的确已经在宁桃和林家之间妥协。

      也对,宁桃和他纠缠不清四年,在一起六年,他很清楚他们很难分开,在这个基础上,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傍的宁桃,还有什么筹码让林兖州在抉择的天平上偏向她呢?

      所以钟意才说,这么多年,她也不过如此了。

      “我的态度不是很明确吗?我要你把宁桃送走。”

      “不可能。”

      林兖州毫不犹豫道:“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任何和宁桃有关的要求,你都不会在我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还真以为我在跟他谈生意了,钟意不无讽刺地想。

      “那还谈什么?我就这一个要求。”

      林兖州指节敲击桌面,姿态从容镇定,这是谈判桌上占据上风的表现,也是不动声色的施压。

      “你要明白钟意,你嫁给我这件事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变动了,你一回国就打算到老宅做客,说明钟家的态度也很明确。就像我没办法拒绝这桩婚事,你手里也并没有能威胁到我的筹码。”

      说得全他妈对。

      钟意靠在椅子里,等着他的下文。

      林兖州见她默认,今天诸事不顺的郁气终于下去一些:“同样的,你想成为林太太,我并没有意见。你根本没必要在意宁桃,她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钟意以一种林兖州前所未见的目光盯着他。

      不,他见过,钟意过生日被他羞辱,表情冷静地说“有些事天生的,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这辈子都改不了”时,就是这样的目光。

      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但和齐钰有时在他们一众人的声色犬马之中置身事外只是看着他们轻笑时那种气场极其相似。

      这些世代沉淀的高门权贵骨子里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是他们这种商圈富少挨不上边儿的。

      钟意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果汁才道:“我凭什么信你?你嘴上说动摇不了,等以后她有了孩子呢,你会舍得你们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出生?到时候钟林两家结合的红利你也吃够了,我这个挡路的原配会是什么下场?”

      她哼笑一声:“林兖州,你这是拿我当傻子骗呢。”

      林兖州没有立刻接上话。

      他的确把钟意当作娇蛮无脑的大小姐应付,但也并没有作打算到像她说的那么恶毒的程度。

      更没有想到钟意反应这么快,已经考虑到以后的利益风险。

      满眼情爱的年纪过去了,到底是长大了么?

      “桃桃她——”

      分明的指节敲击桌面的频率不明显地加快。

      他把话续上,“不喜欢小孩。”

      钟意都愣了两秒,这回是真切地笑出了声。

      “你敢把这话放宁桃面前吗?”

      林兖州没说话。

      钟意重新审视这位在圈子里深情专一出了名的未婚夫:“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林总。”

      林兖州仿佛没听出她溢出话里的嘲讽:“那我们这是谈妥了?”

      “谁他妈跟你谈妥了?”

      钟意理理裙子站起来:“我信不过你。还是那句话,把宁桃送走,或者我接着闹。我是没什么筹码能威胁你,但我能让你日子不好过呀。”

      她拉开门往外走的时候停了一下。

      “还有,林兖州,你是不是觉得谈情说爱的女孩儿都是傻子?”

      身后没有回应,她也并不关心他的回答。门“砰”得一声合上,徒留一室寂静。

      白望舒人在名利场里,眼睛却死死盯着楼上,也不知道是想呼死渣出天际的林兖州还是恋爱脑多年不治的钟意。

      秦辉和人谈笑间偶尔抽出空闲看着妹妹。

      白望舒是十五岁那一年回到秦家的,他记得清楚。

      已经有八年了。

      可是她一点没有被这个自诩高贵的圈子侵染的意思,不结交名流,不学有钱人交际用的所谓爱好,他此时看着她,竟然和刚来S市那个小姑娘一个样子,分毫未改。

      钟意和林兖州这回事在圈子里闹了那么些年,其实谁也不敢往深了明说,说白了钟林两家那样的门第,这不是谁都能管得起的闲事。那样得罪人的话,只有白望舒会因着和钟意几分旧谊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在众人眼里,林兖州做的不算过分,家里娶一个结势,外面养几个喜欢的,这是再大不了的事。钟意那样撕破脸面和个进不了门的争来斗去才叫笑话。

      而白望舒即便此刻站在这里,站在这群体面矜贵的人中间,也还是一辈子都认同不了这样的道理。

      一个身着正装,容貌惹眼的过分的男人从人群里走过来,与秦辉对视一眼示意他去顾祁让那边,那才是今晚这些富绅里的中心圈层。

      秦辉看着他来到白望舒身边,收回了目光端着酒杯离开。

      “看什么呢?”

      蒲星把白望舒手里的酒杯拿开,虽然里面只有浅浅一层,但他如非必要一贯是不让女朋友碰酒的。

      “钟意。和她那个傻逼未婚夫。”

      话音刚落,钟意正好从旋梯上走下来。

      她今天穿了条银白色长裙,从胸口到小腿的线条都是恰到好处的矜持,裙摆曳地处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走动步步翻花,再往上看钟意那张眉眼聚山水的东方美人面,只让人觉得她就该站在高阶之上凝着灯光垂眼迎众生的仰望。

      这么好的一副皮相,世家娇养出来的一身出类拔萃的气韵,怎么就想不开吊死在一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根树上。

      白望舒一直是这么看林兖州的。纯爱战士值得尊敬,但林兖州那种人,那种亏空过什么就要死命找补,得到了就要牢牢攥在手里,没有把握就要不择手段地一遍遍疯狂验证的赌徒,就像根茎腐烂却强撑着枝繁叶茂的树一样,简直是无底洞,谁碰谁倒霉。

      她怀疑过钟意是看透了这一层母性光辉闪瞎了自己想温暖他,可是钟意哪有这样的脑子洞穿到这种程度?就算有,那可是钟意,谁能让大小姐屈尊降贵去动容别人的喜悲?

      她目光沉沉,直到钟意到了跟前笑魇如花地要挽住自己时,突然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钟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一声不响出国?你和林兖州是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就算我什么都帮不上你,作为朋友,听一听总是可以的吧?”

      钟意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她生就这样的背景,实在没办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白望舒这么真诚的人?

      这个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又总在某些时候出奇的敏锐的孩子,直到今天纠结的也不过是她在意的朋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却不愿意向她倾诉。

      就好像料定钟意不可能自恃身份耍弄她,就好像钟意不可能是个自私凉薄喜欢就要不择手段死缠烂打求到手的女人。

      可是这才是世间常态,位高者恶劣寡情,位低者贪婪多疑。这才是大家眼里的钟意,傲慢所以面目可憎,凉薄所以鲜廉寡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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