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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晚宴到很晚才结束,衣香鬓影散去,寿星坐在高台上,独享热闹退去后的冷清。

      顾清源到这时才来得及端着酒过去和他哥碰一杯:“生日快乐啊,顾董。”

      顾祁让轻笑,饮尽了杯子里的酒液。

      顾清源在他旁边坐下:“老大不小了哥,也不找个身边人陪陪你。”

      顾董事业有成,生意场上决胜千里,却始终高枕孤眠,多少美人投怀送抱也不假辞色。

      见他哥不说话,顾清源又道:“当年那个丫头片子有什么意思,你不会真念着她这么多年吧?”

      顾祁让话都懒得接,只用一种看脑瘫的目光关爱弟弟。

      顾清源不怕死继续道:“不说别的,人家当年都差点跳楼了,可见是真看不上你,咱算了吧啊。”

      顾祁让不想理会他的胡话:“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是跟你说过的,真要惹上钟家,我也没办法给你兜底。”

      顾清源笑得斯文:“我知道。”

      空旷的大厅响起女士鞋跟落在地毯上的闷响,二人抬眼看去,是秦家那个小姑娘去而复返。

      白望舒停在顾祁让面前。

      她面色浅淡,说话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

      “送你一份贺礼吧,随便顾董收不收。”

      她沉了口气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临溪街道214号,赶得过去的话,有个人大概会祝你生日快乐。”

      这话说得突兀,顾祁让却显然是听明白了的。一阵沉默后,他嗤笑一声:“白小姐和你口中的有个人,未免都太看得起自己。”

      白望舒扭头就走:“她才不会叫我传话,骂她干什么?说了你爱收不收。”

      等人走出去,顾清源就看着刚还在自己面前摆一副不屑一顾样的向来不动声色的顾董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

      “哥你喝酒了,记得叫上司机。”

      顾家庄园门口,白望舒在秦家的车里看着那个出来的身影,收回目光对哥哥说可以回去了。

      她想起刚刚在里面钟意突然给她的那个拥抱,和在她耳边说的“舒舒,每个人有不同的际遇,有些事并不需要聆听者。尤其你这样干干净净下不来的人,这时候视而不见反而是一种仁慈。”

      她说,这句话我也替温软玉说给你。

      所以这样算正确吗,收起我所有的不解和痛心,在对你们往后人生会不会遭遇差错的无限惶恐里,把选择权送回你们自己手里。

      以朋友的名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是吗?

      林兖州今晚是坐齐钰的车走的。

      林家起势不久,根基未稳,自然多的是人脉要结交。齐钰则不同,齐家快要和钟家一个级别,身为唯一的继承人,他向来随心所欲。

      “送你回林家?”

      林兖州打开车窗散酒。

      “去锦山别墅。”

      齐钰调转方向,把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你和钟意,讲通了?”

      林兖州只觉得酒劲又冲上来了:“怎么可能,她哪儿是讲得通道理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钰点头表示认同,又颇热心地出主意:“实在不行就把婚事拖着呗,你爷爷总有松口的一天。”

      林兖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订婚的事,是钟家提的。”

      车猛地刹住,齐钰扭头看向他。

      他当然不会像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样觉得这是因为钟意左右了钟家的想法,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再宠爱也不会任由谁这样胡闹。

      他之前只觉得,这桩婚是林家攀上去的,只是不知用了什么筹码让钟家动心。

      如果是钟家主动这件事性质就不一样了,说明问题出在钟家那边,也说明林兖州根本没办法拒绝,商政有壁,林家要对上钟氏,犹如蚍蜉撼树。

      他冷静了一会,把林兖州送到了宁桃那。

      这么晚了宁桃也没睡,开门把一身酒气的林兖州迎进来,她想说怎么又喝这么多酒,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去,去给他煮了碗醒酒汤。

      端出来的时候林兖州手支在膝上撑着头,一副不舒服的样子,看的她直皱眉:“把汤喝了吧,会好一点。”

      林兖州伸手去接,然而瓷碗温度高了些,他下意识收了手。

      一声脆响激得他清醒过来,看着地上一片碎瓷和汤汁道:“我来收拾……”

      可是宁桃已经俯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碗。

      林兖州忙把她拉起来,这时才发现她烫红的指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明明从前宁桃也是骄傲到他追求的方式不是她喜欢的就绝不妥协的姑娘。

      “……坐会吧,明天叫家政来处理。”

      他把人拉到腿上,想到钟意今天说“你敢把这话放宁桃面前吗”时那副笃定的姿态,斟酌着开口。

      “桃桃,我今天和钟意谈过了—”

      他话到一半,怀里的宁桃突然挣出去:“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林兖州坐在原地看着她逃一般进了房间,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夜色醇黑,星子点点挂在上面。长长的人工湖隔开了市区的灯火辉煌,钟意借着夏夜的凉风慢悠悠地沿着湖边往酒店走。

      手机里的声音几分失真,却反添了似远非近的撩拨感,她明明没沾酒,却在这样的夜景和嗓音里染了醉意。

      “见到她啦,放心,人家男朋友心疼着呢,酒都不让她碰。”

      她说着又想起白望舒那双幼态的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时的样子,认真又可爱。

      不由轻笑:“好像长不大一样,还像个宝宝。你是没看到她凶别人的样子,张牙舞爪的。”

      手机里一声冷哼:“她从小就那个狗脾气,还宝宝,地上打滚的时候确实像,让人想打死的那种。”

      他好像很不满钟意帮白望舒的男朋友说话:“那个叫蒲星的,你帮我看着点,勾搭十几岁小姑娘跟他谈恋爱的能是什么好人。”

      钟意听的忍俊不禁:“人家这叫青梅竹马,说不定这两年就定下来了。”

      “定什么定!”

      来自大洋彼岸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她哥还没见过呢,这跟私奔有什么区别?”

      钟意刚要再添油加醋逗逗他,突然看见面前的湖边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先挂了,回酒店打给你。”

      对面迅速道:“这么突然,遇见奸夫了?”

      钟意笑骂他一句挂了电话。

      齐钰曲着脊背坐在湖边,手撑在膝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钟意被他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的不耐烦:“干什么?有事就说。”

      齐钰答非所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关你什么事?喝多了吧你。”

      懒得再跟他废话,酒店就在不远处,钟意抬腿就要走。

      齐钰拦在了她面前。

      大院儿里白玉团子一样黏在她身边的小鱼已经长成高大挺拔的男人,即使一双细长上挑的风流眼多么姝艳,也是她穿着高跟鞋也需要仰视的身量了。

      岁月磨平了他的卡姿兰大眼睛。明明小时候圆溜溜像小狗崽崽一样的,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齐钰低头看着她的一双眼沉湛湛的,比夜色更沉郁,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哑:“钟大小姐当年砸了我就跑,连个说法也没有吗?”

      钟意砸他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会更不可能有什么愧疚:“怎么,我也要赔你钱吗?”

      齐钰依旧盯着她不放:“你知道我缝了多少针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齐钰在她眼底仔细探寻,最终得出她的确丝毫不在意的结论。

      时光到底偷走了什么,有谁还记得,在曾经的曾经,父亲听了保姆说他偷东西的话一耳光扇到那个年幼的孩子耳鸣时,有个同样年幼的姑娘捧着他红肿的脸哭着说我的鱼鱼怎么了,鱼鱼疼不疼。

      是记忆太旧还是眼前人太新,这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如今想起来,竟然像是不堪寂寞的囚人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看着这个冷漠地把他一个人丢在回忆里的人,突然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来:“叫你一声钟大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跟以前一样了。钟家不会不知道林兖州怎么对你吧,这样还要送你来联姻,钟意,你说你现在是什么?”

      是送出的诚意,是用以交易的货品。

      钟意何其高傲,这话是把她放进泥里踩,把给她底气自矜自傲把她高高捧起的钟家也不过如此看低她的事实砸到她脸上。

      林兖州不够了解她,钟意这样的人,骨子里是权势和财富蕴养出的极端的自我认知,从外在从性格甚至从女性最敏感的贞洁去批判她贬低她都没有用,她见过太多嫉恨的目光,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人群中是什么位置,至于别人的看法,那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是钟家不一样,这甚至无关乎亲情血缘,钟家是她俯视众人的高阶,因此只有这一方沃土绝不能背叛她,否则就会化作反光的镜子照出她徒有其表的丑态。

      所以钟意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扇的齐钰侧过脸去,而她垂落下来的手正轻微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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