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Collect

3、第 3 章

　　摸底考试踩着学生们的心里线如期到来。

　　考场座位是按照上次的考试成绩所排，作为才来的“新同学”，宋楠栎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

　　考前教室的人三两抱团嘻嘻哈哈，独留宋楠栎一个人格格不入。

　　“诶，姐妹，你学习怎么样？”坐在宋楠栎前方的女生突然回头。

　　趴着闭目养神的宋楠栎抬起眼皮看她，十分认真思考了一下，“还行。”

　　“那你一会儿给我抄抄呗。”

　　宋楠栎还没吭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咱们都坐在倒一的考场上，有啥好抄得？”

　　“我靠。你他妈不懂多一分少挨一份打的道理吗？”

　　宋楠栎瞅了瞅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生，“我不帮人作弊，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卷子的话另说。”

　　话音刚落，女生就弯眸说了句：“谢谢。”

　　宋楠栎：? ？？

　　谢什么，我也没帮忙啊？

　　但等考试开始之后她明白了。

　　这个考场的老师压根不管考试是否作弊，可能是觉得这个教室里的学生都是差生，互抄也抄不出个什么名堂。

　　于是宋楠栎就看到了这一幕。

　　前方的女生不断扭头看她卷子，然后再转过去写答案，不断重复。而坐在那名女生的前桌也是如此。

　　宋楠栎忽然觉得这个考场大概可能或许肯定大部分人的答案和她的答案一模一样。

　　考完试的第三天——周五。

　　整个高二届震惊了。

　　震惊的事有两件。

　　第一件事，“万年第一”的称号居然易主了，它的主人叫宋楠栎。

　　第二件事，更离谱的是倒一考场至少的一半的人进步了100多名，甚至有不少同学专门去询问学习方法。

　　十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的宋楠栎：大可不必。

　　放学铃响，孟北榆看完传过来的成绩册，掌心撑脸直勾勾看着宋楠栎，“看不出来啊，同桌，这么厉害。”

　　“还行，以后万年第一的称呼要归我了。”说着，宋楠栎的目光看向江淮的位置。

　　江淮身旁站到了一位女生，手里好像拿着巧克力。

　　她瞅着着不远处的互动，观察着江淮的反应，不出所料还是同样的反应。

　　孟北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颇为意外地挑眉。

　　江淮看着王依芩手里的巧克力，结结巴巴的说着感谢的话，“谢谢你…我嗯…真的…”

　　“不好意思，班长，他吃不了巧克力。”

　　江淮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吃巧克力，会过敏。

　　这种事其实只要说明原因拒绝就行。但对于江淮来说，很难。他是早产儿，小时候幼体弱多病，没有什么好朋友，外加家庭因素，逐渐养成了轻微讨好型人格，不太会拒绝别人的礼物与请求。

　　王依茜看着突然跳出来的宋楠栎，神色立马由羞涩转变成了倨傲，“关你什么事儿啊？这是我和江淮的事，他本人都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跳出来干什么？”

　　宋楠栎好脾气又解释了一遍：“江淮不喜欢吃巧克力，而且他也吃不了巧克力。谢谢你的好意。”

　　江淮及时出声：“她说得是真得，谢谢你的巧克力。”

　　王依茜看着江淮维护宋楠栎的样子心头酸涩，但她偏偏不能说什么，她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周围还没走的同学：这瓜有点好吃，还有没有，多来点。

　　许是这群同学的吃瓜念头太过强烈，还真有一个人送“瓜”来了。

　　一直没吭声的张恰强突然出声，“宋楠栎，你脚踏两条船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张恰强。

　　当事人宋楠栎：我本人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

　　江淮的脸立马冷了下来，转头看向张恰强：“你再说一遍？”

　　“呵，我说，她，脚踏两条船，初中天天对着唐立绘嘘寒问暖，高中扒拉上你了？前几天你们早上还是一起下的车，我都看见了，装什么。”

　　“噗嗤。”宋楠栎乐出声了，那张淡漠的脸瞬间变得温暖起来，格外明媚，“关你屁事，傻.｜逼。”

　　“操，你骂谁呢！？宋楠栎？”

　　刺啦——地面和桌子间刺耳的摩擦声。

　　看了半天戏的孟北榆拉拽了桌子一下，他不知什么时候挪在了位置，搬着椅子坐在走廊上，后背靠在身后暗红漆的桌沿，右脚裸搭在左膝上，左臂后张搭桌沿上，右手随意垂放在翘起的腿上，本就上挑的丹凤眼此刻微眯，压迫感十足地看向张恰强，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你这么关心宋同学，难不成你暗恋她？”

　　张恰强不敢对校霸孟北榆甩脸色，只能憋屈道：“你乱说什么？！”

　　“噢，你也知道是乱说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同学们左看看右看看——吃瓜吃的欢快。

　　宋楠栎懒得理张恰强，直接忽略不见，悠哉回家去了。

　　——

　　家门口，江淮握住宋楠栎的手腕，就像小时候她保护他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进入家。

　　江茜和宋缙都在家。

　　江茜早就知道今天出成绩，她看着进门换鞋宋楠栎，急冲冲开口，“楠栎，这次是不是全年级第一名？”

　　厌烦，压抑，窒息，痛苦。

　　这些负面情绪在江茜开口之后，扑面涌来，似想活生生将她掩埋。

　　江淮敏感察觉到了宋楠栎的情绪变化，他微微用力握紧她的腕骨。

　　宋楠栎长睫轻颤，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还不错，继续保持，小淮，你呢？”

　　“妈，我是第二名。”

　　“我们小淮真棒！周六周日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宋缙：“小淮身体不好，能考成这样非常不错了。”

　　又来了，每一次都是这样。

　　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眼里好像就只有江淮一样。

　　对她的要求是必须考年纪第一，周六周日必须去学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必须保护好哥哥。

　　必须这个必须那个，只要不按照他们的心意来，他们就会吵架争执，互相责怪对方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再然后用“爸爸妈妈这都是为你好…”对她进行劝说。

　　怎么没人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去，想不想去？

　　她知道不该迁怒江淮，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宋楠栎猛地甩开江淮的手，朝着卧室走去。

　　“站住，你哑巴了吗！？不会叫爸妈？”

　　宋楠栎步子不停，“爸，妈。”

　　宋缙：“你看看你，教得什么女儿！和你一样。”

　　一听这话的江茜立马炸了起来，她腾得一声站起身，指着他的脸，语调高而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和我一样，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

　　“老子怎么了？！看看你那无礼的样子！怪不得女儿和你一个德性。”

　　江淮听着熟悉无比的吵架声，心头也跟着烦躁，同样头也不回地回卧室。

　　他想到了他的小时候，他想出去玩儿，江茜就会说，“不可以，你身体弱，就在家里玩”，等后来等他长大了，身体变好了，不再渴望出去玩了，他们又希望他可以多交朋友，多出去玩。

　　最令人窒息的是，只要他拒绝了母亲的任何要求，母亲就会哭着说当初生他有多辛苦，养他有多累，说他怎么不体谅她一下。

　　外面的吵架声越发激烈，江淮和宋楠栎格外有默契地将房门关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点也不理会外面。

　　不管两个人如何沉默，放假的安排都逃不掉。

　　江淮骑着山地自行车载着宋楠栎前往NY舞蹈室。

　　自行车路过街边聚集的早餐店时，热闹的吆喝窜入耳朵，宋楠栎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那份人间烟火，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上。

　　只是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便分开。

　　泡了一夜网吧的孟北榆站在路边回忆刚才宋楠栎的样子。

　　她侧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宽松的藏蓝色短袖被风起，白色鸭舌帽底下的脸白净，更重要的是，她坐在江淮的自行车上，耳那个姿势差不多可以算半环抱。

　　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两个人的关系。

　　念头一闪而过。

　　两人都没有把这次碰巧放在心上，偏偏周日早上，两个人在书法兴趣班里又撞了个正着。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儿？”

　　下一秒，两道声音又同时响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这奇怪该死的默契。

　　孟北榆在宋楠栎身边坐下。

　　书法老师推门而入，康栋飞看着这群崽子们，笑道：“该上课了都坐好，今天我们继续讲解千字文。”

　　康栋飞讲完课就开始在学生们之间游走，观察宣纸上的字，倒是让他发现了点有意思的地方。

　　赵孟曾评价宋徽宗的瘦金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

　　但是有两个学生却是形成一种特有的瘦劲奇崛之势，笔锋凌厉似剑出鞘，劲挺险峻，细看却有所不同，男生的字明显更加舒展俊逸，勾点分明带着几分桀骜，女生的字则是带着几分“收敛”，秀丽舒朗。

　　康栋飞回想了一下这两人的名字。

　　孟北榆和宋楠栎。

　　他多看了两人的字几眼，转身走向下一位学生。

　　脸部的突入其来的痒感让宋楠栎皱起眉头，但这张宣纸就就剩最后一个字了，她一写完，立马放笔蹭挠左侧脸痒处。

　　动静不算小，孟北榆停笔看她，就见白净的脸上挂着墨汁的痕迹，颜色不重，应该是墨汁印在手指上不小心又蹭到了脸上。

　　他望着一无所知的宋楠栎笑了声。

　　宋楠栎疑惑地对上他的视线。

　　孟北榆伸出手，拇指微微用力擦拭脸颊上有墨汁的地方。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怔了，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亲昵。

　　宋楠栎率先反应过来，仰头后退些许，抿唇，“谢谢”

　　孟北榆：“不好意思，你脸上有墨汁，有点干了，没擦掉。”

　　“没事儿，我自己来。”宋楠栎掏出手机对着脸，打开了前置摄像，再拿出湿巾擦干净。

　　中途插曲让他们之间萦绕着一抹尴尬，使得俩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走出教室又走了一百米左右，孟北榆忍不住侧头：“你怎么一直跟着我走？”

　　宋楠栎：“我家在那边，是同一方向。”

　　“巧了，我家也在那边，我们顺路。”

　　宋楠栎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今天穿的是宽松灰色印花短袖，黑色牛仔阔腿长裤，脖子上带着方牌字母双叠项链，白色运动鞋。

　　简简单单且好看，但是好看的却不止于此。

　　她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到手背上，虎口和食指中间下移一寸半左右的位置处有一颗小痣，十分性感。

　　它在这一双漂亮的手上，对宋楠栎的杀伤力直接翻倍暴击。

　　灼热的视线属实是难以忽略，孟北榆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故意抬起手在她面前轻晃，“喜欢我的手吗？”

　　宋楠栎像是被蛊惑一般，握住了那只在空中晃动的手，“很漂亮，不是吗？”

　　孟北榆愣住，手里肌肤的热源传来，他感受到一股热源冲击耳根，触电一般收回手，“噢..噢。放手，我、我先回家了，回头见。”

　　少年离开的背影可见的慌乱。

　　宋楠栎勾唇笑了。

　　真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