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蓝樱（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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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京逸茶品完了但是还不见要离开的意思，倒是站在一边，看着李芷若收拾茶具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李芷若在贺京逸的目光注视下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无奈：“你很闲吗？”
贺京逸除了在贺初口里听过这句话，别人还没有胆子大到这个程度在老虎口边拔毛的。
他感觉有些新奇，看着就是贵家弟子用来逗鸟喝茶的瓷白般漂亮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茶杯的边口，拖着懒洋洋的调子然后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懒懒散散，眼尾因为笑容落下一条褶皱，身上的红衣因为这笑似乎也更加亮眼起来了。
窗外是鸟鸣透过围墙，一重一重落进书房，带着春意阑珊的闹人。
李芷若没搞懂她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的，脸都微微绷紧了些。
但是她对面的人看上去确实笑得很开心，她都仿佛能初步感受到对面这个人的胸腔笑得都在微微振动，双眼微弯，一副好亲近的模样。
可是李芷若知道，样貌极好的少年，却最难知其底细。
她从未今说过林家何时出了一个这样的面就若桃花花瓣似明媚少年，林家是当今皇后的本家，文臣居多，其间的少年也都应该是文绉绉斯斯文文的，可面前这人潇洒肆意，看上去自由极了。
直到贺京逸手里的这个茶杯也被李芷若收拾好，贺京逸这才正色起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在他眼里已经不能用破来形容的书房。
但是这毕竟是他人之所，所以他也不好做太多改动，但是这地方除了面前的少女以外，朴素得紧，没有一处不是死气沉沉之象。
“李芷若，你想养只鸟么？”贺京逸想起他今日还带了只鸟，随口道。
李芷若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养鸟？
李芷若听见面前少年一个轻轻口哨声轻轻荡漾开，便见了一只体型硕大的黑鸟便飞进了屋来，稳稳地落在了贺京逸的肩膀上。
经过几天的训练，贺京逸已经初步能让小崽子乖乖听一些指令了。
虽然小崽子有时候脾气还是很犟，傲得死，训练的过程也不简单，贺京逸光是想着怎么训鹰就在闲暇之余想想，零零碎碎也花了好几天时间。
但是这小鹰崽相比于之前，已经是好了很多了，乖了不少。
贺京逸伸出手指刮了刮小崽子的下巴，问：“想养么？”
小鹰比较乖顺地晃动了一下头，蹭了蹭贺京逸的指尖。
李芷若第一次近距离见这么大一只鸟，张开翅膀的时候能留下一片阴影，起初她是有些被吓到了，但随即就被它的模样吸引了。
鹰的羽毛很漂亮，黑中透着几分英蓝色，漂亮得如夜晚没有星点却沉寂的夜空。
李芷若也喜欢漂亮的事物，虽然小鹰初步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细看，还是很招人喜欢的，特别是它身上那种霸气的气质，看着就心生喜欢。
李芷若有些小心地开口，像是怕惊扰到了这只小鹰：“我能摸摸它么？”
她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贺京逸以为她是在对什么易碎品言语。
贺京逸看着那双最开始吸引他的那双眼睛，那双干净的眼睛在此刻依旧剔透漂亮，而且比平日里还多了一些生气与活力。
他想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就被硬生生拦截了：“它刚被我微微训了几天，比较怕生，我怕它会咬你……但是，我看着，你稍微碰一下还是没关系的。”
贺京逸语气有些邦硬，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肩膀上的小鹰崽，他还没有一只鸟受欢迎？
李芷若在贺京逸深沉的目光里缓缓靠近他后，伸出了指尖。
细白的指尖落在英兰的羽毛上，感受到了细腻与光滑的质地，暖暖的。
小鹰崽子没动，一双鹰眼对着李芷若猛然骤缩，身侧一对翅膀看着都快要张开了。
但它却在贺京逸就要伸手去抓它防止它乱跑把对面李芷若也抓伤的时候收回了翅膀，身体也明显放松了，抓在贺京逸肩膀上的爪子都轻了些。
贺京逸有些惊奇。
前不久贺初去摸小鹰的时候要不是反应快都差点被啄伤。
最惨的要数贺子涵，他如往常闲着无事到贺京逸寝房里逛逛，看见小鹰崽子突然有点好奇，然后一时兴起，手一伸，还没碰上小鹰，就被抓了一爪子。
小鹰那一爪子可是丝毫没有情面可讲，贺子涵哭天喊地地跑去看大夫去了。
可是这只小鹰崽对李芷若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温顺了？
温顺得他这个主人都觉得离谱。
贺京逸看着自己肩膀上虽然没有他摸它那么自然亲昵动作的小鹰崽，有些不信邪。
虽然小鹰崽不过于亲近，但也很乖了，一动不动，像庙里被人祭拜的神像，贺京逸硬是从小鹰崽上看到了颇为人性化的宠让。
这小鹰崽子，不会被下蛊了吧？！！
当初贺京逸隔着个笼子自己去碰小鹰崽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的，他现在看见李芷若动作下安安分分的小鹰崽都觉得是自己眼花。
少女恋恋不舍把手指收了回去，但目光里依旧是炙热的温度，溢于言表的喜欢让贺京逸感到了一点不舒服。
但是贺京逸没表现出来，他还是勾起一个笑：“这么喜欢？你要不给它取个名？”
李芷若看着鹰崽子都挪不开眼，盯了好一会才开口：“它还没有名字么？”
贺京逸懒懒地“嗯”了一声。
李芷若想了想，还是征求主人的意见：“那能名蓝樱么？”
李芷若取来纸笔，浓墨在淡黄的宣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李芷若的字工整漂亮，毛笔随着她手腕的转动落下两个鲜明的黑字——蓝樱。
贺京逸记得，这小鹰崽子性为雄，这名字到是有些雌性化了。
但是李芷若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于是贺京逸伸手拍了拍小鹰崽子的头顶，语调依旧懒洋洋的，神色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喊你，你应一声？”
贺京逸随即真喊了，然后肩上的鹰崽没半点反应，只是那双气势凌人的鹰眼对着他，眼黑沉沉衬着眼白，看上去还是有些凶神恶煞的。
李芷若弯眼笑了。
贺京逸心情尚且不错，朝着李芷若说：“它不喜欢这名字，要不换一个？”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对方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李芷若的指尖又碰上了暖融融的翼羽，随即落在小鹰崽的头上，然后也问道：“你真的不喜欢这名字么？”
小鹰崽子羽毛抖了抖，歪了一下脑袋，低头又用爪子在自己鸟腹啄了一口。
半响过去，大概是有游云飘过来挡住了阳光，狭小而微显昏暗的书房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鹰鸣。
贺京逸：……？
这小鹰崽的动作给了他一副错觉——好像对方懒得理他，但是却不想冷落了待字闺中的少女。
这就很离谱。
和成精了一样。
贺京逸听见李芷若笑出了声，然后言语欢快：“那你以后就叫蓝樱了。”
贺京逸稍微有些郁闷的心情就被吹散了。
春意已经阑珊，可是这偌大的庭院不是枯枝就是空地，贺京逸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能种点什么，要不然这光秃秃的庭院也太丑了。
贺京逸正望着窗外微微出神，他的小鹰崽子已经叛变了，这下过去多久，就已经落在了李芷若的身上，而且还特意放松了爪子的劲道，看着它绷着的身体就能感受到不容易。
李芷若看着眼前的少年落在窗棂边，窗外明明什么除了湿气也没有留存，但是少年站在那里仿佛就成了一副画。
红衣少年，最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也叫人一眼望不透。
贺京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小鹰崽确实拉进了他和李芷若的距离。
李芷若提出让贺京逸给她帮忙，把厨房里堆着的几个瓷罐埋到地下去。
瓷罐整体呈灰褐色，就是普通人家用来酿酒的罐子，贺京逸轻松举起，掂量了一下，开口问：“此为何物？”
李芷若站在一旁看着他轻松提起两个罐子，有些无奈地开口：“你小心一点，别把罐子打掉了。这是我不久前酿的杏花酒。”
贺京逸看着这几个朴实无华的罐子抬起脚就往外跨：“你还会酿酒？”
李芷若手里也拿着锄头然后跟在他后面，锄头对她来说还是些许有些重量：“嗯。前几天采了挺多杏花回来，刚好在书上看见了杏花酒的功效，多余的杏花就用来酿酒了。”
埋酒明明是李芷若要自己干的事，贺京逸反而成了主力。
他把最后一捧沙土覆盖在庭院里一棵要死不活看上去差一步就要进棺材似的桃树下，把那几个瓷罐埋得严严实实。
他之前也埋过几次酒，不过那都是上好的佳酿，他都难得能小酌几杯而已。
他抬起头，看着这棵要死不活的桃树，问一旁站着和身上的鹰崽子相映成趣的李芷若：“你确定这树明年不会被做成棺材板？”
桃树稀稀拉拉几片叶子颜色都极淡，那些叶片还沾着些冷白的水珠耷拉着，不细看根本看不到枝间的叶片，连枝干和零星的树枝都看上去弱不禁风。
李芷若闻言弯了弯眼角：“前几年自己种的，埋的桃核，没想到会发芽，能活就活，活不了也就算了。”
贺京逸：“什么时候能喝？”
李芷若：“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喝了，不过要是想要效果好的话，可能还得等个几年。
贺京逸挑眉看说话一点专注力都没有的李芷若，气笑了，也不知道是气自己没事干嘛带鹰来，还是气李芷若。
贺京逸有些蛮横地开口，语气恶劣，听上去像是有些生气了：“酒我埋的，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喝。”
李芷若却笑着应了：“好，我等你一起。”
李芷若笑起来的时候恰好有暮春的风过，吹起她垂落在耳畔的长发，玻璃耳坠跟着动了几下，身后的发髻也微微摇晃。
她身后是池塘边一棵半枯不死的柳树，上面一半全是枯枝，而下面生着几撮柳叶，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阳光又透过游云落下一片耀眼的光辉，又恰好跌落进少女的眼底，落在蓝樱上使它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少女青绿的长裙摆动，是院子里为数不多的生机活力。
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却让某人记了很多年，记得少女那时候温润的嗓音，和许下的约定。
即使后来成了故人之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蓝樱（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