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茶大太监身边苟活的日子》沧海秋岚

28、第二十八章

　　“皇后娘娘，皇上今儿特命奴才来问问娘娘，娘娘这葵水可走了？已经七日了，娘娘不会还要拿这个借口继续拖下去吧。”刘士人屈身站在坤宁宫正殿中央，用狭长的眼睛看着阿依努尔。

　　阿依努尔正襟坐在凤椅上，大婚之时，她的葵水刚过，还是第三日代玉清来找她时，让她以此为借口能躲过侍寝一时便躲过一时。

　　皇上得知她来了葵水，龙颜大怒，继续将人软禁在坤宁宫，大有她侍寝过后才放她自由的趋势，她如今只有十三岁，比起给一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陌生男人侍寝，她还不如这辈子都永无天日。

　　这七日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泡冷水澡，晚上睡觉不盖被褥，吃生食冷食，只要是能让自己生病的法子她都使了个遍，可也不知是她身体太过强大还是老天都要与她作对，她这几天身体竟没有一丝异样。

　　她努力想保持镇定，但两只手还是在不停的抖，“本宫，本宫的葵水已过，之后便可侍寝了。”

　　“那就好，奴才会如实禀报陛下，也请娘娘今日早些准备着，陛下今夜宿在坤宁宫，奴才便先告退了。”刘士人弓着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直起腰大步出了坤宁宫的寝殿。

　　“你，你快去。”待他走后，阿依努尔慌张地抓住身旁婢女的衣袖，“去暮阁寻玉清公主，就说皇帝让本宫今晚侍寝，还请她能来坤宁宫帮帮本宫。”

　　那婢女得了令，急急忙忙跑出坤宁宫，一炷香的时间，又只身一人匆匆跑回来。

　　她边哭便气喘吁吁地跪下对阿依努尔道，“奴婢无用，没带回玉清公主。”

　　“为何？”正在正殿来回踱步的阿依努尔赶忙跑到她面前。

　　“奴婢刚到暮阁，便是暮阁的长福公公拦下了奴婢，他说若是为皇后娘娘侍寝一事而来，便不必打扰公主了，奴婢不死心，想着暮阁院子小，奴婢只要喊一喊就能将玉清公主喊出来，谁知那长福公公好似能看透人心似的，奴婢还没喊便被捂住了口鼻，威胁着被赶了回来。”

　　阿依努尔将人扶起，皱着眉却是又心疼又焦急，“委屈你了，看来本宫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今晚了。”

　　用过午膳，阿依努尔便被坤宁宫的一众婢女伺候着开始沐浴焚香，更衣梳妆。

　　坐在梳妆台前的阿依努尔被众星拱月般地打扮着，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她摸着自己身上那层波如蝉翼的纱裙，柔滑的面料摸起来无比舒服，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回夏的麻衣料子轻轻摩擦皮肤的感觉更适合她。

　　在她身后为她编发的大宫女思意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娘娘，您也别太过忧虑了，侍寝您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虽知她是好心，但阿依努尔还是忍不住腹诽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是本宫，许是比本宫还急呢。”

　　思意抿抿唇，“奴婢家里穷，小时候也曾是哭着闹着被卖进宫里做奴婢的，现在想想若奴婢真的是娘娘，倒是巴不得要日日爬上陛下的龙床，得了宠，母家也会跟着鸡犬升天，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啊，奴婢可没有娘娘这种贵人命。”

　　听了这番话的阿依努尔陷入了沉思，她是为何会嫁来大燕的，是为了两国邦交，为了自己的子民在冬日里不必只靠些烂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果腹，她是回夏的公主，这些是她该担起的责任。

　　夜晚似乎要比以往来得都要早些，阿依努尔独自坐在床上，等着皇上驾临。

　　“皇上到——”

　　坤宁宫宫门外刘士人的声音直直穿透到阿依努尔的耳边。

　　通过脚步的急缓能听出皇上正迫不及待地朝自己的寝宫走来。

　　“朕的小皇后，有没有等急了？”皇上堆着令人恶心的笑容掀开层层帷幔，来到阿依努尔面前。

　　阿依努尔避开他的视线，将头微微扭到一旁，“没有。”

　　皇上在她旁边坐下，开始上下打量她,“皇后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地嚼药啊？”

　　本来已经调整好心态很是平静的阿依努尔，听到“嚼药”那两个字的时候，嘴里就发苦，阵阵恶心。

　　她也不知道这大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难吃的草药，说是每日服用能有助于诞下男婴，便每日派刘士人来看着她生生嚼完。

　　她每次嚼完都恶心地想吐，但吐了还会让自己的味蕾再遭受一次痛苦，她只能忍着。

　　“当然，皇上不是每日都派刘公公看着臣妾嚼完吗？”阿依努尔冷笑。

　　皇上像是看不到她脸上嘲讽的表情，依旧笑眯眯地将床幔解下，将人推翻在床上。

　　阿依努尔浑身发着抖，闭着眼接受着她的宿命。

　　干瘪的嘴唇和刺人的胡子形成一个个贪婪的吻落在阿依努尔的脸颊、耳垂、脖子，衣衫也被解开，顺着她的肌肤慢慢滑下。

　　阿依努尔放在两侧的双手紧握，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无论自己在心里如何天人交战，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做这种事情，双手在下一秒握住了他正要进入衣衫的手，正要把人推开，檀木的床框突然被叩响。

　　“咚咚咚——”

　　又是很规律的三声。

　　“谁啊？刘士人呢？”皇上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掀开床帐，正要开骂，却硬是将话憋了回去。

　　阿依努尔趁着这个时候赶忙将衣衫穿上，坐起来才看见床边站着的竟是那太子。

　　代奉明看着皇上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见阿依努尔坐起来，瞥向她的时候却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随即赶忙将视线收回。

　　他将手中的信纸扔到皇上手里便颔首离开了。

　　皇上顾不得阿依努尔，赶忙将手里的信打开，上面瘦金体写着“奉明归矣，御花园观望亭。”

　　皇上愣了片刻，将信纸又翻过来看了看，脑子空白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个一直呆傻的儿子突然不傻了，他说他要回来了。

　　皇上发出一阵得意地笑，一直对着阿依努尔重复着“看到没有，朕的儿子要助朕夺天下了”，脸上的褶子都要挤到一处去了。

　　阿依努尔并未理会他，只是看着代奉明离去的地方发呆。

　　皇帝边笑边穿鞋袜，龙袍往外一套，便跑了出去。

　　他疯了似的跑出去没多久，阿依努尔也跟着出去，这才发现坤宁宫此时竟连个守卫都没有，应是被代奉明撤下了。

　　她偷摸摸溜到御花园观望亭下，抬起头发现皇上已经到了，同时在那里的还有背着手站在栏杆边向远处看的代奉明，和面对皇帝站着的之前跟着他的那个小太监。

　　这观望亭是大燕宫最高的建筑，站至最高处，能见方圆十里。

　　她是没办法上去听几人具体说了什么，只能躲在一旁的假山后注视着他们的动静。

　　随意眺望的代奉明突然注意到了假山后的那一抹身影，两人对视，阿依努尔吓得忙躲到假山后。

　　过了一会儿阿依努尔再探出脑袋望去的时候，代奉明还在看着这边，这次他先笑了笑，后又小幅度在身前比划着什么。

　　阿依努尔看不懂手语，但她却破天荒看懂了他的意思，“在那里等着我。”

　　阿依努尔朝他点点头，乖乖躲在假山后瞧着亭里的动静。

　　有些惊讶于自己得到回应的代奉明浅笑了两下，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皇帝憋着气站起了身，走之前指着代奉明的背说了句什么，脸色极其难看。

　　直到代奉明看着亭下皇帝慢慢走远的身影，才温笑着对阿依努尔招了招手，示意她上来。

　　阿依努尔提着衣裙上来的时候，代奉明坐在石凳上已经温好了茶。

　　她在他对面坐下，代奉明便将一盏热茶递给了她，手里比划着什么，那小太监在一边为她解释着。

　　代奉明：夜里凉，娘娘等了这么久，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阿依努尔接过热茶，捧着喝了一小口，眼神却一直好奇地盯着他。

　　代奉明笑了，知道她的疑惑：我十岁那年，耳朵被宫监敲聋了，为了在大燕宫活下去，我装疯作哑，慢慢的也便无法正常言语了。

　　听到小太监说与她的话，阿依努尔竟一时失了语。

　　代奉明却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反应，继续比划着：刚刚与我父皇交涉，他知道我在这几年借着疯魔暗中积蓄力量之后，欣然答应了不会再碰娘娘，娘娘可以放心。

　　想到皇帝刚刚的那个脸色，想必不是什么欣然，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刚刚许是还指着你骂你来着，哪有欣然的样子？”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对着那小太监道，“欸！这句你就不用比划给他了。”

　　代奉明看着她的上下唇瓣闭闭合合，低着头笑了：无妨，我能看懂唇语，不必麻烦他，父皇有骂我吗？当时我背对着他，什么都听不见。

　　“也是。”阿依努尔点点头，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宫监的眼线那么多，你如今不再藏拙，会不会有危险啊？”

　　代奉明摇摇头：娘娘不必担心我，父皇如今有了我这么一个希望，就算是死也会保住我的。

　　“我看他才没那么好心。”阿依努尔一撇嘴。

　　代奉明：他若不这样，我第一个杀了他，甚至不需要宫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