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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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舒夜驻防哪里，这是一个大问题。
在马庆云的军部小院里，青马三大主力大将齐聚一堂，喷云吐雾，吵足一夜。
“不行，这里绝对不行。”马庆云乌着眼眶子站在地图前，对马庆方决然道：“你怎么不把你的那片划出来？老子又不是软蛋，任由你捏。”
马庆方愤愤道：“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肯，到底想怎么样？上次打曲荥县城，你趁老子来的慢，吞了多少？”说着话还咳个不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着实怪异。
“喂，你们吵够了没有？到底让马帅的人驻在哪里？”贺天宝撅了下烟屁股，重重掐掉了。
贺天宝是大方的，他知道马舒夜有了兵了有枪自然要有地盘，不然你让这三千人上天入地去？所以一等马庆方和马庆云找来就立即答应从自己的防区里划出了一片来，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画出来的这一片防区，恰好就连着马庆方和马庆云的地盘。
贺天宝是不心疼的，那个地方人烟稀少，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见个青稞粒，可是马庆方和马庆云那边不同，正接着两座县城，繁华之地，他们怎么舍得把嘴里的肥肉吐出来。何况……横竖他早被马庆方和马庆云逼得到处打秋风了，就他防区里那点东西，还不够养活人吃饭呢！
贺天宝有点得意，马舒夜上台，正好可以搞搞平衡，本以为一个年级轻轻的尕娃好控制，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齐清这个高人。
马舒夜和齐清对上马庆方和马庆云，怎么看，他都是坐收渔人之利。
“报告——”闯进一个勤务兵来，只喊了一嗓子就被人大脚踹开，一屁股跌倒了五步外，惊惶失措。马庆云当即大怒，还反了的，谁这么大胆！
两步奔出去，刚到门口就撞上了，“你妈X的——”，马庆云一甩帽子，话溜了一半就改了口：“呦，马帅——”
屋内两人闻声抬头，隔着一屋子烟也看不清楚，就听马舒夜不耐烦地道：“啧——开窗！”吱呀几声，窗开了，滚滚青烟用看得着的轨迹往出冒，没一会，就看到三人并肩站着，瞧清楚马舒夜的时候整齐划一行了个礼。
“马帅！”——马舒夜升官了。
马家是土匪世家，远踞天边，荣了衰了也不关中央政府的事，而自己也是没野心的，谁管你泱泱一国姓什么，只顾着打理这一亩三分地，结果便是无限制扩张，从偏安一隅到雄踞一方，这才引起了中央的注意，想打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当，留着吧，怕是爪牙要伸到眼皮子底下来。
好在——局面是混乱的，各路军阀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自生自灭打得够欢，势力小的，死了没了，戛然而止；势力大的，子承父业，延绵数代。
所以马大帅死了，他儿子凭着一支奇兵上了台，难道真的要他去当团长？让马舒夜整日里给自己行礼？他肯行，也得他们敢受啊！因此，自那日后，贺天宝等人不约而同地改了口：马帅。
马舒夜带着一股子矜贵气点了点头，这才在三人跟前站定了，像是头一回见面一般，挨个看，瞧得太仔细，恨不得要扑上去数数脸上的褶子。贺天宝三人畏缩了一下，觉得马舒夜的目光织成了一个网，扑头盖脸地将自己网了进来，丝太细，勒到了皮肤。
“嗯……”马舒夜自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摘了手套，环顾四周后重重拍了下椅子把手，道：“很好！”，话一落，堂下三人的脊梁骨微微晃了一下，作为一个没满二十的青年，马舒夜显然太阴鹜了！
“齐秘书和我的人还在外面被阻着，你的兵果然是训练有素，马军长——”马舒夜淡淡道，说得马庆云头上冒了一层白汗，堂堂马帅，竟然连他的院子都进不来？
马庆云应了一声，连忙使人去接，不仅如此，还把院门口值勤的勤务兵全部绑了起来。
“这帮尕娃没眼力界，交给大帅处置，给大帅出出气……”马庆云乐呵呵笑着，他面上活做得足，马舒夜不过才刚上台，怎么也该给他个脸子。
“杀了——”马舒夜连眼皮子都没抬，喝着自马庆云手上接过的砖茶，死气沉沉地说。
马庆云、马庆方、贺天宝怔住了。
杀还是不杀？不杀，意味着不把马舒夜放在眼里，杀了，底下人寒心不说，说出去只道是马庆云怵了马舒夜，以后还怎么抬起腰杆子来？
“大……大帅……”马庆云磕巴一声，“大帅头一次来，这些尕娃不认识……”
“那依马军长的意思呢？”马舒夜尚未应答，就闻门边有人开腔，抬眼望去却是齐清。齐清裹了件美式军大衣，站得笔挺，一边给勤务兵递着手套，气定神闲地瞧着马庆方，笑问道。
操屁股的齐清！马庆云在心底暗骂，刚要说话被马庆方截住了话头，道：“庆云能有什么意思？就照马帅的意思呗——”说罢，冲马庆云拧了下眉头，狠瞪一眼。
马庆云何尝不明白，马舒夜这是隔山震虎来烧这新官的三把火！只是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这股子憋屈劲，怎么忍得下来？马庆云掰着椅子，思前想后了小半晌，方才哑声道：“还请大帅行刑！”
几个勤务兵的性命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他马军长那张脸！
院子里被绑着的五人一字跪开，嘴里塞了东西，连泄愤都不能够，只得怨气冲天地瞪着举枪而来的马舒夜。这是真真的祸从天降，谁知道他是马帅，长官也没发正式通告，哪个敢让他进？恪守尽忠，落得如此下场，谁能心中无愤？
一声枪响，人应声而倒。
“住手——”喊得太凄厉，引得众人侧目。
“啪——”马舒夜一扬手，抽了抽嘴角道：“这有你说话的份么？”那张白皙的右脸上，有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浮了上来，不多会，清晰可见。
对了，他叫庆丰，是马舒夜自香港带回来的男子。贺天宝等人愣了下神，本以为此人是马舒夜的心头好，却不想不过是个小玩意。
“没意思。”马舒夜丢了枪，对马庆云道：“剩下的拖下去打二十鞭吧！”说完转头进了屋，院子里立即涌上许多人来，拖尸体，扬灰盖土，掩血抹迹，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庆丰瞬间心如死灰。
原来，生死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件小事，事不关己，麻木不仁。
……
“马帅这次过来，是想跟三位谈一谈防区的问题。”刚入座，齐清就发了话，马舒夜沉默地坐在上首，只顾喝茶，也不知是拉不下脸，还是懒得跟三个兵痞说话，宛如一只吃饱了犯困的猫，连眼睛都快眯上了，而他睫毛又长，一眼瞥去倒衬得整张脸都黑乎乎的，就是因为看不出喜怒，才让人忐忑。
马庆云和马庆方沉默起来，到底是贺天宝大方，手一挥，道：“我那片随便大帅挑，要是大帅看得上，我就给大帅腾地方。”
“哈……”齐清笑上了，连茶都咳了出来，缓了半晌方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贺军长，就你那点地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老鼠都不愿去。”
贺天宝翻了个白眼，嘀咕几句，佯作不满，他心里清楚地很，齐清深谙军中之事，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只是自己不说话，其余俩人还不知道要装孙子装到何年何月。
“那大帅是看中了哪里？”马庆方慢吞吞地道，他比马庆云大了五岁，沉稳许多，说话行事亦圆滑些。
“际阳。”齐清言简意赅，但语惊四座。
西北地界经过数十年的混乱大战，终于形成了三马鼎立的局面，这些年彼此间划下了楚河汉界，虽一城一地的小战事依旧频发，而大规模交恶却也没了。
现在，马帅说要取际阳，甘马怎能愿意？
“大帅……”贺天宝闷声道：“际阳我都看上好几年了，是个好地方，有粮有钱有人，可是马兵全也看得紧啊，一个军停在那里，光靠大帅手上那个骑兵团恐是吃不下啊！”
“咦？”齐清讶道，“大帅什么时候说过要让骑兵团上了？骑兵团新建，怎么能打主力，我同大帅的意思是，你们三位各出些兵，趁着马兵全和宁马在斗，一举夺过来，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两线用兵？”
三人痴痴张了嘴——这可是用自己手下的血去给马舒夜换地盘啊，打的下来也是元气大伤。
“这不行。”马庆云断然回绝，忿忿的，似乎刚才那口气还没吞下去。
“怎么地？没钱还是没人？”马舒夜慢悠悠晃下来，站到马庆云面前，死盯着他，“还是，你没这个胆？”
马庆云张张嘴，欲言无语。
“大帅，是真没钱呐！”马庆方脑子转得快，“要想打下际阳，除非马福拿出这个数来！”说着，伸了三个指头比了比，自然是天文数字，就算际阳打下来也是得不偿失。
“没钱？”马舒夜说着话走至门口，淡淡地道：“你要这个数，我就给你这个数。”说罢，倚在了门框上。院子里，有一个穿黑大衣的男人，他怔怔地瞧着马舒夜，苍白的脸上忽然掉了两行泪下来。
马舒夜心中一紧，庆丰真的好像自己在北平街头上见到的为国洒泪的学生，自己怎么会绑来了这么个善心菩萨？长于繁华之地，空抱一腔怜悯终生的慈悲，怎么会知晓世事残酷？茫茫乱世，心狠手辣才是保命之法啊！
大屋里，齐清言笑晏晏：“时候也不早了，正好大帅心情好，不如一起去源义祥总号里同马福吃个饭吧，省得他一听到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吓得不知所踪了呢！”
三人齐齐一愣，让马福拿出这一笔钱简直如同是要命一般啊！马福不是早就对马舒夜效忠了么？齐清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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