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沉浮》卿九殷

4、第四章

　　025.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时，奥菲莉娅发现自己已经被解绑了，丝毫不疑问为什么被解绑的只有自己，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天空发呆，未了，觉得太过乏味，就随手拿起旁边的书。

　　还要托多弗朗明哥他们的福，奥菲莉娅还识得字。

　　不得不说，多弗朗明哥虽然对外干的是犯罪的事，但是对自己的手下从来不亏待。

　　随意翻了一两本发现基本上都是一些医院说明和铂铅病相关，她懒散地打个哈欠，又全部都放回去。

　　“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非要留在堂吉诃德海贼团？”柯拉松既然给她松绑了自然是相信她不会乱跑，想起昨晚的对话，他问出突然间感到疑惑的事。

　　奥菲莉娅对柯拉松基本上是有问必答——那是以为柯拉松是哑巴时没有防备心的倾诉，可如今知道对方会说话，她便也不是那么想多说话了。

　　她不吭声许久，久到柯拉松都以为自己问了她绝对不会回答的问题，而打算就此揭过的时候，奥菲莉娅又开口了：“人流浪久了就会想有个落脚的地方。”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一个人，在国家边界的垃圾处理厂流浪，后来国家发生战乱首先遭殃的也是边界处的我们，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到斯派达麦鲁斯已经记不清了。”

　　“回过神来被乔拉带到堂吉诃德家族的时候，我想着留下来好了，于是就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她已经疲倦于居无定所惶惶游荡在城市阴影下的日子了。奥菲莉娅话半真半假地掺着，语气散漫且随意，她着看天空自在地飞过一只海鸥，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对自由从来不羡慕。

　　柯拉松不接话了，他取出口中的烟长吐一口气，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把烟熄灭。

　　026.

　　罗对电话虫的声音倒是敏感，当柯拉松拨通电话时，他一个起身又要念叨起多弗朗明哥，当直白地表露对政府和海军的厌恶后看到奥菲莉娅又抗议为什么不给他松绑。

　　事实上柯拉松也很快就给他解了绑，然后提溜着朝第一个目的地走去。

　　罗气得要吐血，不知道是该先反对去医院还是先让柯拉松把他放下来，于是看着有“自由”之身的奥菲莉娅愤愤地骂着“独眼女”。

　　可恶啊——！

　　他们两个绝对是一伙的！！！

　　027.

　　柯拉松信誓旦旦地说无论跑几个医院都要治好罗的铂铅病，实际上在第一所医院就踢到了铁板。

　　罗不自在地说出“弗雷凡斯”得到的却是如遇瘟疫般驱赶，奥菲莉娅也来了火，比她开口更早有动作的是罗的起身。

　　柯拉松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仓促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看到了吧，在他们眼里我已经不是人了！”他声音嘶哑宛若受伤的小兽，被排斥的窒息感让他逃窜，门推拉起响声，奥菲莉娅的目光没有在屋内任何人身上停留，看着那跑远的背影，一个抬步追了上去。

　　目睹罗和奥菲莉娅的远去，柯拉松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任凭他歇斯底里，那些一戳而破的，从来都满目疮痍。

　　“紧急联络、紧急联络，刚刚有个身患铂铅病的小孩儿闯入……”

　　028.

　　奥菲莉娅绝对能追得上罗，却始终与他保持着几米开外的距离，托广播的福，他们一路跑来凡遇上的看一眼便仓皇逃离，僵硬的医院广播声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了，渐停的脚步让她试探性地叫两声他的名字：“罗——、罗！”

　　“滚开！”他不知道在冲谁嘶吼着，罗狠狠地擦一把眼泪，背对着她抖，他绝不要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奥菲莉娅一窥而尽，“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啊可恶！你和柯拉松是一伙的吗？如果是一伙的就趁早死心吧！”

　　“那群家伙可是把我当怪物看的，我死也不想看医生！”

　　奥菲莉娅静静地看着他，没人教她怎样和别人更容易地相处，也没有谁能告诉她如何安慰这样受伤的罗，她拉高了脖子上常年戴着的围巾，恨不得原地将自己藏匿。

　　“可你不是怪物。”她声音又轻了，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罗的铂铅病是要治好的，一定会。”

　　然而掷地有声，又是那样坚定。

　　029.

　　后赶上来的柯拉松一边道歉，一边不容拒绝地拎起罗朝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这过程实在称不上美好，每次都是伴随着医院的鸡飞狗跳和柯拉松的咒骂铩羽而归，奥菲莉娅只沉默地跟着，像个局外记录者，寸步不离，又默不作声，看尽了医院的丑态和罗的难堪……

　　还有柯拉松在一次次暴躁中多到溢出的爱。

　　030.

　　终于在短时间内闹了八个医院后，护卫队的严守让他们三人举步维艰，旅店早就不能住了，柯拉松就带着两人睡郊外。

　　起初奥菲莉娅是不愿的，被追击的是罗，放不下心的是柯拉松，这场艰难的寻医旅程她本来就是个意外。

　　更何况这和流浪没区别的日子就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般。

　　她最讨厌居无定所的生活。

　　她在城市里随便找了杂工，什么都能凑合着干，白天的生活称不上清净，晚上独守空店却落得自在。不过单个城市的医院实在不够看，表面上看奥菲莉娅在城内活得舒心，实际上两三天换一个地方，这真的不能叫做“安稳的日子”。

　　好是她愿意趟浑水，有时候撞见被护卫队追着跑的两人还会提点着帮忙摆脱搜查，当然，这个时候要是被看见当共犯一起被缉拿，奥菲莉娅也无话可说。

　　果然是个怪人。

　　罗对奥菲莉娅的行为表示不理解，更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看法。

　　031.

　　辗转于城市之间，奥菲莉娅偶尔会给柯拉松带去一些医院的消息，顺带盯着罗的脸发呆上小半会儿。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奥菲莉娅这么看着出神，罗瞟一眼不远处注意力全被她带来的消息吸引去目光的柯拉松，已经自暴自弃，无语地又看向她问：“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我脸上是会开花吗？你这样盯着我看真的很恶心。”

　　嘴上是这么说，罗的语气却不如话语那般犀利，或者说他本来就对奥菲莉娅没有那么大敌意。

　　无论是手帕、第一次任务时被挡的那一刀、第一次从医院逃出来的安抚还是自被柯拉松绑来看病后一路来的照料。

　　唯独奥菲莉娅他最没资格说什么。

　　罗有时候觉得奥菲莉娅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本来右眼一直戴着眼罩，脖子上的围巾被向上一拉再拉，遮住了整个下半张脸，头发比在堂吉诃德海贼团时长了许多，除了刘海儿偶尔会遮住眼睛而不得不修剪，她大概从来没想过要打理头发，那头黑色的头发像杂草一样散乱地披在肩上，把脸遮得更加隐蔽，偏偏露出来的那只左眼从来没什么明显的情感波动。

　　被那样的眼睛看着时罗总会觉得它会说话，时间长了便觉得它要把一个人看透。

　　寡淡无趣，冷淡凉薄。

　　如果是Baby-5她会这么形容。

　　然而并不是，他想起奥菲莉娅最初给柯拉松提供医院情报时柯拉松形容她“明明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很温柔呢”，那个时候他只认为柯拉松是被情报给收买了。

　　她有时候的善心远比看起来要温柔多了，每一次的沉默也更细腻。

　　习惯了奥菲莉娅总不情愿回答问题，罗不甚在意地反过来看着她又问：“既然那么在意我的铂铅病，为什么每次都离得那么远？该不会你只是讨厌柯拉松吧？”

　　老实说关于奥菲莉娅，他可有太多想知道的了，毕竟她把自己捂得太严实，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不是秘密，之前在堂吉诃德家族用餐的时候，罗曾看过她摘下围巾的样子，那个时候观察得不仔细，这么长时间来印象也逐渐模糊，只记得是好看的，嘴角的左下方还有一点黑痣。

　　奥菲莉娅难得见罗对自己这么来兴趣，念在这种无聊的事没有什么是罗不能知道的，刚张开的嘴在看见罗身后站着的柯拉松后，所有没发出声音的都化为风吹林木的“沙沙”声。

　　不知道柯拉松听没听见罗私自下的定义，反正他本人看起来依旧是只对铂铅病关心：“既然罗都这么说了，那就去下一家医院看看吧！”

　　“哈？又来？！”已经无心吐槽柯拉松的话了，罗听他这么说，眼前蓦地一黑。

　　032.

　　奥菲莉娅最终决定放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喜恶掺和进这趟行程时，已经是两三个月后了。

　　关于铂铅病的治疗仍然毫无进展，北海一家家医院找寻过去倒看到了不少惺惺作态的医生，而病情日益严重的罗遭受的痛苦却是实打实的。

　　她能多照顾着些罗。

　　抱着这样的想法，奥菲莉娅再一次开启了跟着柯拉松带罗治病的流浪旅途。

　　柯拉松反而不自在了。

　　无论干什么都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离太近了的拘谨模样在几天下来，让奥菲莉娅都觉得疑惑。

　　罗被僵硬的氛围惹得浑身不舒坦，这边问着奥菲莉娅是不是和柯拉松吵架了，那边又对柯拉松发着小脾气问他是不是让奥菲莉娅生气了。

　　“我没有讨厌过柯拉松先生。”面对罗这次的疑惑，奥菲莉娅答非所问，她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当然，我也没觉得罗的铂铅病会传染。”

　　突然来这么一句，罗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话题，倒是柯拉松站起来朝他和奥菲莉娅走近了，准确来说是朝奥菲莉娅走近了，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对不起。”

　　啊，他应该是清楚的。

　　柯拉松想。

　　不管那句“不讨厌”是真是假。

　　他或许是奥菲莉娅加入堂吉诃德海贼团以来最了解她的人，他当然也应该知道出海寻医以来奥菲莉娅所坚持的。

　　她讨厌如浮萍一般在大海上漂泊，正如同她不喜欢冬天一样。

　　是他把她卷入了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才有结果的流浪。

　　奥菲莉娅心里反复念叨了两遍这句道歉，想起罗难受无力的病状，直视着柯拉松的眼睛道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做自己决定了的事。”

　　“我不计较你把我扔废墟里，和你没关系的你也不需要道歉。”

　　是了，她只是想救罗而已。

　　在这点上她和柯拉松是一致的。

　　这算不上被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