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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四·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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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城,谢府。
阿轻正拿着扫帚打扫府门前空地上的落叶,清晨的阳光正好,风中带着深秋的气息,凉而不寒。
耳边传来马蹄的哒哒声,阿轻抬头一看,是两个骑马男子正朝府门口靠近,最终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下了马。
那月白色道袍的男子似乎要过来说什么,却被那白衣男子一把拉住。那白衣男子将一块黄玉扔给了他,对他道:“把这个给吴弥,让他来见我。”
阿轻还想说什么,那白衣男子一个眼刀过来,便叫他战战兢兢闭了嘴。月白道袍的男子伸手拉了拉白衣男子,又对阿轻笑了笑:“去吧。”
和煦的笑容带走了秋燥,也吹散了不安,阿轻好似被笑容蛊惑一般,愣愣地点点头,拿着黄玉进了谢府。
待人走后,白衣男子便开口,酸溜溜道:“沈道长还真是魅力不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月白道袍的男子笑着反问道:“贫道若没有半点魅力,岂非显得晏宗主眼光不济?”
“那倒是。”白袍男子得意道,“本座眼光天下第一,看上的人自然也是天下第一。”
原来,他们正是从吐谷浑赶到渭州谢府的晏无师和沈峤。两人说笑间,谢府的管家已经匆忙走了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晏无师余光瞥见阿轻一直偷偷盯着沈峤看,便伸手往沈峤腰间一勾,如愿将后者揽进了怀里。
“怎么了?”沈峤有些不解,侧首看向晏无师。
“没什么。”晏无师笑吟吟凑近沈峤耳边道,“想起有个东西,今天正好给你。”
忽然拂来热气将耳廓灼得通红,落在一旁的阿轻眼里尽是羞赧之色。
两人举止亲密,晏无师又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阿轻虽然不解,也知道自己多余了,便匆匆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沈峤嗔了晏无师一眼,摇头叹气道:“人走了,这下好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沈峤自是猜了个七八,晏无师前世就看阿轻不顺眼,这老陈醋发酵到现在,酸味只会变本加厉。
“你当我是故意激他走的?我是真的有东西给你。”晏无师蓦地一笑,另一只手将沈峤膝弯一抄,朝后院走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甫一进房门,沈峤便忍不住问道。
晏无师将人安稳地放在坐榻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手往对方眼前一挥,一块黄玉玉佩出现在沈峤眼前。
沈峤一愣,这块玉佩和方才晏无师给阿轻的一模一样,也和前世边沿梅交给他的如出一辙。
“怎么?不想要?”晏无师坐在沈峤身后,一手握住对方的手,将玉佩放进他手中,“那可不行。”
沈峤摇摇头:“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前世我之所以收下它,是为了安边郎君的心,也是因为那是唯一一件让你我有一点联系的物件。”
“话不能这样说。”晏无师笑道,“以后总会有分开行动的时候,浣月宗据点众多,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见过你。有了这个,你就是浣月宗的主人。但凡对你半分不敬,任何人都随你处置。”
“也包括你吗?”沈峤眼波流转,忽而笑问。
“这是什么话?”晏无师眉峰一挑,“难道为夫没有任你处置?不信你试试?”说罢他双手一展,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沈峤。
“你这是做甚?”沈峤有些哭笑不得。
“任君采撷啊,”晏无师笑容可掬道,“阿峤不是要处置我吗?怎么,这里是不是不方便?那我们去床上如何?”
哪怕前世今生年岁加起来不低,沈道长依旧被对方一句话撩得脸色一红。自打前世的晏无师回来后,他的抵御力似乎也跟着回来了,完全招架不住对方。
沈峤最终移开了目光,含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阿峤是什么意思?”晏无师又凑了上来,双手环上了沈峤的腰,耳鬓厮磨。
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迟早擦枪走火,沈峤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这块玉佩,我本来准备在我们结道大典时给你的礼物。不过今天看到那小鬼,我忽然意识到,哪怕没这块玉佩,你多对他们笑几次,说不定浣月宗上下都为你命是从。这样一来,我这玉佩意义何在?”晏无师含笑说完,又道,“有了这个,亮出玉佩他们就会伺候好你,你就可以不用对他们笑了。”
沈峤不禁失笑:“晏宗主连他们的醋都吃?”
“他们的确不值得我吃醋,但是你对他们笑,为夫总觉得吃亏。”晏无师说着将人又箍紧了几分,好似怕人跑掉一般,话中还含着淡淡的不满。
“那……你是何时开始做的?”沈峤不自然地撇过了头。
晏无师捧过眼前之人的脸:“既然对你做出了承诺,那就要说到做到。”
“什么……承诺?”沈峤疑惑地回望着他。
“那晚,你醉酒后,我想带你回别庄,你问我为什么不是回家。”眼前之人眸若晨星,眼波剪剪,看向他时眼中溢满可爱和疑惑,像极了那晚。
“回……家?”沈峤看着他喃喃地复述道。
“你想回家,我便予你四海为家。至于这里……”晏无师说着抓着沈峤的手放在心房位置,“本座从前就说过,这里是你的。”
“现在,我把身家也给你了。”晏无师笑意盈盈道,“不知道这样有没有资格成为沈掌教的归处?”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沈峤蓦地垂眸一笑,轻声道:“早就是了。”
对于自己一反常态的急切,晏宗主回过神后也有些无言,失笑道:“说得也是。”
他们之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本也无需如此郑重其事地承诺这些。只是这场重逢阔别已久,内心长期漂泊无依,两人都难免患得患失。
他想有一个归处,晏无师想给他一个归处,这本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但两人都忘了,当他们跨越一切只为迎得这场重逢时,他们已经成了对方的归处。
眼之所循,心之所向。
不必多说,无需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