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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五·娇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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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前世去往陈朝路上遇到的那一对母女,沈峤一直不曾细想过。毕竟后来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他也再无心思去细想这些,只当那是偶遇。
直到某一日,他在少师府看到那个为他挡过箭的“李小娘子”。
那“李小娘子”应是来给晏无师汇报事务,自打她进门后,沈峤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对方汇报完事情出了门,最初的惊讶也在心里化作一抹无奈。
意识到了晏无师当时那么做的目的,他忍不住摇头一笑,眼中光芒流转,如盈盈春水泛起的丝丝涟漪,引人无限遐思。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耳畔声音响起后,沈峤只觉身体忽然一轻,原本亭中吴王靠的坚硬触感消失,换成了坚实却又温热的双腿,眼前一张俊脸蓦地迫近,明快又狡黠的笑意逼人,直叫人心旌摇曳。
面上有些发烫,气血上涌,心跳有些不稳,还算精通医理的沈掌教给自己下了这样的诊断。
他并非不知缘由,只是心底有些想不通:从前不是没有面对过这张脸,那时到底为何能心如止水,而现在却愈发招架不住,这不合理。
不能看了,沈峤迫使自己移开了目光,不着痕迹道:“方才那个小娘子,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哦?”晏宗主眉峰一挑,好奇道,“那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还是什么人?莫非是沈掌教前世的红颜知己?”
是知己,却不是红颜,沈峤在心里默默补充道。不过看眼前这人自己吃自己醋的样子还怪可爱,沈道长便准备逗他一逗。
“差不多吧。”沈峤忍住笑,含糊其辞道。
差不多是差多少?晏宗主眉毛挑得更高了。
他自是不可能去怀疑沈峤对他的心意,况且眼前这人强忍笑意的样子明摆着就是想逗他玩。但对于沈峤到底想起了什么,他心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他从蝶印上知道了沈峤的大部分记忆,但那些记忆如同一本他读过的书籍一样,只知道内容,不知画面,更不可能对得上人。
要从好几十年的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实在不易。
沈峤见对方好似陷入思索,正准备告诉他,不想这时侍女来报,晚膳已经送到院里。于是这件事能在屋外说清的事,成功被拖到了床帏之间。
而床帏之间说话本就不那么容易正经,外加上晏宗主动不动就想拉着爱侣共赴鱼水,本也不是个正经人。
只是今晚的交锋,与寻常不太一样。
城楼丢盔弃甲、缴械投降时,城门如愿大开,然而此时,战胜方却没有如往常一般长驱直入,直接受降,而是卡在了城门口不进不退。
即将进入正题之前,被迫从焦灼的战事中抽身而出,不上不下的感受实在不好,沈峤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突然偃旗息鼓的人。
晏宗主满意地看着美人不满的神色,又俯身琢了琢被水光粼粼的薄唇:“不然你先告诉我,傍晚时你到底想起了谁?”
沈峤:“……”
竟然在这里等着他,沈峤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
“你。”撤去手臂,但见对方神色疑惑,沈峤又伸出双臂去勾住晏无师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想到了你。”
“我?”晏无师疑惑地反问道,“你从前应该不知道她是浣月宗的人才对。”
看起来一个吻不足以勾起晏无师再接再厉的欲望,这人今晚上是不问清楚不罢休了。
沈峤稳了稳气息,解释道:“前世,我去陈朝时遇到过一对母女,那女子的话语点醒了我,让我看清自己的心意。只是后来世事难料,这件事也就被我抛在了脑后,直到今日我再见到她。”
晏无师一怔,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这件事想来是你让玉生烟去办的,所以你并不知道他找的是谁。否则,你很可能不会让这个女子出现在我面前。”
自己的把戏被当面拆穿,换作旁人必然是尴尬无比,然而晏宗主仅仅是一怔后,便回过了神,言笑晏晏地凑近了爱侣,原本就准备长驱直入的兵刃再度跃跃欲试。
“说起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另一件事……”在沈峤隐隐期待的目光中,晏无师再度开口。
沈峤:“……”
“阿峤遇见的那个镖师,说你的心上人年纪不大,阿峤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就在沈峤准备歇了心思好好聊天时,那原本跃跃欲试的兵刃正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缓慢向前推进,空空如也的城池蓦然间毫无间隙可言。
“嗯——”
一声轻呼后,思绪被填满,再无暇去想其他。谁料晏无师又问:“阿峤当时可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沈峤只觉脑海一片浆糊,哪还顾得上思索什么?
“你说‘算是吧’,是指为夫比你小,还是说……”晏无师说着凑近了沈峤的耳畔,将软糯的耳珠轻轻一含,也不咬下,而是继续道,“那时候沈道长心里想的是别人?”
哪有什么别人?沈峤心中默默腹诽。
“那不知道沈道长眼里的那个年纪小、阅历少、喜欢比武、几句话就能哄开心的小娘子到底是谁?”晏无师嘴角擒着笑意,神色显得不慌不忙。
对方一旦露出这种像狐狸一般的笑容,便是不准备放过他了,沈峤顿时欲哭无泪,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说的就是你”吧?毕竟这里面只有“喜欢比武”这一条和晏无师沾边。
兵刃缓缓退出城防,再度卡在城墙位置。
此时此刻,沈峤十分后悔那时候在梦蝶境里面讲那么多……还有那个该死的蝶印,几乎将他所有的记忆给了晏无师。
“那……晏郎待如何?”沈峤主动换了称呼,事已至此,除了悉心安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话是他问的,有些偏离人物本身的东西,那时的他也碍于颜面不好否认。
眼看对方摆出一副“你想怎么罚都行”的模样,晏无师便忍不住心中一乐:这般可爱,还将那个什么镖师的话记得那么清。
“所以阿峤这是把我当成了女子,私底下娇纵一些也无所谓?”晏无师笑道。
沈峤汗颜:“我可不敢将你当成女子……”
“不过……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说对的。”沈峤继续道,“关上门后,娇纵一些也无妨。”
外人面前一向清冷的世外仙,骤然在床笫间说出的肆意之语,总叫人难以自持,让人忍不住又回到那个令人向往之地。
“沈道长别忘了,得寸进尺是我的本质。”话音似乎粗重了几分,有什么正在蓄势待发。
“是啊……”沈峤微微喘息道,“我也怕有朝一日招架不住……也没更好的法子,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有一副“任你肆意妄为,我知难不退”的架势。
面对这幅架势,恐怕连大罗金仙也忍不下去。晏宗主自认不是大罗金仙,也无需再忍。
“那我可要放马过来了……”
“奉陪到底……”
……
窗外传来一声莺啼,是早春的讯息。万物即将复苏,迎来百花争妍。
这是晏无师复生后的第一个春天,往后,他们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春天。
意识逐渐模糊之时,沈峤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对他说:“想知道我的喜好可以直接来问我,你看你问那个谁问出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
沈峤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两心相依,十指相扣。寒冬去时春日晓,再相逢,三言两语,无以道情厚。
此去经年,良辰美景无虚设。然千种风情,万般倾心,只愿与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