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我哥在做甚？》失智之冕

3、重返人间

　　　　【卡塞尔，冰窖】
　　EVA，人工智能通过无数电子流组成的天眼注视着某个二线城市暴雨中发生的一切。
　　沉睡的夜色中路明宴收到了老哥的消息，熄灯盖被子回去睡觉。奇怪的是，那封短信本应由路明非发出，但实际上EVA根本查不出它的来源——三人组的手机和楚子航臼齿里的信号发射器在当地午夜同时掉线，卫星定位上显示最后的位置就在城里。
　　之前出于保护和芬格尔的要求，她隐瞒了路明非一行人的行踪，但目前而言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匪夷所思，路明非就算得了昂热的允许去寻找‘打开内心的那个人’，他和楚子航手拉手跑回老家，半路勾搭古巴实习的芬格尔这种事就合理？他们以为这是牛郎团的世界巡游会吗……”
　　古德里安胆战心惊，他好不容易托路明非的福得到终生职位，可是现在他的两个学生从校医院溜走，大摇大摆地开着面包车扬长而去，还带着免费的杀胚当打手，这个配置都够去讨伐龙王。
　　“容我提醒，楚子航使用的是年假，属于正规行为。”EVA的语气乖巧温顺。
　　“重点不是这个，要解决的是失联问题！”施耐德眼里的尖刀在四周剜了一圈，“S级精神评定不稳定，臆想出不存在的朋友，还瞒着学院出逃，带走重要战力。报给昂热了吗？给我追回来。”他极速敲击，完好的半边身子在等待通话中抖动着。
　　“那么关于近期神秘组织「极北之地」调查任务的人选，需要修改吗？”屏幕上弹出了符合条件的专员。
　　“让阿卜杜拉·阿巴斯和卢西奥斯·加图索待命。离了大谱，路明非是怎么幻想出个离经叛道、顶撞校董、让长老会气歪鼻子的花花公子恺撒·加图索来的？关键是还给他组了CP，要娶的女人是A级还根本就没有言灵。”
　　两个备选被放上名单，确认前施耐德停顿了下，抬头看地图：“两个小时了，通讯设备还没恢复吗？”地图上代表信号的标识却一直是灰色，实时卫星图上较薄的云在最近半小时内叠得密不透风，遮蔽了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且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没有信号，按照执行局标准，12小时失联就会……”
　　一种不好的预感缠绕在施耐德心头，他的直觉几乎就没有错过：雨幕，风暴，门，这些征兆在格陵兰岛，青铜城和高天原都被先后印证——
　　尼伯龙根！
　　“还等12小时？该死，换这两个人带炼金武器去找他们，距离最近的专员立马出动，龙族警报！”
　　最快的湾流“斯莱布尼尔”飞到那个地方要8小时，这群疯疯癫癫的家伙必须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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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还真是狡猾。”
　　小魔鬼一身漆黑，他把白玫瑰搁在车前，伸手打理素白的领带，挥手消去了挤到前头的死侍，
　　“交易的内容是解决奥丁，但那是你老大，想玩文字游戏赚我便宜呀？我这回为了保你命可是把Something for nothing 50%试用装送免费你体验了呢。”
　　路鸣泽是来参加葬礼的，出席都会穿着标志性的黑白，上次他把漫天花雨白玫瑰献给了夏弥。
　　“混蛋！没人死，要什么拿去！”
　　路明非勃然大怒，张开带刺的骨翼，前肢狠狠地砸簇拥着奥丁的幽灵。他不知道小魔鬼是什么意思，唯有拼命地杀；没人能带走他身边的人，只要他把威胁全部碾碎！黑红色组成的雨被龙鳞接下。腐蚀性强如硫酸的龙血，泼在他身上却成了可乐，一滴都没留下。
　　撕开易拉罐倒饮料时，你会在乎刚才掀走了罐子的天灵盖吗？
　　谁？谁要离开！魔鬼答应说只要交换，撒旦都得给他面子。
　　路明非左右看向队友：芬格尔那家伙果然藏了一堆东西，全身泛着古铜色的辉光，举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的大砍刀剁瓜一样抡死侍，臭狗师兄的言灵竟然是青铜御座，难怪他能在东京铁塔的死侍群里活下来。楚子航脊背上倒刺冲天，他开启了“爆血”，虽然没长出翅膀但腿部关节在龙血的改造下折返过来，他也变成了人型巨龙，对比下蜘蛛切和童子切成了鸣叫的牙签。
　　这不是凡人挑战神的英勇壮举，而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屠杀。楚子航在滚动的热气里来回挥砍，刀光生出无数影子。但是不够，远远不够！围绕奥丁周围的渡鸦旋转着冲向他们每一个人，它们全身上下都是利刃，古铜色的鸟喙与腐烂翅膀下的骨骼组成跟踪型回旋镖。
　　一个言灵释放了，爆血大大地强化了混血种的身体与言灵，君焰不再是与教科书描述的那般仅仅爆炸，而是不断在他身前压缩、凝聚。渡鸦的羽毛骨刺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就消失了。
　　以楚子航为圆心，他撑起了一颗半透明的太阳。滚滚风暴在周围流动，化为灰烬的渡鸦被流焰卷着在领域外层转圈抛之脑后。他就像坠入大气层的返回舱，生生用动能撞开了围追堵截的死侍。
　　“干得漂亮楚师弟，就这样去破他的防！”奥丁身边无死角地笼罩着空气壁垒，在高温下微微扭曲，证明那层防御实际上是流体。如果是流体的话，短时间内某一点遭到集中攻击，就会变得脆弱，那个不稳定的瞬间就是突入的好机会。
　　他们不料出门就遇上了奥丁，没有趁手的武器。但在这里，楚子航堪比凝固□□，还是不需要肩扛，直接用的！
　　压缩成小圆球的君焰到了爆破的时机，楚子航发出一阵龙吼，路明非立马理解了师兄的意思：“要炸了！趴下！”脖颈上的龙鳞随着他的意愿生长，覆盖住整个面孔，仅露出古铜色的黄金瞳，然而三人之间互相不过问，并肩作战的日子里他们早就不需要凭借外形就能认出彼此。
　　核桃大小的君焰从鬼影的缝隙里直射向奥丁，路径上的黑色都被烧出圆柱形的空间。
　　力量在奥丁构筑的防御上炸开。
　　连天空都在重压下脉动翻腾，冲击波海潮似的四散，没脑子躲避的死侍被拦腰斩断，空中的渡鸦更是无法幸免。
　　防御壁出现了扭曲，它被炸的那一个点上波纹在被剧烈扰动，“君焰”高温的余威还在与它内部较劲。
　　好样的，师兄！接下来就到我玩命冲上去破防了，只有路明非依仗着“不要死”的恢复力可以尝试去突破它。
　　“接着！”漆黑的魔刃从侧面同时飞向他们的攻击点，芬格尔把传说中炎之斩龙者的刀抛给了路明非，用钢铁肘子敲碎了一个伺机而动的死侍头。“阎魔刀你要，借你了！”
　　「不要死路明非，你还要撑到回家看叔叔婶婶，提着刀验证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妹妹路明宴是不是人类！你要是死在这里，整座城你的故乡，出生地，泉水，所有的记忆都消失！」
　　等到冲锋至跟前，他才发现什么一刀流·狮子示现，刀法枪法都不再重要，王与王之间的战斗本就是纯粹的厮杀。脑海里闪过无数战场的硝烟，只有最后没倒下的那个才可以跳到城墙上嘶吼着蔑视万物。
　　他化身野火，扑向奥丁。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无形的时间零在他们之间释放又被互相抵消。路明非的思维很快，快到从周围每一滴雨中见到城市的倒影，能感觉到天空变暗，燃烧的尼伯龙根散发出火山坑的恶臭。
　　最终的清算即将到来，
　　地狱的住民即将到来。
　　死神降临世间，这条黑暗之龙，
　　将以他的阴影之翼覆盖九界……
　　王从天降愤怒狰狞。
　　“他要觉醒了吧？”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奥丁举起了昆古尼尔，长枪上盘旋着死亡与宿命的味道。与之相对的是一团打碎了防御扭曲的混沌，轰然闯入，针锋相对。他们紧盯着彼此，一击胜负。

　　金红色玫瑰中的弗丽嘉动在这个时候了，她与奥丁分享皇冠，在神话中甚至可以同坐阿斯加德的王座，也是这片修罗场中顶级的存在。黄金面具下勾起唇角，她竟然挡在了路明非飞扑的路径上！
　　“——！”路明非手的刀几乎要脱手而去，他怎么就忘了弗丽嘉，被控制的陈墨瞳。她没有言灵，但能力是神乎其神的侧写，小到剧透每本侦探小说的凶手，大到侧写出青铜城里千年前诺顿双子的生活。
　　铁棍杀镰鼬的魔女又怎么可能是花瓶？她早就等在奥丁身旁，预判他的行动，然后用身体为她的王挡下最致命的攻击。
　　奥丁的喉咙里发出诡异低沉的笑声，如雷霆轰击城墙，回荡在尼伯龙根每一个角落，又带着嘲讽的欢愉。面具下的两人联手了，他们等着前来参见的人类替路明非劈开道路。路明非专心于奥丁，用尽全力帮助他的人类便成了最大的破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路明非目眦欲裂，但是他已经收不住漆黑的斩刀，双翼也爆发就是为了这舍命一击。
　　昆古尼尔尖端的丝线缠绕上了楚子航的方向，刚把君焰压缩到极致的他浑身散发着白雾。
　　奥丁假意掩盖了他的目标，那年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缘由放十五岁的楚子航离开，但今日他要把这个变强的男孩留在这里。没想到男孩与一头怪物结为生死之交，那只有让它疯狂，才得以接近真正的猎物。
　　来不及了，命运的投枪已然掷出，它擦着路明非的脖颈过去，瞄准的是楚子航。
　　路明非在空中用肩膀扭向它，鳞片被刮的倒翻出去火星四溅，可是没有对昆古尼尔产生半点影响。
　　它平和地像一道祷词，一段叙述，死亡本就是一种状态，一个定义。
　　“路鸣泽……”路明非失声，那段距离实在是太短了，他与长枪失之交臂，再如何奔跑都拽不住它的尾端。
　　“咱帮你争取一点时间。”
　　小魔鬼落入他与弗丽嘉之间，凝滞了除去彼此外的所有。不顾西装上沾满黑红，绕过路明非僵硬的攻击，从怀里抱住他，空中转体，面向楚子航。
　　“可是不够啊，哥哥。你太贪心了，同时拯救那么多人。如果说四分之一用来追师姐追师兄，随便哪个人我保证马上搞定。你知道吗？现在这幅样子像把所有人都搂在破烂翅膀下，一心多用的老母鸡。”
　　路鸣泽挥手，十张金灿灿的护盾立在楚子航面前。“但我喜欢贪婪，不试试怎么行呢。”

　　“我还有四分之一，我全都可以给你……”路明非在放慢了百倍的时光里握住昆古尼尔，不顾鲜血淋漓。
　　像是回应他的绝望，小魔鬼带的白玫瑰花束被风吹翻，落下一张薄薄的名片，飘在路明非鼻子前。
　　路鸣泽惊叫着飞身抢过去，摩挲着黑底金字的卡面，忠于权利的魔鬼居然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他狰狞地把花束掰开，里面进了虫子，包装纸撕扯得到处都是，好好一束花被糟蹋完了，仅剩下名片孤零零地粘在魔鬼手里。
　　他用力甩手，擦在裤子衬衫上，就是摆脱不掉。
　　“哥哥，决定的时候到了。”路鸣泽不笑了。
　　昆古尼尔一击必中，飞出必带来死亡，这是一种绝对的因果。除非被另一种同等的命运覆盖、被击中的人能起死回生、或者它的持有者再也没机会使用它。
　　它向着楚子航，那么这条线上便无可撼动，必须有什么死去。
　　“世界已经变了，只有被所有人遗忘或记起的事物，才能作为同等重要的命运拦截昆古尼尔。”龙血很快染红名片。他这才看清了被血填满的凹槽里浮现出三个字——
　　路明宴。
　　“末王的臣子，
　　在这条恺撒和诺诺丢失的世界里，
　　她是命运给你的补偿。”
　　和你一样，她也是世界的bug。
　　“打出这张出其不意的神兵，忠臣早已做好了为王牺牲的准备。”
　　“怎么可能！”路明非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抬头看到了白色的领带——小魔鬼是来参加葬礼的，他穿着最正式的服装，带着最新鲜的白玫瑰。
　　原来在回家那一晚，魔鬼已经留下了不知所谓的泪水与吻别。王将骑士送往战场，临行前举办盛大的筵席，心心相惜，因为终有必然的离别。
　　「我爱你所爱，恨你所恨。3E考试上何故没有眼泪，是因为我代替了你悲伤。」
　　可是他的灵魂像被扣走了一块，在记忆里疯了似的寻找也捞不出来。直到半分钟前，支撑着他不要死冲破奥丁防御的理由之一是回家审问莫名其妙出现的妹妹。
　　没有时间了，昆古尼尔已经破开半数盾牌，路明非却像被打断了腿动也不能动。这里不是象牙塔，是人类与龙族战场上的壕坑。作为路明非、路明宴也好，执行局解决了多少危险混血种，剿灭了多少龙族……每一个人，就连加图索这个大名鼎鼎的姓氏，都是暴露在命运之下的尘土。所有人都被看着，你无处可逃，甚至无处可躲。
　　只有谁先走后走的道理。
　　“我……”路明非腾不出手来阻止它，昆古尼尔离楚子航的脖子太近了，他攥着尖端贯穿手掌可是仍在继续，劲只要收一点力就会脱缰。
　　追不上，哪个都追不上，流动在牌上的鲜血被赋予了生命，只要沾上一滴就不停地滚动过每道精密繁复的花纹。
　　它很薄，有人说命格轻恐怕就是如此。
　　但正是世界的玩笑，一个灭世言灵产生的波澜为它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魔法阵书写完毕，它从内向外崩裂，一瞬间小魔鬼制造的慢动作也消失了，路明非只觉得自己被突破音障的铜柱扫飞出去。世界在急速后退，在场所有人都受到了同等的冲击。
　　透明破片于轰鸣中奔流，其中雄沉吼声震天撼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血红色天空上是属于谁眼睛吗？一对巨翼长满骨刺的翅膀挂着残骸与哀嚎刺穿暗云而出，后半截是枯骨，它被昆古尼尔刺穿脊柱，至于脑袋早已不正常地凹陷了下去。那是条死去一半的古老生物，它失去了大脑，仅靠着变态的生命力与脊柱上第二个神经中枢维持着残躯。
　　生死之间徘徊的幽灵听从召唤闯入尼伯龙根，终于选择了站队。
　　小魔鬼陪在自己身旁，变出的玫瑰瞬间被元素乱流卷走，他干脆挪来了一整片看不到头的玫瑰花田。吹扬的白色花瓣挡住古龙丑陋的骸骨，白色的龙卷风一阵接连一阵。
　　路鸣泽疯狂地向巨大生物呼号告别，飓风把整齐的西装和发型吹得不成人样。路明非看不清路他是狂喜还是痛楚，唯有温热的东西被风吹着打在他脸上。
　　“我的朋友啊——恭喜你今日得以安眠！”
　　“曾经覆灭的将重返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