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揪片儿

2、第二章

　　憋在心中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刘梨此时的心跳加速到了极限。

　　她抬头望向岁启寒，男子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漆黑的眸子微微颤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刘梨见岁启寒不出声，松开岁启寒的衣角，握住他的手，试探道：“所以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屋内寂静一片。

　　岁启寒依然保持方才的姿势和神态，刘梨此时已再无顾忌，把这些年想说的话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我从四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岁大哥，你还记得我们……”

　　“刘梨。”岁启寒立刻打断刘梨，面部表情十分僵硬：“别开玩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开玩笑，如果岁大哥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够了！”
　　岁启寒回过神，终于发觉事情走向不对劲，赶忙甩开刘梨的手大声呵斥道。
　　这样的岁启寒让刘梨感到害怕和陌生，本能地去牵岁启寒的手：“岁大哥，你怎么了？”

　　岁启寒侧过身子，避开了刘梨的靠近。他双手背在身后，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温和：“刘梨，你听好了。”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做你的男朋友。”
　　“你是我妹妹，这种胡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了。”

　　刘梨听到“妹妹”二字觉得极为刺耳，她大声反驳道：“可我不是你妹妹，我们只是邻居。邻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岁大哥，我喜欢你，真心喜欢。”刘梨不想从岁启寒嘴里再听到以“兄妹”来定义两人的关系，她妄想着多说几遍可以让岁启寒明白自己的心意。

　　岁启寒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直到消失在家门口。刘梨跌坐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方才那段字字诛心的对话，让她掉入万丈深渊。

　　她的表白失败了，暗恋的美梦也破碎了。

　　-
　　岁启寒这边也不好受，他几乎是“逃”回家。
　　刚关上门，全身无力贴着门板滑坐到地上，脑海中全是方才刘梨表白的画面，还有那句“我喜欢你”。

　　刘梨的父母对岁启寒关照有加，对于从没有体验过家庭温暖的岁启寒而言，他已经将刘家夫妻当作十分敬重的长辈，把他们的女儿看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刘梨的表白让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严词拒绝后仓皇而逃。

　　等岁启寒冷静下来，回想起离开时刘梨惨白的面孔心如刀绞，忍不住抬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心烦意乱，拿出手机给好友林朔打去电话，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讲给对方。

　　不料林朔非但不很惊讶，反而非常平静地说道：“怎么才表白？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我不知道刘梨喜欢我。”
　　“没事儿，你喜欢她就行。”林朔敷衍回答。
　　“但是我拒绝了。”

　　林朔：“……”

　　林朔沉默片刻，疑惑问：“你疯了吧？你不是喜欢她吗？”

　　岁启寒闻言剑眉紧皱，像是刻意说给自己听似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把她当妹妹，我不可能喜欢她。”

　　林朔顺着他的话回复道：“那你就继续把她当妹妹，别大晚上打骚扰电话。没什么事儿我要搂着老婆睡觉去了！”

　　“等等！”
　　“啧，说重点！”林朔不耐烦地吼道。
　　“我想给小梨发信息道歉，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教我！”
　　于是林朔被岁启寒的一条道歉短信成功加班到凌晨两点，直至两人挂断电话他都在痛骂岁启寒。

　　-
　　翌日，刘梨在床上悠悠转醒。

　　昨晚岁启寒离开后，刘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她从来没有想过岁启寒会拒绝自己。

　　本以为是两情相悦，只等一方先捅破隔窗户纸，如今看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刘梨揉了揉哭肿的双眼，慢吞吞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闪烁着信息未读的提醒，——发信人是岁启寒。

　　她将手指移向信息查看键，但又停在半空中猛地缩回来。
　　纠结一阵后刘梨还是点开了查看键。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三句话：

　　抱歉，昨晚说话有些过重。
　　你可以拥有好的爱人，但那个人不能是我。
　　最近工作忙要去外地出差，记得照顾好自己。

　　“呵。”刘梨看完短信不禁自嘲一笑，岁启寒竟然找了理由离开了。

　　这时门铃响起，来者是刘梨的好朋友许书仪。

　　许书仪一见到刘梨就扑上去熊抱住她：“小梨，生日快乐。昨天开心吗？”

　　刘梨低头沉默不语。

　　许书仪没注意到刘梨情绪的异常，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岁启寒，问道：“岁大哥人呢？”

　　“他走了。”
　　“走了？自己的女朋友在家，他走哪儿去？”
　　“我不是他女朋友。”

　　许书仪回头，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刘梨在许书仪惊诧的目光下，苦笑说着：“我们没有在一起。”

　　“岁启寒他……拒绝了我。”刘梨压抑了整晚的泪水在许书仪面前奔涌而出。

　　看到刘梨伤心流泪的样子许书仪非常心疼，她上前抱住泣不成声的刘梨，轻声安慰：“小梨，别难过。岁启寒不答应，那是他有眼无珠！”

　　许书仪变着花样儿想让刘梨高兴，甚至不惜卖了自家哥哥：“你，你如果喜欢哥哥，我可以把我哥介绍给你。他很帅的，比岁启寒脾气好，比岁启寒会做饭，比岁启寒懂得珍惜……”

　　刘梨捂着脸，带着哭腔问许书仪：“我该怎么办？”早知道结果是现在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向他表白。

　　“小梨，你先别太难过。也许岁启寒需要些时间才能接受？你应该等双方都冷静之后，两人好好谈谈。”许书仪试图安慰刘梨。

　　“可他已经在躲开我，我连人影都找不到！”刘梨说着，将今早岁启寒发来的短信拿给许书仪看。

　　许书仪看过岁启寒的短信后无奈摇头，劝说：“看来短时间内他是不回来了。你先睡一觉，等状态调整好再想办法也不迟。”

　　刘梨拒绝了许书仪的好意，她一闭眼就看到岁启寒阴沉至极的目光，根本无法入睡。

　　刘梨无神颓废的样子让许书仪十分恼火，她直接抢过刘梨的手机在对话框里疯狂打字。
　　刘梨见状慌了神，一把夺回手机：“你干什么？”

　　“替你问问岁启寒，他的缩头乌龟把戏要什么时候才能演完？凭什么他可以一走了之，你在这里魂不守舍？反正窗户纸已经捅破，不如主动问他以后你们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许书仪的一番话点醒了刘梨，她应该问岁启寒往后两人应该如何相处。

　　思考许久，刘梨在对话框里打出几行字：

　　岁大哥，你以后还会接我放学吗？
　　岁大哥，你以后还会陪我过生日吗？
　　岁大哥，我们还是朋友吗？
　　……

　　发出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刘梨还是在唱独角戏。她不再期盼回信，任由手机滑落砸在脚背上，疼得浑身一颤。

　　许书仪安慰的话萦绕在耳边，但刘梨却听不到。她目光空洞，嘴里不断喃喃说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

　　-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刘梨的生活一如既往。每天上学、放学、吃饭、上补习班。明明在熟悉的环境里，刘梨却感到莫名的伤心和孤独，她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岁启寒的身影。

　　起初她会每隔几日和岁启寒分享自己的生活和趣事，可换来是无尽的沉默。
　　为了能见到岁启寒，刘梨每晚回家，都会穿过走廊敲岁启寒家的门，在门口坐着等一段时间。

　　直到某天夜晚，刘梨像往常一样坐在岁启寒家门前，楼道尽头的电梯门忽然打开。

　　身穿黑色西装的岁启寒，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托着行李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看起来非常疲惫，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人豁然出现在眼前，刘梨感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岁启寒。

　　岁启寒看到刘梨愣了一下，两人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
　　楼道内一片寂静，声控灯关闭的声响显得震耳欲聋。岁启寒轻咳一声，等四周重新被照亮后向刘梨走去。

　　刘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岁启寒向前一步，她便再退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

　　岁启寒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刘梨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

　　良久，岁启寒长叹一声，俯下身子问刘梨：“你在等我？”
　　刘梨怯懦地抬头瞧了岁启寒一眼，见对方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才缓缓点头。

　　岁启寒拿过刘梨手中的书包，掏出家门钥匙，用极为疏远的口气说道：“先进门，外边冷，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刘梨跟在岁启寒身后进门，发现他的家里变空旷了许多。客厅内除沙发外剩下的家具都被白布罩起来，毫无生活气息。

　　她心生疑惑，问岁启寒：“家具为什么都被白布盖着，是打算扔掉吗？”

　　岁启寒正在倒水的手一顿，随后镇定自若地说：“嗯，空置的房子不需要太多家具。”

　　刘梨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空置的房子？”

　　岁启寒缓缓转身，眸光冰冷，薄唇微张：“我打算搬走，没特殊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