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311、第3章 可否赏脸一晤？

　　这场早膳吃得分外之久，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家人之间互述近期故事。

　　苏璃首先讲了个波澜壮阔的好故事。

　　曾经，有个叫阿璃的小姑娘，与一个叫灵梦的小姑娘一同下江南游玩。途中，她们遇见了一个叫霜儿的大姑娘，结伴而行。

　　可惜行于半途，突发意外，阿璃与霜儿一同流落在外，等到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去到了东洲西北处的景王朝。在给家人寄去家书之后，两位姑娘便将错就错游历起来。

　　在景王朝的郢州，她们遇上了一个叫李锦钰的公子，于是乘了他的船去了珏山等地，一齐领略了各地风光。

　　再后来，两位姑娘下船游历一番，便逛了逛无尽海域的几处有名之地，最后各自回返家中，倒并未再麻烦李锦钰送她们一程。

　　这回程倒是不太安定，遇上了盗贼，撞见过劫匪，我苏大小姐自然是匡扶正义，拳打盗贼，脚踢劫匪，还各地一片朗朗乾坤！

　　所幸赶回时日及时，还能凑上这重九佳节的早膳。

　　——其实吧，苏璃所述，基本都是事实，只不过略去了无数“无关紧要”的细节罢了。但就整个出行见闻的整体脉络框架来看，与她所讲述的的确能相合个七八分。

　　林素倒是被她充分勾起了情绪，面色也随着她绘声绘色的讲述而变化。若是知道她玩乐愉快，林素便也轻松写意；若是听闻她与那些恶人战斗，神色便布满担忧。

　　相比之下，苏天临与苏霖弦倒是镇定许多，问过几处细节，倒都被苏璃以霜儿的名义挡了回去。

　　于是，苏霖弦感叹颜家大小姐人美心善之外，心思缜密，实力也值得称道，阿璃与她这般良友结伴倒是上上之选。而苏天临与林素两位无趣的大人，考虑的自然是是否要去颜家拜访，以谢对小女的照顾之谊。

　　谈过了苏璃的见闻，她便也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至亲们的生活近况。

　　两位大人自然说不出太多有意思的故事来，无非就是苏家坊市起起跌跌，苏家仕途平平淡淡，苏璃对此也说不上很感兴趣。她更想知道的，或者说是借此机会调侃的，是苏霖弦。

　　“所以说，哥，你与那杨家杨竹君近况如何了？”苏璃捏着已经咬过一口的花糕，笑眯眯地问道，短发不比从前飘逸，但笑起来也更显狡黠了，真像个小狐狸。

　　苏霖弦本是先一步吃完了早膳，正在旁微笑着倾听小妹咋咋呼呼地说着些她的见闻，而此时听见她忽然把矛头转到自己之时，表情顿时僵住了。

　　林素也便似笑非笑地看向苏霖弦：“对啊，阿弦的终身大事如何了？回过一趟云渺，当不止是为了寻你师父吧。”

　　“嚯，你还回过云渺？”苏璃挑起了眉，便愈发好奇了起来。说起来，苏家的属地云渺，苏璃自己都还不曾去过，那里有着苏家的附属家族杨家，便是苏霖弦心中所指杨竹君的家族。

　　“前些日子，你三叔来信，说是云渺出现过阿弦他师父的踪迹。阿弦正想回老宅取剑谱，于是便回了一趟云渺。”苏天临在旁解释了一句。

　　“哥，你这回老宅取剑谱的理由，也是你编的吧。”苏璃自然懂老爹话里行间的暗示，当即更进一步地逼问道，“这等事物，本就没有亲自去取的必要，一来一回更费时间，还不若唤老宅侍卫送来。你不该想不到这一点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在找借口回返云渺！”

　　“能不能让我说句话。”苏霖弦无奈，面对三位至亲的相继逼问也的确有些招接不住，不过他倒也坦荡，直言道，“的确见过一次面，同她行街半日便送回杨家，仅此而已。”

　　“竹君那孩子如何说？”林素温婉地笑着，“顺利的话，咱们也该准备准备聘礼了。”

　　“哪儿有那么快！”苏霖弦一时脸上都有些泛红，“还没论及那个地步，只是走了走吃了顿晚饭而已！”

　　“娘亲只是随便说一句，某个笨蛋就又暴露了除了行街半日还有与人家姑娘共餐的事。是不是再多问几句，你就能抖搂出更多有趣的事了？”苏璃低声笑着，笑声显然万分的不友好。

　　“没有，真没有其他事了。”苏霖弦气焰也弱了下来，语气愈发无奈。这家没法呆了，爹娘小妹，没一个向着自己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啊。

　　“好了，阿璃，先去给老爷子敬个茶吧。总算是回了家，老爷子那儿还是得走一趟的。”苏天临还是给苏霖弦引开了话题，不过这也的确是苏璃现下该做的。

　　“阿弦一同去吧，重九节，对老爷子多说两句吉祥话。”林素也收起了对自家儿女的调侃，吩咐起了正事。

　　“我心里有数。”苏霖弦应道，显然是已经轻车熟路。

　　苏璃虽然啥也不会，但问题不大，苏霖弦会就行。没法原创，依葫芦画瓢儿还不会嘛！

　　于是，迎着辰正的辉光，苏璃随苏霖弦一同前去正厅面见苏老爷子。

　　对于苏璃的回归，苏老爷子倒是先一步知晓了，毕竟她又不是飞天遁地翻墙进的苏府，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来的，沿途见到的人也不少。有人前去汇报给苏老爷子，倒也正常。

　　老爷子对于这孙女倒也还是疼爱，不曾苛责于她，与她慰问了几句。苏璃倒也从善如流，得体地应对了老爷子的问话，于是苏老爷子便愈发能感受到她的改变。从前，这妮子可是并未有太多与自己这老头子多言几句的意思，她性子野，总想出去瞎转悠，现下倒是有了耐性陪自己说上几句话，苏老爷子不免野感叹一声孩子的确大了。

　　不过老爷子也开明，既不曾询问苏璃为何剪去了长发，也没有强留苏璃太久，和她交代了几句注意保护好自己，便任她离开了。今日是重九节，也是阿璃归家之日，不若让她好好游玩一番，同各亲友各旧识也都招呼招呼，抒发一下多日未见的思念才是。

　　苏璃谢过苏老爷子，转身便去寻言儿了。

　　先前已经问过了，言儿如今在娘亲的小花圃中养花，现下直接去就行。

　　言儿身为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自然不至于受到什么欺负的，但不做些什么事小姑娘心中也是惶恐，林素便让她去了自己的花圃帮衬养养花儿。待到阿璃归来，也得让她眼前一亮才是。

　　花圃的位置所在，苏璃还是知道的，曾经路过但尚未进去。如今一来，便也能在几位侍女中，一眼瞧见在花圃深处、她的贴身小美人儿言儿。

　　“大小姐。”

　　花圃入口处的侍女向她福身行礼，苏璃只是挥了挥手说免礼，便去往言儿的方向。

　　到了现在，言儿听见交谈声，也意识到是有什么人来了，当即转身准备行礼，却见那朝思暮想的小姐，就在她眼前粲然笑着。

　　秋日的花圃，盛开的大部分都是菊花，分片栽种着百日菊、万寿菊、姬小菊与球菊等品种，争奇斗艳，各有各的风姿韵美。可是，在两位美人对视的情景下，终究是差了那么几分，沦为了这场久别重逢的陪衬。

　　“言儿，近来可好？”苏璃巧笑嫣然，踏前一步。

　　言儿的唇却微微颤抖，小手掐着自己的衣角，似乎有着几许不知所措，可那眼中闪动的水花已经充分告诉了苏璃，此刻的她的激动与喜悦。

　　“谢小姐关心，言儿很好。”言儿终于开口了，嗓音如旧的清甜可人，“倒是小姐，好像瘦了呢。”

　　很好，言儿现下没有太过于拘泥于繁文缛节，倒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每一餐都少了言儿的秀色，总会少吃几两。言儿，该如何补偿我呢？”苏璃虽是口花花的，但也不自觉地眼角似乎有些濡湿。

　　如今，倒真是脆弱呢，忽的便伤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大概，跟那石头一样死性子的洛魂应该不沾关系吧？

　　她张开了双臂，那小美人儿便也闻弦音而知雅意，如鸟归巢般扑进了她怀中。那温软娇小的身子，一如往昔。

　　苏璃被言儿这一补还倒退踉跄了两步，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拍着她的背，忍着笑道：“既然你家小姐回来了，以后便要寸步不离守着你家小姐，可不能偏心去帮苏二夫人了，知道了吗？”

　　“言儿知晓。”言儿在她怀中也微微颔首，小脸颊擦着她的衣料，染上了几分晕红。以苏璃惯用的衣裳面料之柔软，当不会擦两下便红了的，所以，大概还是言儿心理上的作用致使的脸红？

　　正当这主仆二人还在温存之时，一道苏璃极其熟悉的轻柔声线出现在了不远处——

　　“阿璃，独往江湖，便真就舍去长发了啊。”

　　苏璃由着忽然便满脸通红的小美人儿从她怀中挣脱，转身看向来人，行了一礼，便道：“承蒙殿下厚爱，对此事还记得这般清楚。就是不知殿下来此，有何吩咐？”

　　“可否赏脸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