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64、第65章 拥

　　“不知二位姑娘考虑得如何了？可有雅兴登船赏汪洋之波澜壮阔？”

　　饭毕饮茶，李锦钰轻轻摇着纸扇，笑问道。

　　“不知霜儿何意？”苏璃拿不了主意，扭头便看向了颜霜，却发觉颜霜也正看着她。

　　“你啊你，向来如此，遇事不决便来看我，可偏偏阿璃你也没几次自主决定事情的。”颜霜轻轻抚额，语气满是无奈——可在心中早有猜疑的李锦钰耳中，总觉得有几分宠溺的意味，听起来便分外暧昧难明。

　　她们俩，是真的？

　　李锦钰不着痕迹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有大问题。

　　“阿璃近期可有要紧事？”颜霜问道。

　　“若有的话，早便吵嚷着回蓝晶了，如何会随霜儿你来这大景郢州？”苏璃笑道，反正穿越至今，说实在话也是没牵没挂的，除了一个林素，心中最记挂的便是眼前的如玉美人了。有她在身旁，那便无所谓自己所处的时空了，只有有她，便好。

　　“既是无事，那不如……”颜霜试探着问她。

　　“不妨走一遭。”苏璃接下了她的话。

　　李锦钰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笑道：“我们的商船刻有玄晶阵法，最大航行速度可以达到同排量的普通商船数倍，节约大量时间，若是从郢州出发全速直往渝东雪山，只消十数天的光景。但按正常航路行驶，算上港口停靠休整卸货以及往返，应该会在海上度过近三个月的时间。”

　　苏璃暗自惊讶，对诺德尔撒的辽阔版图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拿雪龙二号举例，它出发前往南极科考并返航，全程用时大概是180天，去除科考与停靠岸边的时间，单程前往南极可能大概是80天。李锦钰说他们鸿元商会的商船速度是同排量的普通商船数倍，这里折中取个五倍，算下来，种花家离南极的距离，和郢州离渝东雪山的距离，可能恰好是相差不大的。关键是在地球，这是跨越了大半个星球的旅程，而在诺德尔撒，这只是从北半球的一片大陆的西北端航行至左上方大陆的东部地区，相比之下诺德尔撒辽阔得简直可怕！

　　“不知何时起航？”

　　在苏璃还在算数的时候，颜霜就已经开始继续问李锦钰具体些的消息了。

　　“原本是预计明日起航，但有一批货物耽搁了行程，得延缓半日才能抵达，故再缓一日出发，可有不妥？”李锦钰答道。

　　“阿璃与我并无安排计划，何时出发公子大可循计而行。”颜霜道。

　　“可。”李锦钰微微颔首，“午膳过后，我也还得回到海港，继续货物搬运的监察，恐怕不能再多作陪了。”

　　“叨扰公子，是我们二人的不是，在此谢过公子了。”颜霜浅行一礼，苏璃也跟着行了一礼。

　　“他乡遇故知，本就人生喜事，何谓扰不扰的，若非有要事在身，定要浮一大白。”李锦钰哈哈一笑，似是以茶代酒，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颜姑娘，苏姑娘，后日辰时，我们相见于郢州港今日相遇之地。”李锦钰抱拳道。

　　“善。”颜霜轻轻颔首。

　　“公子慢行。”苏璃也追祝了一句。

　　“谢过姑娘关心，李某既走，后日再见。”李锦钰摆了摆手，下楼付账，然后便大步流星前往郢州港。

　　苏璃看着窗外楼下的李锦钰，道：“看来，他也确实忙碌万分。”

　　“世间千人千事，各有各的忙碌，恰如你我，不也正忙于途中。”颜霜轻轻开口道。

　　“共前行。”苏璃微微一笑。

　　“共前行。”

　　翌日。

　　苏璃觉得近期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每天清晨都能瞧见颜霜就在自己眼前，见她洗漱，见她梳妆，见她更衣……啊这个没有，苏璃可没那个机会看见这一幕，不然非得飙血三升不可。

　　反正，只要眼里有她，仿佛世间一切都变得柔和可爱了起来。

　　苏璃坐在桌旁，撑着脑袋，满脸痴汉笑容看着那美人儿。她自己已经有霜儿先替她梳理好了头发，如今正是霜儿自己打理自己的发饰。她倒是想过帮忙，但在第六次把霜儿的头发理散之后，她被那美人儿给推到桌边按下坐着，收到了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的嘱咐。那一瞬间，苏璃……居然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吃俩橘子？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当然，对待仙女可不能拿梗的思维，苏璃自己想到此处也是忍俊不禁，得来的当然是美人儿一个疑惑又无奈的眼神。她回以一个微笑，再然后，便又启动了痴汉模式。

　　须臾，颜霜束好了发，插上了针簪，款款起身，莲步轻移，来到了某个傻笑的痴妞面前，掩口轻笑了两声，才把手伸到她面前。

　　苏璃收起了那奇奇怪怪的表情，端详起了那只柔荑，手指纤长，白如玉葱，微弯的指节似乎正邀人共舞。她微微抬起头看向颜霜，只见那容颜尽是安和恬静的神色，似乎还泛着一丝丝隐藏得很好的羞涩，但又偏偏能叫她瞧出来，当真是……让人心尖也泛起微微的痒意。

　　苏璃握住了那只手，触感绵软，又如上佳的美玉，令人爱不释手。她轻轻抚了抚，便在美人儿薄嗔的目光里，笑着起身迈步，牵着她走出了这房间，就像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走出了娘家的大门。

　　阳光正好，不见燥热不见寒。

　　真要挑点毛病的话，苏璃就觉得似乎风过大了些，生怕自己牵着的人儿被风刮走。因而，她稍稍加了几分气力，握着颜霜的手，更紧了几分。

　　“今往何处？”颜霜看着眼前那活泼的后脑勺，还有那根自己给她系上的红丝带，正随着她的走动而欢起雀跃，为她添了不少元气与活力。

　　“不知道啊，就……随便走走吧！”

　　唔，可以，这回答很阿璃。

　　颜霜掩口轻笑，紧了紧手中那柔嫩的小手，得来的自然是那小姑娘不甘示弱的反制。但她也不会多使劲，生怕弄疼了美人儿，却也不多想想，就凭她那点本事，如何会将颜霜弄疼？

　　颜霜也不去想行往何处，反正不论何处，只要有她的，便都会是最美的风景。

　　苏璃的目的地，依然是海边。她还记得她们袒露心迹的第二日清晨，她们牵手之前，颜霜与她说想来临海地界。既然是霜儿的愿望，何不多随她前来看看呢？昨日的表现证实，霜儿的确对海边有着不小的兴趣，她喜欢吹着凉爽的海风，喜欢看着奔涌的浪潮，喜欢听着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星碎的声音，也喜欢与自己站在一起，共赏天海之辽阔。

　　“阿璃，你说，为何这海水总是这般潮起潮落不知疲倦？”颜霜立于海边的石群上，看着脚下不远处的潮水起起落落，轻声问道。

　　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很轻，在石头的另一边欣赏不远处的诺德尔撒黑科技——玄气动力高排水量商船群——的苏璃都几乎没能听清。

　　苏璃想了想，虽然她很想与颜霜分享太阳与月球的引力共同作用形成潮汐的原理，但她怕颜霜的思维局限于这个时代很难听得懂，绝不是因为什么她也不太了解之类的，更不是因为太阳和两个月球对诺德尔撒的引力场会更为复杂难明。

　　于是乎，她说道：“因为潮水眷恋着海滩，每一次的潮落，都是为了下一次潮起的相遇。海滩之于潮水，就像……你之于我。”

　　颜霜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头扭了回去，轻哼道：“贫。”

　　但苏璃总觉得，霜儿的脸，似乎隐隐有些泛红。

　　土味情话大胜利！来自21世纪的降维打击！

　　“对霜儿这般优秀的人儿，任谁看了不想贫两句，以彰自身渊博学识？佳人爱才子，古往今来，一向如此。”苏璃故作姿态，拿捏着吟诗一般的腔调，抑扬顿挫地说道。

　　“若阿璃将我看作佳人，又如何自证才子不假？”颜霜却是忍着笑，故作严肃，上下审视了她一番，眼中的神光仿佛就差把“假才子”三字印在苏璃脑门上。

　　“可不论真假，佳人才子都已经走在了一起，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让佳人明白才子的心意。”苏璃眨巴着眼睛，认真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明白的，是我自己。”颜霜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方如春风解冻般露出了浅笑，柔声道。

　　“没事啊，我陪你！”苏璃笑靥如花。

　　颜霜笑得更是花枝乱颤，美不胜收，让一旁的苏璃看着心生恍惚。

　　——她真的好美。

　　苏璃心道。

　　——要是能亲亲抱抱就好了。

　　下一刻，苏璃却是心中陡然一跳，眼神都猛的滞住了。

　　这算是……心思被看透了么？

　　苏璃怔怔地，有些笨拙地抬起手臂，反拥起了那抱住自己的人儿，唇边已经在不自觉间，扬起了微妙的弧度。

　　相拥此时，不妨任他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