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63、第64章 商之一事

　　近午，三人已至郢州西城的一家酒楼，由李锦钰李公子设宴，为二位远道而来的姑娘接风洗尘。

　　“所以，二位姑娘是因为寄情山水、心系远方，这才没有回返蓝晶，而是顺着这场不知由来的意外，开始了诺德尔撒游赏之旅？”

　　李锦钰为苏、颜二人斟着香茶，同时问道。

　　“你也可以不这么理解，你觉得怎么解释得通就怎么来吧，我都可以的，真的。”苏璃满脸诚恳之色，可这话，怎么都觉得像是摆大烂的既视感。

　　毕竟，李锦钰他就不是很相信这回事啊，换着法子问了千八百遍了，何必呢？自己是把那两句话跟他翻来覆去地说、翻来覆去地说，他就是要拐弯抹角地问。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觉得我们要出门是为了毁灭诺德尔撒也行，屠杀上古洪荒巨兽也好，直冲□□杀恶魔彻底终结第一纪元也罢，爱咋咋地吧，开摆！

　　李锦钰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热茶，道：“出门游历，大多人都会选择做好充分的准备吧，如此这般因意外出现在遥远处，便由着它就地决定远游天下，李某觉着有些新奇罢了。”

　　好嘛，潜台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浪迹天涯，想过自己爹妈的感受吗？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

　　苏璃不是很确定李锦钰是不是这么想的，但她总觉得他有这么一层意思。如今想来好像这一行确实有些荒诞，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大景，来了这郢州城。

　　但荒诞归荒诞，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随霜儿奔赴未来之高远无穷。

　　她从前作为苏黎的时候，对于那些为爱奔逐四方的事只觉得都是影视剧的表现效果，可当自己真真正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啊，好像一切都随她也不错。

　　好在暂时还没出现诡异狗血的三角桥段，她所喜欢的人儿，恰好也对她抱有若有若无的情愫，纵然还不明白那究竟能否称之为喜欢，但不讨厌便是一个完美的开端。

　　“草率吗？或许吧，或许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计划，没有准备。这样的生活，未来的每一天才都会是未知的，你永远不知道这世界会给你多少惊喜，或是多少惊吓，但总比乏善可陈的单调生活要更有意义一些，不是么？”苏璃轻轻笑道，“恰好，我们都还年轻，恰好，我们都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也恰好，我们，志同道合。”

　　话毕，二人对视一眼，似乎不分彼此。

　　李锦钰端着茶杯的手腕忽然就一抖。

　　他李锦钰随着商队行走江湖、漂泊海上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还真没见过.jpg

　　李锦钰年少就随着商队四海为家了，也算是漂泊江湖不少年头了，人又机敏聪慧，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他能察觉出来，这俩人对视的眼神，已经超出了一般友人间的惺惺相惜了，硬要说的话，和那情情爱爱却是脱不开干系。

　　这俩人……大有问题。

　　李锦钰不着痕迹地轻巧放下茶杯，笑道：“苏姑娘的确随性，那些关于姑娘的传闻，虽说多有夸大，但其内核，却是并无太大差异。”

　　“那便当作是公子在夸赞我吧！”苏璃轻轻一笑，敬他一杯茶。

　　李锦钰笑着回敬，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苏姑娘何不重振旗鼓，再饮白酒一盏？”

　　“高估自己罢了，年轻气盛，不必再提。”苏璃摆了摆手，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尴尬之色。

　　这不是当时脑子不太灵光，一拍脑袋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自己与这些宾客不相识的窘况。

　　反正，都过去了嘛！

　　“颜姑娘也是这般想的吗？”李锦钰怕是冷落了一直在一旁静坐的颜霜，笑问了她一句，“颜姑娘也同苏姑娘一般，想着给单调的生活添些趣味才出行游历吗？但就李某所知，颜姑娘当是喜静爱好平和的，怎也求起了时空变化？”

　　“人总是会改变的，前一刻的自己，与下一刻的自己，都可能不一样，但人还是那个人。”颜霜看向了李锦钰，平静地说道，“公子对我的认识，又是在多久之前的消息？或许我曾经也所钟爱历险呢？只不过时间沉淀心境平和，如今再燃起冒险心火，又有何不可？”

　　好家伙，怎么扯上忒修斯之船了，霜儿这是要独辟蹊径研究哲学了吗？

　　苏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又或者说，对于欣赏颜霜的颜，她一向都很有兴趣。

　　“并无不可，颜姑娘循从本心便好。”李锦钰也并未进一步深究，哈哈一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便将此事就此揭过。

　　李锦钰唤来小二，问过苏、颜二人的口味，确认她们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肴之后，便要了郢州当地的特色酒菜。而在膳前等待之余，便是继续闲谈。

　　“二位姑娘既至郢州，接下来又有何规划？”李锦钰淡笑着问道。

　　“暂未可知。”苏璃自己轻轻摇头，随后看向了颜霜，“不知霜儿有何想法？”

　　“并无特别的目的，随遇而安便好。”颜霜轻轻道。

　　“那，公子此行欲何？”苏璃也是礼貌性地问上了一句。

　　“领商队走海上贸易罢了，混混资历增加经验。”李锦钰答道，“我爹身体不太好了，我也得加紧把商会的事做好，让他省点心好好保养身子。”

　　“大夫如何说？”苏璃问。

　　“没什么病灶，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都远不如前了。我爹也没天赋修行，终其一生也只是个普通人，岁寿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李锦钰轻轻叹了口气。

　　“老会长对蓝晶的贡献可谓是极其卓越的，是他上议商会元老议会在蓝晶开设分会，由此促进了蓝晶与外界经济流动和贸易往来，使得民富国强。老会长的这份丰功伟绩，是绝大多数人的达不到的高度，可还谈不上普通人。”颜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李锦钰却是抱拳一笑：“那我代我爹向颜姑娘致谢了，感谢颜姑娘的推崇，同时也感谢颜姑娘还记得那些旧事。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说不清还要该如何吹胡子瞪眼与他那些老朋友吹嘘了。”

　　“阐述事实而已。”颜霜轻轻晃首，似乎对于李锦钰的赞叹并不是很接受。

　　李锦钰也并未在这样的话题上多作无意义的文章，而是正色道：“商船此行欲往北大陆，郢州起航，途径珏山交接货物，便驶入无尽海域，先经帘卷火山，再行流影诸岛，随后直往北大陆东南岸流清港，最终站为渝东雪山。既然二位姑娘出门游历却暂无去处，不妨与李某一行，如何？”

　　颜霜却是微微蹙起了眉，沉凝片刻，反问道：“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流清港应是魔域势力所属吧，渝东雪山更是其宗门所踞圣临山脉的边缘。”

　　虽然颜霜并未继续说下去，但很显然地李锦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商会的贸易规模遍布整个诺德尔撒，北大陆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几乎整个大陆都是魔域的势力，在北大陆经商是不可能不与魔域打交道的。魔域之人虽说行事乖张，但也并非全然不讲道义，加之近年来那圣女开始代管贸易事务，律法愈发严明，在北大陆的生意倒是也随之欣欣向荣。”

　　苏璃在一旁满脸的黑人问号脸，什么魔域？什么圣女？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魔域，这词一听就知道是各种小说影视剧里类似魔教的组织。魔教分子，该是乖张狠厉，杀人如麻，刀疤刺青身上纹，瞪一眼能止三岁小孩啼哭，喝一声便能吓人涕泗横流。还有什么圣女，肯定是什么妩媚多情、完全不要face的辣种女人，黑纱蒙面，肤白貌美大长腿，尤其喜欢调戏主角，看一眼惹人血脉偾张，唤一声便能酥了人的骨头。

　　诶，等等，魔域讲道义，圣女还严苛要求宗门中人？啊，那没事了，是我苏某人想岔了，失敬失敬。

　　——苏璃脑中日常小剧场。

　　颜霜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颔首，道；“北境苦寒，粮作匮乏，商贾难成，相对而言更依赖于外来的贸易，有鸿元商会从中输送粮食作物，换取北境的矿产和特殊环境孕育的天材地宝等，算得上是双赢局面。”

　　“颜姑娘所言极是。”李锦钰含笑点头。

　　“不知魔域给出的收购价如何？”颜霜问道，旋即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冒失，又似是歉然地补了一句，“当然，若是商会机密，公子大可不予言说。”

　　“这没什么不可言说的，魔域给出的价格溢价一成有余。”李锦钰略微压低了些声音。虽然他口中说着这并非什么机密，但他还如此小心谨慎，似乎这收购价牵扯的东西也不少。

　　“多谢公子。”颜霜敬了一杯香茶。

　　“颜姑娘客气了。”李锦钰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