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58、第59章 云锦字

　　去了第一家商铺，把定制的衣裳取了。苏璃习惯性地想比比合不合身，便去了隔间取了一件看看。贴在身前往镜子里一瞧，小脸突然就通红，头上像是蒸起了水汽，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拉着在外等候的颜霜就快步离去，不明事况的颜霜只觉小姑娘甚是迫切，不免莞尔。

　　到了第二家商铺，再取了二人的衣裳，这一家定制的是常服，苏璃也没再比一比的心思，直接拉着颜霜回了客栈。

　　直到回到了客栈，颜霜才在苏璃鼓励的目光里，有些奇怪地取了一套第一家商铺的成衣，先拎起一件贴身小衣，只消瞬息，颜霜的手就僵住了。

　　好多好多的水汽从颜霜脑袋上冒出来，在屋内飘啊飘～

　　苏璃却是眼前一亮，还不错嘛，虽然比自己看的那件还……但这是霜儿的衣裳，与她苏璃何干？要是霜儿穿上，嘿，嘿嘿，嘿嘿嘿……

　　失态之后，颜霜也是迅速调整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苏璃，神色无虞，淡定地把小衣叠好放入了布袋中，话语与常无异：“相信依缝女的才能，还不至于将这些衣裳的缝制得不贴身，看着甚好便好。”

　　“霜儿，衣裳只有穿上试试才能明白究竟是否贴合，只凭眼观可看不出合身与否、舒适与否，何不择一更衣？”苏璃轻缓地说道，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像是要勾人顺从她的话语一般。

　　颜霜可不会上这般当，轻哼了一声，道：“阿璃，你的衣裳可不比我少，何不也择一套更衣？”

　　“我身子骨小，镇上的人又偏高大，衣裳大些也无妨。倒是霜儿，你的衣裳若是小了，可就没法穿了。”苏璃冷静地分析道，“再者，若霜儿你不穿上试试，买来又有何用？”

　　“后面这句话，也正是我欲与阿璃你言说的。”颜霜正色道，语意满是为苏璃考虑的关切。

　　“那霜儿你还可否还愿穿这衣裳？”苏璃问。

　　“说心中不愿那自不是真的，真金白银买来的……”颜霜态度软了软，如此温声说着，可话没说完一句，苏璃便斩钉截铁地道：“既然并未违背霜儿意愿，何不一试？”

　　“阿璃你呢？”颜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便舍命陪君子，一同更衣看看。”苏璃大义凛然，起身便想回房试衣。

　　颜霜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忙起身拉住她，道：“莫要回房，在此更衣便是。”

　　苏璃火速退开一步，双手交叉护着胸前，警惕地看着她。

　　颜霜失笑，眸如新月。

　　“你想何处去了？更衣过后，你可敢行于外廊？”颜霜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轻声道。

　　苏璃想了想她穿上这衣裳的模样，若是走在外面……艾玛太羞耻了，这谁顶得住啊！

　　“有理。”苏璃淡定地应了一声，抱起衣裳便过去了床边的屏风之后，末了又探出个小脑袋，满脸认真对颜霜小声喊道，“霜儿，可不许偷看！”

　　颜霜再度失笑，也不去辩诸如“已经看光过她”这样的小事，柔声应道：“好。”

　　对付小姑娘嘛，自然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来。

　　苏璃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若仔细琢磨她的眼神，似乎还带着点……遗憾？

　　嗯？遗憾？

　　颜霜笑意更甚。

　　随后，她也取了一套景王朝特色衣裳，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绯色，躲去了另一面屏风之后。

　　一时间，屋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须臾，终还是颜霜手脚伶俐一些，抢先苏璃一步踏出了屏风。对着镜子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地把胸前的衣裳往上拉了拉，掩了几分如许春色，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膝下那光洁的小腿多露出了一截。

　　颜霜顿时有些郁闷，但好在这套衣裳的整体表现效果还是挺让她满意的，除却华美的花绣刺纹，也未见先前那样的死亡配色。只不过，里面的贴身小衣小裤就……

　　不知不觉间，颜霜的娇颜上也泛起了绯色。眉目流转，分外可人。

　　下一刻，苏璃便从她那屏风后边探了个小脑袋出来，一眼便见得颜霜俏生生站在屋内。一时间，她眼都直了。

　　这衣裳，对她们蓝晶的风俗来说是有些大胆了，虽然未能窥得胸前腻白的春光，但那白生生的小腿，可是一览无遗，修长而圆润，美得让人心尖都在颤。束紧的腰线，也如山峦起伏般诱人——代入感很强，苏璃已经咽了一口唾沫了。

　　人的气质，性格内涵是内因，服饰妆容便是外因。这套衣裳，减了她几分如朝露之冷，多的是半大少女那般的青春活力。

　　不管怎样，苏璃是很喜欢她那一身的。

　　而苏璃自身这一身衣裳，锁骨间那片白皙的肌肤也露了出来，空间玉也就这般垂在锁骨间，给她也添了几分温婉沉稳。平日里所着常服，除却少数款式，大多都会掩住下颈，那玉石一般自是隐于衣领或云肩不可见，如今能见到也算难得了。

　　上衣较短，甚至可见一截纤瘦的腰身，但半露半隐，更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惑人。裙摆较长，直至脚踝，较于颜霜的衣着设计上似乎保守了些，但若是从侧面看，便能发觉其开叉之高，大腿也露了半截，甚是勾人。

　　裙裾和绣?上不如上衣那般素净，绣着桃花，雅致却不俗气，粉白柔意点缀得恰到好处。抛开略涩不谈，还是极好看的。

　　二人相互扫视着对方的衣着，神色有着相似的微妙。

　　怎得……看着霜儿/阿璃的更好看些？

　　倒也不一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经典问答恰如此景——

　　“方便面怎么做最好吃？”

　　“看着别人吃最好吃。”

　　此时，苏颜二人心中的想法也不约而同地一致了——“得想个办法让她再穿一套。”

　　一时间，那微妙的笑容，似乎更具内涵了，暖意融融，引人遐思。

　　一上午的时间之后，纵然已是盛夏，屋内仍然春意融融。苏颜二人休沐之后，带上了各种必须的衣食用，避开燥热的午后，踏上了去往烟鹤的路途。

　　此行，当是一场不短的旅程，但苏颜二人都有了充分的准备，浑然不惧。

　　日子晃晃悠悠，又几日过去了。

　　那日苏璃所交托的驿使可没本事送加急的信件，他所做的，是将信件送往大镇中转，由修者送往目的地，效率无疑是翻上数倍。当然，价格也翻了几番，不过苏璃这么一个大户自然不在意银两，她只想让信快些抵达家中。

　　于是，8月12日晚间，蓝晶，苏家。

　　连绵笼罩阴云多日的府邸，在几封云锦字寄来之后，一扫颓势。阴沉着脸的苏老爷子，自苏大小姐失去音讯那一日至今第一次抚须而笑，骂了几句臭丫头，语气却满是宠溺。

　　苏二爷此时人还在南陵，苏老爷子已经遣人去南陵告知了。而苏二夫人得到那亲笔信笺之后，终是缓过了气，观其面貌，很显然的，苏二夫人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如今终于能吃下晚膳，让一众忧心的侍女安下了心。

　　“阿璃也真是，倏的便说要去闯荡江湖，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定心之后，想想闺女要面对的江湖，林素不免又担忧了起来，那可是江湖啊，传闻里人命如草芥的江湖啊！它有壮丽的河山，有瑰奇的故事，同样也有生杀与死夺，恩与怨，善与愁，如何能分说得清？阿璃虽是修者，天赋尚佳，近来也肯吃苦修行，但归根结底还是尚不成熟，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在那江湖安稳保全自己？

　　当然，出身自枫林郡林家，再嫁入苏家作了苏二夫人，林素这一辈子不曾离了近几十年皆是河清海晏的蓝晶，也不曾与光怪陆离的世界有半分沾染，一切所知，都不过是话本传奇里描述的一个个充满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的故事了。人不在江湖，又如何能评说江湖？

　　好在，苏璃目前面对的江湖，还不含任何危险。但往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林素紧蹙着眉，叹着气，只待夫君归来，再议此事该当何如吧。

　　随后，林素猛而惊觉想起什么来，便要去往侍女住所一趟。这些日子，倒也苦了言儿那丫头了，阿璃无事一事，也当告知那自责不已的小丫头才是。

　　与此同时，蓝晶皇宫。

　　灵梦公主手执纸笔，本是在温习今日乐师所授。前文有述（第一卷第41章），她并不善乐，只得多花些时间于此。但温习着温习着，思绪便走了神，又念着苏璃了。她贵为公主，前些时日连着几日搜寻苏、颜二位大小姐，未经修行的身子骨难免吃不消，被侍卫驾着马车先送回了宫，顺便把言儿一道送回了苏府，至于原本那些苏家侍卫则留于南陵随了苏二爷。而后，父皇也不允她在奔赴南陵，言说该进一步修身养性，寻人之事，交予城防军便是。

　　她正怔着出神呢，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再是晴儿那酥软的声音——

　　“殿下，有给您的信，是苏大小姐寄来的。”

　　灵梦公主的心，陡然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