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之前》雾隐莲

5、倒计时30天

　　朱颜休息够了，从床上爬起来煮了点面吃。

　　看着雨后澄澈的天空，她突然想吟诗一首。

　　奈何肚子里没货，只能感叹天真蓝。
　　朱颜不是什么文科生，司月明更不是。

　　朱颜自认为写过最好的诗是十四岁时学校布置的作业。

　　"天上的星星落下，与地球相拥，我也想要拥你入怀。"

　　司月明这个不解风情的打击她，陨石落下的的速度11.2千米每秒和72千米每秒之间，就算你在高速上汽车的速度最高才120km/h，汽车把你撞飞出去，你都达不到72千米每秒。

　　司月明戏称自己是种地的，她这个种地的对物理和天文很感兴趣，朱颜一直觉得司月明才是最该去修飞船的那个。漂泊在宇宙的时候，无论看向哪个方向，她可以看见漫天星辰，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寻找史蒂文森2-18的方向。

　　朱颜只会一句：我去，那个星星好大。

　　从智商上来说，司月明的智商比朱颜高，但她就是个傻姑娘，愿意把活着的机会让给别人的傻姑娘。

　　吃到最后朱颜从橱子底下找出来一打鸡蛋，又嚯嚯了阳台上的韭菜。

　　反正她们都走了，不吃白不吃。

　　吃饱喝足后，朱颜陷入了沉思，世界毁灭还有三十天，这三十天她要用来做什么。

　　自杀她怕疼，在家坐吃等死也不错，之前她在家里屯了够她一个月的食物。她该回去了，回到家里看着小说听着歌，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你好，有人吗？"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朱颜警觉起来，现在还有工作人员没走？还是有和她一样的外人进来了？

　　"我是管理部门的苍楼，请问这里有人在吗？"

　　朱颜想起来了，她见过苍楼。

　　是那个负责检查手环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就算是瓢泼的大雨也无法熄灭他眼中的朝气。

　　朱颜打开了门，青年窘迫地站在门口，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扇形的阴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是管理部门的苍楼，苍苍到暝楼的苍楼，你能给我点吃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羲和号13：00起飞，他只在早晨吃过两块鸡肉饼，现在快要十个小时了，那点淀粉和蛋白质早就被胃消化的一干二净。

　　"你没走？"朱颜有些疑惑。

　　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理所应当拥有登船的资格，她实在想不到苍楼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许是人太多被挤下飞船了？

　　"我把我的位置让出去了。"苍楼回答，"跟你一样，让给了有需要的人。"

　　他没提到他是如何在最后的倒计时中从快要关闭的舱门跳出来，又把一个孩子扔进去的事。

　　"你是不是有病？"朱颜被他的行为震惊了。

　　司月明让给她是因为她们两个是朋友，她让出去是因为知道羲和号也会毁灭。只有这个傻子一腔热情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你不是也让出去了吗？"苍楼小声辩解。

　　朱颜没打算跟他讲自己的奇妙经历，只能听着对方骂她也是个傻子，气哼哼地拿了一把挂面下锅。

　　"现在天墟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整栋大楼都是空的。"苍楼盯着锅。

　　当然是空的，谁会像你一样傻，这时候不逃命还留下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看着天空，给大地母亲写一首情诗？

　　朱颜把面搅开，防止它们粘在一起，白色的面条在沸水中翻滚。

　　朱颜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其他东西太复杂，她就学习煮面条。她不敢用食用油，每次都是开水煮面条，一点味道都没有，司月明吃了一次就再也不吃了。

　　现在她在司月明的房间，用她的锅煮她最不喜欢的食物，如果她知道，爬也得爬过来打死她。

　　苍楼看着她做白水煮面条，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能开口。

　　他是来要饭的，对方还给他做饭，哪来的资格提要求。

　　也许是饿急了，开水煮面条他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吃面条的时候，朱颜坐在床上看他，朱颜的眼睛是灰色，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她眼中，呈现出瑰丽的深紫色。

　　"你比月亮好喂多了。她总说我挑食，她比我更挑食。"朱颜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青年。

　　"对了，她去哪里了？"苍楼抬头。

　　"她比咱俩安全多了，起码活到一百岁没问题。"朱颜回答。

　　"你打算怎么办？"苍楼问她。

　　苍楼十岁的时候就是管理部门的预备人员，一直接受系统化的教育，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个感性的人，所以在看到朱颜把活下去的资格让给别人后，他也毫不犹疑跳了下来。

　　"睡吃等死。"朱颜一边回答他，一边从司月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包芒果干和一份种植记录。

　　种植记录上写着"七彩太阳花种植记录"几个大字。

　　那家伙还真种了。

　　朱颜翻了几页，都是记录植物生长情况，时间截止到今天，目前还没有开花。

　　朱颜把种植记录垫在腿上，防止吃东西掉渣。

　　苍楼看到她的动作，眼睛突然亮起来，像只发现食物的仓鼠。

　　"给你芒果干。"朱颜把芒果干递给他。

　　苍楼没有接，他近乎狂热地看着朱颜："你也看这本书吗？我特别喜欢这本书。"

　　朱颜看了一眼封面，书名是《死在火星上》，她也看过这本书，这几年关于地球毁灭的小说层出不穷。

　　故事讲述地球突然消失以后，男主跟一只猫生活在火星上，女主一个人在太空中与他们遥遥相望。

　　朱颜看的是网络版本，故事的最后被强行改成了happy ending，所有人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你还记得故事里他们整理了人类的历史，用电磁波的形式发送出去吗？"苍楼问。

　　朱颜完全不记得，她只记得跟同学讨论救援行动的可行性，以文学的角度上这是场视觉的饕餮盛宴，从工科生的思维上，他们只会觉得概率过低纯属扯淡。

　　"不如我们也这样做吧，有一天息壤计划的新人类回到太阳系，也许可以收到我们的信息。"

　　"你这样抄袭别人的做法是可耻的。"朱颜轻声哼哼，"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觉得这个提议毫无意义，书里的男女主人公有一只无所不能的猫，他们只有一个瘸子和一个神经病。

　　更何况毁灭的不是地球，而是世界。

　　电磁波会穿越在幽深的宇宙中，最后和世界一起毁灭。

　　他们的记录不会被任何人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