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之前》雾隐莲

4、倒计时30天

　　朱颜找到了司月明，此时她在自己的员工宿舍冲澡，湿透的衣服被换了下来，耷拉在椅子上。

　　朱颜直接换了司月明的干衣服，然后坐在她床边。

　　息壤计划的工作人员在附近都有员工宿舍，十几平方米住了六个人，和以前的学校宿舍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这边可以使用违规电器，桌子上上还摆着小锅，吃剩一半的火锅底料，还有被割掉的韭菜。

　　阳台上的韭菜长得旺盛，开出来了白色的花。旁边是一颗番茄，被细绳牵引往上爬，黄色的小花在风中微微颤抖。

　　这群姑娘还在宿舍种了西红柿，天知道他们实验室的人为什么执着于西红柿，难不成世界上真有西红柿炒鸡蛋永远的神？

　　不管是炒蛋神还是西红柿神都救不了他们了，世界马上毁灭了。这棵小番茄恐怕不知道，照顾它的人已经登上了羲和号，离开了地球。

　　这一次分开就是永不相见了。

　　朱颜转了两圈，科研人员的宿舍也是普通女孩的宿舍，桌子上放着用剩的水乳霜，小东西摆的整整齐齐。

　　司月明还在床头贴着每日计划表，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只是样子货。这一个月来她很少在十一点睡觉，都是凌晨两三点给朱颜回复消息。

　　实验室那边很忙，所有资料都要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现在她终于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

　　换好了衣服，朱颜躺在司月明床上，一股薰衣草的味道把她包围。

　　有人说女孩子身上会有香味，其实就是洗衣粉洗发水这些东西腌入味了，女孩子自己用习惯了闻不到，其他人是能闻出来的。

　　浴室的门被打开，司月明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了，这姑娘洗澡从不喜欢裹浴巾穿睡衣，她永远都是穿得板板正正的。

　　她用毛巾擦干净眼镜上的水，戴上了眼镜，这年头不戴眼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搞研究的。这姑娘为了融入实验室给自己整了一副平光镜。

　　息壤计划最该带的就是眼镜店老板，否则一群研究人员只能抓瞎。

　　"嗨！"朱颜跟她打招呼。

　　她被宿舍里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那份惊讶很快转变为愤怒。
　　"为什么！"司月明冲上去揪着她的领子。

　　司月明从几年前就有了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最后的羲和号起飞时必定会发生混乱，这时候朱颜可以用她的手环登船，她学了怎么种菜，到时候让临江学姐带着她种菜就好。

　　但是羲和号已经起飞，朱颜放弃了登船，她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把朱颜送到羲和号上。

　　"你是不是有病。"她咬牙切齿，现在好了，两个人都要死了。
　　"傻姑娘，你放心，我有办法活下去。"朱颜拍了拍她的脸。

　　"你还能变成光，然后离开地球？"

　　朱颜小时候喜欢看特摄片，故事的最后，战士拯救了地球，变成光，回到了家乡。

　　司月明这时候完全是讽刺她太过幼稚，虽然司月明最喜欢的也是奥特曼打小怪兽。

　　"不是光，是神呦～"朱颜给她比心。

　　司月明给了她一巴掌。

　　"神给了我两个逃生名额，缺点是两个名额去往不同的世界。"朱颜严肃起来。

　　"哪门子的神？西红柿炒蛋永远的神？西红柿永远是神？"提到神，她本能想到老师不靠谱的调侃，她这两年脑子里只有西红柿。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湿婆、天照。"朱颜说，"我昨天求了一个晚上，他们就给我两个逃生名额。现在我给你一个。"

　　"你还求外国的神，再说了你不给我一个你还想给谁？"司月明吃醋，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有谁能在朱颜心里比她重要。

　　"当然是带着野男人私奔。"朱颜笑了，又拍拍她的脸，把一枚铜钱塞到她手里。

　　"再不走我怕我后悔了，你过去一定要好好活着，没准咱俩还能再见面。"朱颜说。

　　司月明还想呛朱颜几句。可是朱颜已经念出了密码："芝麻开门。"
　　没有什么门被打开，只是司月明消失在原地而已，消失的那一瞬间，朱颜看到了女孩那张震惊的脸。

　　感情这货压根没信她，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是个骗子吗？

　　朱颜说自己见过神那是真见过，她还给神投喂过面包呢！

　　虽然是说了一点小谎言，但她是真的见过神，又不是脑子抽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告别："拜拜。"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那群科学家要是知道世界上有神，估计会把神按在手术台上研究吧。"她躺回床上。

　　对面床上坐着一个人。
　　"你为什么自己不走？"那人问她。

　　"昨天你是假神父，你今天这是什么造型。"朱颜认出来对面凭空出现的人就是昨天的神棍。

　　"在你看来神是什么？"对方没有回答她。

　　"意识？"朱颜回答。

　　人类关于物质和意识何者为第一性争论了几百年，朱颜学习的是马克思主义，她以前也认为物质其实第一性。如果亲眼见过神，她不会将坚持二十多年的信念更改。

　　"神是物质。"神说。

　　"神怎么可能是物质，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违反了物理定律。"朱颜对话题有些感兴趣，她从床上坐起来。

　　"几千年前人类把打雷下雨当做神的怒火，后来你们发现雷声是空气的震动，闪电是异种电荷相遇产生的。"神给她解释，"未知之物的背后都有它运行的原理。"

　　"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认为物质是元素，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认为是物质是原子，而现代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包括前两者和唯物史观，唯物史观是有形的物体吗？它无形，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我想起了被学习支配的恐惧。"朱颜又倒下，用被子蒙着脸。

　　"在最开始，神也是孩子。祂无形，无性，人类说祂是男的，所以祂就是男的，人类说祂长得像人，所以祂就是人形。"神轻声说。

　　"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朱颜纠正祂。

　　"你学习的观点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最初确定这个观点的人可没见过神。"

　　"那你为什么不是女的，god is a gril。"朱颜哼着歌。

　　"To those who a free,
　　The mind shall be key,
　　forgotten as the past, 'Cause history will last.
　　God is a girl."

　　这首歌是几百年前的老歌，因为讨论神明性别的问题每年在欧美区都会被骂在榜一，欧美人认为神的性别是祂自己决定的，就像是人类一样。

　　为此，他们将人类的基因与五彩鳗基因结合。他们在5岁以前是没有性别的，5岁以上才会变成雄性，9岁时又会变成雌性，之后就是一直变来变去，没准第二天醒来又开始变性。

　　朱颜被他们的骚操作震惊了，闲的没事翻墙去围观他们吵架。

　　不知道歌手看到自己的歌在几百年后依旧被人们熟知是怎么样的感受。

　　人类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信仰也会消失，但是文化不朽。

　　"因为人类现在是父系社会，母系社会中神才是女性。"神回答，"人类在不停地发展。"

　　朱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给的那个世界不会有危险吧？"

　　她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对面也许是一群不穿内裤，满口之乎者也的古人，也许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和平世界也会有人因为意外去世。"神说，"不过两边时间不对等，如果她死了，我会来告诉你。"

　　"神啊，保佑月亮吧！希望她运气好点，别被食人族吃了。"朱颜双手合十。

　　"不用浪费力气了，神连自己都保佑不了。"神打击她，"你放弃的不只是逃生的机会，还有继承我的力量的机会，我现在跟你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你觉得我会后悔吗？"朱颜问。

　　她没得到神的回答，神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屋里只有朱颜一个人，她躺在司月明的床上，闭上眼睛。

　　"都是狗屁。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神，都是我的幻觉。"朱颜抽了自己一巴掌，"新事物必将取代腐朽的旧事物，神明都是封建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