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负美景》栖荷

19、良辰美景

　　清市二中是封闭式管理，愿景和梁辰到时登记了很多信息才被放行。

　　愿卿的班级愿景来过两次，她认得路，便径直找了过去。

　　彼时的愿卿正埋头解题，听到门口说有人找他，忽一抬头，直接撞入一双柔和浅笑的眸子。

　　他愣了一下，蹭地起身迎上前，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姐，梁辰哥，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愿景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声微颤：“怎么瘦了这么多？”

　　“过两天就补回来了，保证吃的白白胖胖。”愿卿不在意地摆摆手，清亮的眼底夹杂着浓浓的惊喜，他没想到姐姐还愿意关心他。

　　愿景看出了他的恐慌与不安，她伸手抱住他，轻柔抚慰一如往昔。

　　“小卿，你记住，在姐姐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愿卿梗在心口的那股郁气终于消散，眉眼舒缓染笑，挠了挠脑袋傻兮兮地乐。

　　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愿景拍拍他的后背，说：“快回去上课吧，我们随便走走。”

　　秋风肃肃，十一月的夕阳裹杂着丝凉意，清涩之感扑面而来。

　　操场上有学生正在上体育课，愿景牵着梁辰的手在跑道上慢慢地走，耳边全是属于少年少女们青春的洋溢。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自己的影子，也是这样，在操场上肆意奔跑，在教室里愁眉苦脸地做题，和好朋友漫步走过这里的每一条路……

　　“我高中也是在这里上的。”她笑笑，低声言语中藏着无限怅惘，“那时候还用的旧教学楼，树没有这么高，老街旁也没有那么多小吃。”

　　“我高三的时候小卿刚刚考进来，他有一家特别爱吃的小混沌，学校管得严，我们只能在周五放学后去吃，他每次都要三大碗。”

　　天空压得很低，暗蓝暗蓝的。

　　愿景细柔的嗓音断断续续说个不停，梁辰话很少，偶尔应两声，绵柔宠溺的眸光却不曾从她侧脸移开分毫。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阵阵传来，透过层层围观人群，里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格外惹眼。

　　女主两颊绯红，羞涩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千言万语尽数藏在了她流转盈盈的眼波中。

　　男生亦是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正直青春的动人心弦被无声叩响，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尖叫声还在继续，愿景凝视着面前精致异常的脸，笑问：“阿辰，你高中时是不是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呀？有没有收到很多情书？”

　　“没有。”梁辰捏着她的手指玩，表情淡淡的，“我长得丑，又瘸腿，没人喜欢我。”

　　愿景嗤了一声，瘪着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才不信呢。

　　梁辰微怔，正要从新去抓她的手，就一道细细的声音打断。

　　是一个女生，此刻正面含羞怯地望着梁辰，“同学，你也是二中的吗？我可不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梁辰面色一沉，没等他拒绝，愿景冷哼一声背对他，阴阳怪气道：“招蜂引蝶。”

　　女生好似看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红着脸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跑了。

　　看着眼前气呼呼的背影，梁辰试探着去牵她的手。愿景一哼，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梁辰怎么掰都掰不开。

　　他无奈叹息，俯身平视她，“愿愿想怎么样？”

　　愿景双手撑在他胸口，用力推，嘴巴噘得老高，“你起开，别碰我，我讨厌你。”

　　梁辰抚上她后背，轻轻一揽，她便落入他怀里。

　　他低头一下下啄她粉嫩的脸颊，声调含糊微哑：“还讨厌我吗？”

　　愿景乱动的身子终于安分了，她揪着他的衣领，细声细气地委屈抱怨：“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她们都看你……”

　　“她们看我是她们的事，我只看你，好不好？”

　　愿景埋着头，不理。

　　梁辰双手托起她的脸，睨着她左右乱瞟的眼睛，低低诱哄道：“那愿愿怎么才能开心？”

　　“要抱抱。”她小声嘟囔。
　　梁辰手臂揽得更紧，“在抱了。”

　　“要亲亲。”
　　嘴唇蓦然一热，他含住她下唇轻轻咬，“愿愿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只爱你一个人。”

　　“嗯。”
　　软绵绵的娇哼落入耳中，梁辰满眼动容地搂紧她，音似叹谓：“愿愿怎么这么乖啊？嗯？”

　　愿景抬眸看他，梁辰喉结滚动，眼尾染上难耐的红，以往清隽的面容此刻却邪气得过分，连那双清冷的眼也漫上层蛊惑意味。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羞，脸蛋烧起来似的，又红又烫。

　　梁辰揉了揉她红彤彤的小耳垂，轻笑出声，“害羞了？”

　　“哎呀，你别看我。”
　　梁辰低低直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牵着人往出走。

　　天完全黑了下来，路灯稀疏泛起光影，洋洋洒洒的斑驳光晕将他完全笼罩。

　　“阿辰。”愿景抬头望着半张脸隐匿在暗影中的人，慨叹道：“你好高呀，我只到你肩膀。”

　　”高一点能保护愿愿。”他笑看她。

　　愿景拽了拽他的胳膊，梁辰停下，她踮起脚尖摸他头发，“阿辰，你多高啊？”

　　“一八四。”梁辰弯腰，任由她揉乱一头黑发。

　　愿景收回手，语气懊恼，“我只有一米六。”

　　梁辰没说话，双手穿过她的膝弯，在愿景的低呼中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比他高一个头，梁辰就那样近乎虔诚般仰视着她，仿佛仰视他的神明。

　　他说：“愿愿不用长高，我可以俯首也可以弯腰。”

　　何其有幸，能成为你的信徒，心甘情愿对你一人俯首称臣。

　　那双眸子在无尽黑暗中迸发出奇异的光，愿景低头，轻轻吻上他鸦羽般长睫。

　　少女闭着眼，柔声道：“阿辰，我爱你。”

　　梁辰亲亲她的嘴角，道：“嗯，乖，下来，带你去吃小混沌。”

　　愿景勾着他的脖子跳下来，眼底还有些迷糊，“小混沌？”

　　“嗯，以前不是很难吃到么，今天带你去，再给小卿打包一份。”

　　愿景意味不明地眨眨眼，打趣道：“我发现你和小卿的关系真是不一般，我随口一说，你就记住了？”

　　“傻瓜。”梁辰摸着她的脸，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因为他是你在意的人，我讨好的人一直是你啊。

　　愿景没想到，时隔一年多，混沌店的老板居然还认得她。

　　在她拉着梁辰将将坐下时，老板便堆着满脸笑容过来招呼她。

　　“唉，是你啊小姑娘，好长时间没来了，毕业了吧？”

　　“大叔，您还记得我啊？”愿景惊讶地说：“毕业一年多了，我以为您早忘了。”

　　“怎么会？当时你和你弟弟往我店里一坐，那就是活招牌。”

　　老板爽朗的笑声持续不止，余光瞥见一旁的梁辰，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小姑娘，男朋友？”

　　在她含羞带怯地点头后，老板夸张的笑声压都压不住，“小姑娘眼光真好，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要我看，比你弟弟还要漂亮呢。”

　　愿景嘴角一阵抽搐，面对老板笑眯眯的侃侃而谈，连忙道：“那个，大叔，我们要两碗鲜虾小混沌。”

　　“好嘞好嘞，马上就好。”

　　“等等！”梁辰目光淡然，轻声说：“不要香菜。”

　　老板走后，愿景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我问愿卿的。”

　　愿景不疑有他地哦了声，慢悠悠地搅和着面前的汤碗，捞出一个混沌三口都吃不完。

　　混沌碗小，男孩子吃饭又快，梁辰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柔和目光安静注视着她。

　　雾气弥漫上愿景柔美的小脸，黑色羽睫粘着颗颗水珠，她慢慢地吃着，绝美得不似真人。

　　察觉到他灼灼视线，愿景看了看他的空碗，又看了看自己的。想了一下，然后把勺子伸到他嘴边。

　　她笑，大大的眼睛眯起来，声音甜丝丝的：“喏，给你吃。”

　　梁辰知道她是误会自己没吃饱，解释的话堵在嘴边又被他咽下去，就着那只白净的小手，他慢慢含住她的勺子。

　　愿景朝他笑笑，拿着勺子自己吃一个，再喂给他一个。

　　一碗混沌两个人分着吃，她乖巧的小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梁辰眼底的光愈发幽深，视线盯在她手里的勺子上，像要盯出个洞来。

　　最后她摸着肚子说饱了，梁辰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她的嘴巴，起身去结账。

　　老板跟他摆摆手说已经结过了，梁辰敛着眼睑滞了一瞬，转身去牵愿景。

　　回去的路上沉默无声，愿景瞄了眼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心中没来由的忐忑。

　　“阿辰，你怎么了？”
　　“没事。”语调平平，没有起伏。

　　“阿辰……你不高兴了吗？”

　　她眼里闪烁的不安那么明显，梁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轻哄：“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委屈了我的愿愿。”

　　“我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你啊？”

　　愿景握着他的手，柔嫩的唇瓣亲亲他的指尖，软声说：“阿辰不是一无所有，阿辰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愿愿……”梁辰喉间哽塞，涩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最好最好的一切，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