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负美景》栖荷

18、良辰美景

　　愿卿伤得很重，躺了一个星期才悠悠转醒。

　　他的右脚断裂，厚重的绷带裹了好几层。没办法去学校，他就在病房边疗养边复习。

　　短短几天，愿卿本就清瘦的身体又瘦了一圈，两颊凹陷，面容惨白。

　　不知是不是车祸的原因，愿卿开始剧烈地咳嗽。肺部的持续震动压迫他喘不上来气，只能紧紧摁着胸口微微缓解着那处的憋闷。

　　杨媛心疼儿子，直接搬到了医院亲自照顾，各种补汤不重样地喂。愿文祥依旧很忙，但也会抽空过来看看，待的时间不长，只说让他安心养身体，一切有他在。

　　来的最勤的人是梁辰，只要没课他就会过来帮愿卿补习，他很耐心，一道错题翻来覆去揉碎了地讲，哪怕愿卿再三表示已经会了，他还是会再讲一遍。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愿景，愿卿住院半个月，直到出院的最后一天，她一次都没来过。

　　梁辰能感受到愿卿逐渐落寞的眼神，从开始的满心期待到现在的死气沉沉。

　　也许他也想不明白吧，为什么一直最亲近的姐姐，一次都不来看他？

　　少年静静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影，木讷的眼底残存了丝希冀，像在寻着什么。

　　梁辰屈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声微沉：“想什么呢？不好好做题。”

　　愿卿麻木的目光转回来，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梁辰哥，你们都知道了，是吗？”

　　梁辰眸色暗了暗，温淡道：“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再不好好做题，脑袋就得开花。”

　　“梁辰哥，我早就知道了。”他轻笑：“你们不用瞒着我。”

　　见他沉默不语，愿卿摸着下巴缓缓出声：“说来也好笑，我知道这件事时，爸妈正想着该怎么把我送走。”

　　“哈哈，爸爸老是不关书房门，我一下就听到了，是不是很好笑？”

　　愿卿笑着，眼里却分明有了泪水，“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爸妈会这么厌恶我这个儿子？直到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妈妈说她再不想看我一眼，无论是福利院，还是送人，随便什么地方，让爸爸赶紧把我弄走。”

　　“原来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感觉天都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后还是留下了我。我很高兴，以为妈妈终于接受了我，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欺骗自己，我就是愿卿，是爸妈的儿子，姐姐的弟弟。”

　　“梁辰哥……”少年眸光哀伤，苦笑着哽咽道：“姐姐不喜欢我了，对不对？她接受不了我有一个这么肮脏的身体，我占了本不属于我的位置，姐姐讨厌我……”

　　“没有。”梁辰半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细致地擦着他满是泪水的脸颊，温声道：“你姐姐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跟你的身份其他的都没关系。她只是一时还没想通，我保证，她会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小卿，梁辰哥以前也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可我现在依然挺了过来。所以你也不可以瞎想，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吗？”

　　愿卿含泪重重点头，气息微弱：“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叶隙大片大片的光晕洒在梁辰身上，温柔了他的侧脸。

　　他说：“因为遇见了你姐姐。”

　　……

　　愿卿出院后梁辰又空了下来，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负责接愿景上下课。

　　她心里有事，原本欢快的人蔫了好几天，梁辰便提出晚饭后带她去看烟花。

　　黑漆漆的环境空旷寂静，愿景被他牵着手坐下，不由出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学校后山。”
　　愿景一愣，这地方乌漆墨黑的，平时半个人影都没有，会有烟花？

　　没等她想清楚，无数火花迸射，蓦然照亮暗黑的夜空，也点亮了梁辰眼底的万般柔情。

　　“真的有烟花！”她笑，勾着他的胳膊轻轻晃，娇美的面庞清丽动人。

　　梁辰不由痴迷了目光，情不自禁地抚上她含笑的脸蛋，“喜欢吗？”

　　“喜欢，这是你准备的吗？”

　　梁辰嗯了声，愿卿眨着亮晶晶的眼问：“是谁在放的啊？”

　　梁辰语气不耐，“苏泽和浩子。”
　　“他们能心甘情愿给我们放烟花看？”愿景不信。

　　梁辰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和她咬耳朵，“我抓住了他们的小尾巴。”

　　一墙之隔的地上蹲了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徐若浩骂骂咧咧：“苏泽，你他妈作死能不能别带着老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正好被阿辰逮住了。”

　　事情的起因是苏泽看上了大一的一个小学妹，本想玩玩而已，所以他就用梁辰的名字和照片和人家姑娘开始了网恋。

　　梁辰长得好看又是学生会主席，女孩儿很快沦陷，就在苏泽沾沾自喜时，那姑娘在室友的怂恿下直接跑到学生会把梁辰堵了个正着。

　　接着就是地狱级修罗场，梁辰满脸不耐烦地说不认识她。女孩开始纠缠不休，大骂梁辰是渣男，欺骗她的感情。

　　最后姑娘把聊天记录直接甩在了梁辰脸上，看到那个熟悉的网名，梁辰脸色铁青，冷冽目光幽幽逼视着墙角的罪魁祸首。

　　苏泽自知难逃一死，跟姑娘主动承认了他干的缺德事，谁知姑娘随即移情别恋，开始死缠烂打地缠上了苏泽。

　　苏泽有苦说不出，面对徐若浩的幸灾乐祸，他脑子一热，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主意是徐若浩出的，照片也是他提供的。

　　徐若浩气得骂爹，想方设法的自证清白。可梁辰根本不管他冤不冤枉，冷声命令他们过来放烟花，说不听话就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要说别人说这话他们肯定不信，可那是梁辰，他还真能干出来这事。

　　徐若浩恨得咬牙切齿，忙了一晚上终于放完了，他在苏泽屁股上连踹三脚气才顺了些，冷哼：“还不滚？在这儿打坐？”

　　苏泽颠颠地跟了上去，眼神心虚飘忽，“那个，浩子啊，那烟花是会里留着过元旦的，阿辰说，让我们自己补上……”

　　“你他妈不早说！”徐若浩提着他的领子就开始怒吼。

　　足足三十箱，他就算把裤衩卖了也赔不起啊。

　　“说了你就该不陪我放了，阿辰会杀了我的。”苏泽小声嘟囔，拍拍他的手讨好地笑，“好兄弟，有事我们一起扛。”

　　“扛你妈！”徐若浩扭头就走，想想不解气，回头瞪他，“傻逼，跟上。”

　　“唉，浩哥浩哥，你腿太长了，慢一点，人家跟不上……”

　　愿景望着眼前狡黠半眯的眼，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苏泽乖乖听话？

　　疑惑未解，梁辰又说道：“愿卿很想你，那段时间每天都望着门口等你来看他。愿愿，过了这么久，还放不下吗？”

　　愿景嘴角的弧度瞬间垂了下去，叹声道：“我并不想把怨念牵到小卿身上，但是想到妈妈遭遇的那些事，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愿愿不许叹气。”梁辰揉开她紧皱的眉头，声音和动作一样轻柔，“叹气叹气，叹的都是福气，我们愿愿要永远幸福的。”

　　愿景混乱的大脑慢慢理着思绪，她不是不关心愿卿，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呵护了十七年的弟弟居然和她毫无血缘关系，中间隔着那么沉痛的往事，她一时接受不了，选择了逃避。

　　可她也知道，愿卿是无辜的，他们之间的亲情也是真的。于是她向妈妈打听他的病情，每天在门外偷偷看他。

　　“我是不是不是个好姐姐？”她仰起小脸问他，眼底闪烁着不安。

　　梁辰揉揉她的长发，轻轻吻在她发顶，声似哄慰：“愿愿是最好的姐姐，是我的小太阳。”

　　愿景头枕在他肩上，嘴巴在他脖子上蹭，感受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她闷笑，声调轻快含糊：“嘴巴这么甜，给你个小奖励。”

　　嘴唇被轻轻咬住，梁辰错愕了一瞬，仅仅一秒，他搂着她的腰，眼底涌出欲望，很快便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