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关系》祈荒

12、第 12 章

　　回忆里江小瞳尖锐的嗓音还在耳边回荡，南鸢缓缓睁开眼，身体微微发抖。

　　南鸢自认为足够坦然，可江慈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坦然。

　　江慈随意地站着破旧的小房子里，她身着一身白色西装，眼下她似乎有些热，于是解开了西装的纽扣，脱下白色西装，露出里面的修身黑色高领衫。

　　“小南，跟我回去。”江慈的嗓音带着星星点点的粘意，南鸢不由揪住本就凌乱的小毛毯。

　　转瞬之间的激烈情感，让她感到浑身脱力。

　　“好，我跟你回去，”南鸢忍住眩晕感艰难开口，“但……但是我有条件。”

　　江慈就站在那里，可她眼前时而是穿着红色礼裙的江慈，时而是跟其他人亲密的江慈，时而是…………的江慈。

　　那都不重要了，她拼命提醒自己。

　　她努力克制着，伸手捂住额头，声音带着抖，“江……江慈，你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吗？”

　　江慈点头，“当然，我会让你站起来。”

　　“那好，”南鸢胸口起伏，疾速喘息了几下，使劲吸入氧气，“我……我有条件，江慈，如果我重新站起来，那么我要重新回归极限运动。”

　　江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南鸢，南鸢此刻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到江慈几乎要形成实质化为利剑的怒火。

　　南鸢捂着额头，连带还有一只眼睛，她另一只手抓着轮椅扶手满是青筋，勉强抬起头，用一只眼逼视着江慈，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她，“回答我，江慈，同意，还是拒绝。”

　　面无表情的江慈面相略有阴狠，南鸢想江慈自己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才经常用笑眯眯的样子来掩饰。

　　就像江慈经常穿白色的衣服一样，用来掩饰她内心的污秽。

　　两人对视很久。

　　“我同意。”江慈叹口气，败下阵来。

　　“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小南。”江慈垂下眼，伸手撩起南鸢一缕散乱的发，指间的发尾干枯分叉，不复曾经的柔顺。浓密的睫毛覆盖住她眼里所有的情绪波动，“变成这样，骨头还是那么硬。”

　　江慈感慨，“我就是喜欢你这点，所以……”

　　她低笑着，一把掐住南鸢的下巴，迫使对方不得不抬头，“所以更不能放任你就这么离开我，好了，工人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南鸢体力难以为继，只能任由江慈作弄她，当江慈放开她后，她身体歪斜着瘫在轮椅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慈，好似在问江慈什么意思。

　　江慈动作轻柔扶正她的身体，“放心，我答应你了不会食言，”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纸袋，掏出一顶帽子和口罩，仔仔细细帮南鸢戴上，“老家的房子不适合住人，我帮你重新装修，这段时间先跟我住一起，等房子装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南鸢像玩偶一样任由江慈摆弄，眼看江慈对她这么【上心】，她也懒得再去拒绝了，只是轻轻笑了声，带着讽刺。

　　无所谓了，反正她这样也逃不了，以前年轻健康的她对江慈来说吸引力也是有限的，没道理她现在这样江慈能对她有多好。

　　随江慈高兴好了，大概不会要多久，江慈就会腻歪罢，南鸢闭上眼，她实在太累了。

　　耳边传来江慈的哼笑，想来很满意她的不抵抗。

　　南鸢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被江慈推出来，单元门外站着缪家姐弟，见江慈亲自推着南鸢出来，缪白安迈出一步想要上前帮忙——

　　“我自己来。”江慈笑眯眯地隔开缪白安的手，“好不容易这么乖。”

　　缪白安退回去，“董事长，要安排南小姐跟其他参与者一起……”

　　江慈慢慢推着轮椅，打断缪白安未说完的话，“不用，她跟我住。”

　　缪白安张张嘴，又被缪白枫抢了话，“董事长，江小姐好像跟南小姐认识呢！之前江小姐还问过我来着……”

　　江慈眯着的眼张开一条缝，“嗯？她问什么了？”

　　缪白安默默跟在江慈身后，江慈的话让她心中一凛，江慈没有否认白枫的话，显然是知道江岚认识南鸢。

　　那……江慈又认不认识南鸢呢？缪白安暗暗猜测。

　　说话的功夫几人走到小区门口，走出小区的铁门，门外停着辆房车，司机早已把无障碍梯子放下，站在门边恭敬地等着江慈。

　　哪怕是无障碍扶梯，终究还是有坡度的，缪白安忍不住再次提出帮忙，“董事长，轮椅不好上去我帮您——”

　　江慈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她瞥了眼缪白安，语气仍是和颜悦色，“白安，我还没有弱不禁风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也觉得我上年纪了？”

　　缪白安顿时满脸惊慌，她立刻退后一大步，使劲摇头，“董事长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少说几句。”江慈侧过头，淡淡地看她一眼后，毫不费劲地推着南鸢的轮椅上了车。

　　缪白安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揪紧西裤，缪白枫双手插兜在一旁啧啧感叹，“姐，江董事长体力好着呢，上个月我在公司的拳馆恰好碰到董事长了，就想着比上两局，结果被董事长压着打，根本不是对手。”

　　他松了松领带，拍缪白安的肩膀，“姐，你有空也锻炼锻炼，不然病歪歪的南小姐都能一拳打爆你。”

　　缪白安紧绷的情绪瞬间被南鸢歪在轮椅上的姿势占据，她有点不以为然，“董事长厉害那是理所当然的，至于现在的南小姐，我看怎么也不会一拳打爆我。”

　　缪白枫耸肩，指着副驾，“姐你能上去吗？”

　　缪白安：……

　　她还差点真没上去，房车的驾驶位较高，没有梯子之类可以借力的东西，上去还真有点费劲。

　　费老大劲坐上车后，缪白安一边喘气一边琢磨是不是真的需要锻炼一下。

　　后面的江慈自然不会知道缪家姐弟的事，或者说她压根不在意，放好南鸢的轮椅，她又帮歪到一边的南鸢调整身体，自然而然的，她注意到了南鸢脚上歪的有些不自然的袜子。

　　“到底还是个小孩……”江慈弯腰打算脱掉南鸢的拖鞋——

　　没了拖鞋的遮挡，江慈拧眉，南鸢脚趾附近的袜子凹下去一块，就好像那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一样。

　　她敛起脸上的笑意，手指勾着袜子口，十分缓慢地脱掉了南鸢右脚的棉袜。

　　常年不见阳光的脚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映入江慈眼帘的，是一只只有四根脚趾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