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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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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文家与上婴两方各自的烦恼和苦闷,白玄与白荷倒悠闲自在。白天蓝近日不同他们行动了,原因是白玄见他爱读书,想着喜欢读书甚好甚妙,就买下大半个书铺的书回来。就叫他自己去读,这里没什么事要做。看着白天蓝开心地回到屋里,白玄很是感叹。
“怎么了?”白荷瞅瞅他又瞅瞅白天蓝关上的房门。
“瞧瞧瞧瞧,我一向是喜欢这样好学的晚辈。年轻又有活力,真不错。”白玄欣慰道,“啪啪”拍了两下。
“阿玄是嫌我老了?”白荷道。
白玄依旧不想理他。径直回屋去,今日要去瞧瞧陈国国师,他想换身衣裳去。
白荷被冷落也依旧屁颠屁颠跟上去,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阿玄?”白荷一只脚的脚尖踩在门槛上,疑惑道。
“我要换衣服你就在外待着。”门里传来声音,伴着脚步声往里,渐渐低下去。
白荷眼神一动朝旁边看去,窗户开着。
屋内。
院小屋大,里屋内还有屏风相隔,旁边就是个大衣柜。白玄弯腰在里面翻找着,其实没两件,他要找那件黑色的。柜子很大是为了成衣铺送衣服来准备的,毕竟买了好多的。
入乡随俗,到了这里平常用法术很少,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动动手指换件衣服。
不过白玄就要自己找。
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除了白荷的衣服还有一朵荷花灯、一个吊坠……
“这是什么?”白玄手摸索着,拿出来一个细长如手指般粗细的长条物件,深蓝色的雕有花纹,很是华丽。因为体积比较小落到边缘里,他又扣又摸好一阵。
“小刀。”白荷在他身后道。
“嗯?”白玄打量着,看到一个接口,在两头使力,刀口打开,银白泛光的刀刃上依稀可见白荷向上弯起的唇。就那么小小的刀面又恰好照到他脸上,不得不说确实很恰好。
白玄明显对小刀感兴趣,自顾自坐下瞧了起来。白荷笑笑,俯身将荷花灯拿出来放好,翻乱的衣服重新叠一遍把白玄要的那件找到挂在屏风上。
“我想要。”白玄仰头巴巴道。
“就是给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哪件?”
“猜的。”
白玄目光落在他身上,黑衣服。他解释道:“我没注意你穿的什么颜色。”
“嗯。”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和你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穿一样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不是,我……”白玄无言,觉得这么说下去也说不清。
他把小刀收进袖子里,解外袍。换衣服也不是换所有的,把外面的换了就行。一脱一放、一拿一穿,动作干净利索,手指在衣带上飞快打结。
“好了走吧。” 他道,率先往外走,路过屏风时被靠在那里的白荷一把牵住。
衣袖交叠下,十指紧握。
“给我暖手吗你?每次都这样。”
走到街上,白天人倒不多,或许是因为天越来越冷了,都不愿意出来。
“那晚怎么突然又看得见他了?”
两人并肩而行,白玄道。
他说的是文安书身边的魂魄,那一夜站在屋顶看过来。他原先想的是利用文安书看魂魄有何动作,转念一想这不是多此一举徒增事端吗?那魂魄于事无益,反正他与文安书还有矛盾,说不准文安书已经要对他动手了。
“看样子以前不是我们看不见他,是他不想被我们看见。发现我们暗中观察文安书后就显身警告罢了。”白荷道。
走出巷口,稍微热闹些。先前上婴大人大驾梁泽掀起的一股热风已经吹散,众人想着去好好拜见一番奈何也不知道上婴大人住哪啊!是了,上婴大人少来梁泽,来了的住处也不是他等寻常百姓该知晓的。
他们倒是又看见那位小道士了。见他生意稀零,两人上前打招呼。
胤安挂着一贯的微笑:“公子事成了?”
闻言白玄疑惑,白荷风来稳坐之态。
“还要多谢道长上次的指点,已有大成之像。”白荷道。
“不必言谢。”胤安一点头,目光落在他们交缠的袖上,又是一点头。
“两位公子生活过得不错,确实是好事将近啊。只是这世间少有男男成婚,二位公子打算在哪里大办呢?我有一好地方,山美水美还少人避世,是个居住的好地。”
嘴贫之极白荷当即愣住很快反应过来看白玄,心慌又暗含期待。
胤安心中大笑,还是得推一把啊啊啊!
此话玩笑居多,白玄一向是以淡笑应对,再来一句,“你误会了。”
话到嘴边又被手上的痛拉回去,瞥眼看见睫毛颤抖个不停的身边人,心思突然坏起来,一句“你误会了”还不够。
白玄悠悠笑道:“道长误会了,没有的事。”
漂亮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是让白荷又一次心凉的话,扣着他的十指,骨头都疼起来。白玄脸色如常挣脱开来,握得再紧只要他的手指稍微不满地动动,白荷就会松开。
胤安暗自打嘴巴,朝白荷投去个歉意的眼神。
“两位公子打算去哪儿?正巧小道无事免费算上一卦。世间人来人往擦肩而过的甚多一面之缘的不少,小道与两位公子碰上几面了,想来十分有缘。”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事事算尽往往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出言婉拒后,白玄往前走,走了几步意识到少了什么回头望去看见白荷在跟胤安讲话。夹着风断断续续飘来几个字。
“小道刚才嘴多,公子莫怪。既然那位公子不愿算上一卦,小道可为你算一算。”胤安道。
白荷抬眸,“那便请道长算算姻缘吧。”
胤安正色起来,道:“虽然说多算无益,公子要求小道便做。”
手上装模作样地动作,解下腰间的挂牌摇了摇。
“什么意思?”白荷收敛起平常挂在脸上的浅笑。
“字面意思啊,公子。姻缘算多了反倒不准确,公子自己都说了有大成之像,就不要怀疑了!情之一字,看心的。”
心?
心在胸腔之内藏在皮肉之下,覆手上去可感之跳动,缓慢沉稳。当临紧要关头,即使不覆手也能知道它的跳动,从内里到面上。你慌乱的神情和动作都是爱我的那颗心的表现。
胤安哈口气搓手,等他站着一动不动想,最近生意不好,唉,想着自己帮两人拉拉红线也算好事一桩,之后就生意多多来吧!
白玄不喜欢等人,所以他看见白荷没跟来时也只是看了一眼继续走。
鼻尖是冷的,手上的热气也被吹散,行人零星的街上他突然逆行回去。
白荷看见一扫沉气,“多谢道长我知道了。”
情绪来得快走得更快,笑着过去牵手。
“怎么过来了?”
白玄没有应答,朝着胤安点头示意,紧了紧手上的温暖,“国师住哪暂且不知道,我们直接去帝陵或许就碰到了。”
“如果碰不到呢?”白荷问。
白玄看着雾蒙蒙的前路,不假思索道:“就需要问一问了。”
他弯起嘴角,“我觉得你喜欢同人说话,我又不善言辞,就拜托你去问问。”
白荷很开心,眉梢都要飞舞起来,“没问题!”他一直苦恼没有帮上阿玄什么忙,阿玄有求于他这样太好不过了!
他道:“阿玄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让我做任何事。”
白玄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么好。”
“阿玄你感动吗?”
“不感动。”
“那我就不算好,等哪一天你感动了才是真的好。”白荷道。
他很认真,看起来又很天真,所以很多时候白玄就会把他当晚辈。
叹口气,白玄道:“为何这么较真,你问心无愧就是。万一我说谎了呢?”
手上力度加大,白荷笑道:“没关系。”
白玄开始想正事。
这么些日子,他们都是在暗处行动,与文家以及陈国国师没有明面碰上。虽然被那魂魄发觉,倒也不打紧。如果能悄无声息潜入帝陵就好了,哪需要这么麻烦。
如果只能想想没有意义,他只是怕麻烦更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到地方后,依旧是守卫森严,长裙雅步从一脸凝重严肃的守卫旁边走过。白玄注意到外面停了马车,两人驻步看过去。
看见了来人,白荷暗戳戳失落,失去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上婴一贯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离开装饰华丽的马车,刚刚站在车头就有手下邀功似的凑过来弓背作凳子。
从前就是贵公子,享受起来非常顺滑。上婴今日穿好了鞋,领头瞅了半天安下心来,笑盈盈地站着。
“做什么?”上婴奇怪地看他一眼,“笑什么?”
领头摩拳擦掌的,“大人亲临属下高兴。”
作出迎的手势,守卫齐齐下跪行礼。
“参加上婴大人!”
上婴面不改色由着领头带路,待到城墙高处不动声色往后站了一点,领头人高马大刚好挡点风。
领头像座山立着琢磨不透大人的意思,脑子快速转着。大人突然驾临一定是有事,帝陵一向安稳大人来的时候甚少,就比如这次来梁泽这才第二次来,上次更是事出有因。
领头是个重要人物知道内情,突然灵光一现,大人莫不是来开帝陵取材的?
这从老祖仙人那取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一向都是深夜秘密行动,领头次次都参与了对此很熟悉。
他小心开口,“大人,夜黑风高时机到才好行事,属下一直负责这个大人可放心,就是还得文家那边来人。”
上婴投个眼神示意继续说。
“文家为中转,将材运至京都不会招太多的眼。”
“因为文家本身就很有钱,运点上京也可以说是上供的。”上婴道。
“是是是。”领头道。
“谁来开帝陵?”上婴道。
领头诧异抬头,对上一双暗淡无波的眼又慌忙垂下,“自然是大人您。结界是您设的,如何开启只有您一人知晓。”
这可糟糕了,上婴脑子一片空白哪知道怎么开。他没应答,领头在旁边安静如鸡过了会又颤巍巍道:“年初时已经取过一次,数目庞大,不知大人这次要取多少?属下愚见,实在不宜多取。”
这话带着股劝谏的味道,领头也是瞎操心,大人是国君派来的,他这么说完全是脑子一热没话找话。
领头抹把汗补充道:“不过一切依大人的意思,属下会全力配合。只是还需准备几日,王上的消息向来只传给大人您,属下们也不知道。所以,敢问大人……”
上婴打断他,“不急。听我安排就是。”
国君要南下但是没钱,有了钱才南下,在钱到国君处然后南下的这段时间内,上婴就是最高者。
上婴目光落到前方树木环绕的大土堆上,他不知道怎么开那直接就不开,大费工夫说不准还会露馅。神秘是个不错的保护伞,他继续神秘着,少说话少做事,找到时机远走高飞。
领头低着脑袋,“是,大人那文家那边……”
“暂时不管。”上婴开口,“你们按照以往行事就行。也不要派人找我,有事我会来看的。”
“是。大人要低调行事属下会做好。只是大人来梁泽城中百姓皆知,大人有所不知百姓十分崇敬您,需不需要属下散播您已离开的消息,分散他们的注意。”领头道。
一切都源于那晚上婴跑出来又被看见,他不知道这张脸许多人都认得。出来也是想找寻点记忆,真正的国师上婴的记忆,说不准看着那些场景就想起来了呢。结果一无所获,所以之后就没有再去的想法,窝了好些天。
“你看着办。”上婴道,转身就走,领头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又坐回马车,上婴闭目养神,马车慢悠悠前进,车顶四侧的坠子时不时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旁人看不见的白玄白荷散步似的跟在后面。
“国师知道怎么开启帝陵,跟着他,悄无声息地就进去了。这样是不是很好?”白荷道。
白玄不这样想,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为何不尽快开陵?”
到了木屋,上婴被扶着下车。虽然是木屋但和大院没什么区别,看着马夫驾车离去先前扶他的手下沉默行礼告退。
上婴一人在房中。首先磨墨蘸笔,写好一封信,叫了位黑袍手下进来。
他敲敲桌面,“将此信送至王上手中。”
黑袍手下跪着抬眸,目光落在上面,小心翼翼起身把信放在怀里。未曾多说退了出去。
上婴静坐着,过了会儿轻笑出口。国君的信是飞来的,他的信是送过去的。主要是他不知道怎么把信也飞过去,注意到黑袍手下疑惑又顺从的神情,信怎么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国师,总会有好理由的。
白玄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白荷捏了捏他的手眼神询问着,他摇摇头。
信的内容大致一句话,王上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只是需要时间王上耐心等待。国君急,国师不急,他为什么不急呢?白玄疑惑。
白荷似乎知他心中所想,耳语道:“会不会是国师不想干了。”
“有可能。”白玄点头赞同,眉毛还是皱起的,白荷给他抚平揽着他又道:“他不想干了,他就想走,要走就要静悄悄走。因为他是有名的国师,有法力会设结界,身份尊崇,有权有势。”
白玄顺着道:“他走了,就要舍弃现在的一切,他是凡人……”想了想好像又说不通,眉毛又扭起来,“会修行,权利地位似乎没那么重要。”
白荷握紧他肩膀,头挨着,“陈国国师很厉害,修行的人好像不会这么迟钝。哪怕是看不见,也会感知到的。我们可是跟了他一路的。”
白玄扭头看他,又上前几步,上婴面带微笑从他面前经过到塌上乱七八糟地躺着。
长长的衣袍拂过,与他的相碰,上婴却毫无察觉。隐身是别人看不见听不见不代表碰不到。
白玄恍然道:“原来如此。”
疑惑一消而散,很显然,白玄知道了上婴不急着开陵的原因。就是他开不了,为什么又开不了呢,白玄就不知道了。
之前光顾着文家,也是幸好,哪知道上婴这头根本行不通。
“越来越麻烦了,他不知道又有谁知道。”白玄叹息。
两人不慌不忙离开,走远些身影显现出来,白荷安慰他,“总会有办法,我会一直陪着阿玄的。”
白玄有些疲惫,正抬头望天,一只手放他脑袋上揉了揉,十足的温柔。
这种揉脑袋的,好像一般存在于年长者对年少者,白玄突然享受到,一时半会有点不自在。
刚刚走过来用了不少时间,走回去也一样,旁边小河清澈,都走了半天了白荷的手还放在他脑袋上没拿走。看着水面倒影,白玄酝酿好情绪若无其事拉开他的手又被牵住。对视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走下去。
一直待在雪里的藕为什么手会这么温暖呢?白玄想。